《山下人家》肆夕丸子

2、第 2 章

　　刚刚经过了秋收，因着今年老天爷赏饭，收成还是不错。杨老爷子带着三个儿子去整治刚刚闲下来的地，以便在过段时间能种冬小麦，这可关乎着来年一大家子的口粮。孙氏带着三个儿媳收拾家里，这段时间因忙着抢收，家里都没顾上，虽说也并没有很乱，但对于一辈子勤快惯了的孙氏来说这段时间就应该好好整顿整顿。
　　孙氏和三个儿媳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被褥也都拆洗了一遍。大妞儿因着还小，帮不上什么帮，所以就领了照看弟弟的活计。
　　“小宝儿，姐姐带你去摘核桃好不好啊？”这几天，正是核桃成熟的时节，因杨家村靠着枫溪山，山上核桃、大枣，板栗等山货可是不少。虽说这些山货能卖钱，但因着枫溪山地处偏僻，要到最近的镇子去也要走上一整天，所以很少会有人去捡山货来卖，最多是每家每户上山捡一些自家来吃。
　　这几天刚刚忙完秋收，家家户户都腾出时间来了，三两户约着都到山上打山货。杨婵家本也是预备着这几天去捡一些的，但杨元章不放心地里的活计，所以打算过几天再去，反正村里人家不多，山上的果子确是多得很，不用担心会没有。
　　隔壁的黄家今日要去捡山货，两家几十年的邻居，关系一直不错，且因杨婵与黄家小孙女年龄相仿，平日里经常一起玩闹，所以杨婵便动了想要跟着一起去的念头。弟弟还小，不可能带着他一起爬山，但到山脚下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从杨家院子往外望，向西走几十米就是连绵的枫溪山，在山脚玩儿，家里的大人喊一嗓子就能听，所以李氏也就没拘着两个孩子。
　　山脚的核桃树早就被人摘干净了，杨婵和黄二丫一众孩子只能从树下搜寻没被捡干净的漏网之鱼。这个时候的核桃，绿皮已然褪去，但却没褪干净，黑黑脏脏弄到手上好久都不能洗去。
　　杨婵带着弟弟，捡了一整天，也才捡了半篮子，这篮子是杨老爷子专门为她编的小篮子，轻巧顺手，一些小毛刺都被二叔用砂纸磨去了，唯恐伤到家里的这位宝贝疙瘩。
　　“杨大妞儿，这都一天了，才捡了这么点儿，你也太笨了吧。”本在专心捡核桃的杨婵，听见声音，抬头望去，是村东周家的黑妞儿。
　　因着杨婵家女孩儿少，所以备受宠爱，而这周家一水的丫头，所以家里女孩的待遇可想而知。两人相仿的年龄，她每天都要帮着家里做活儿，时不时还要受到奶奶的打骂，因此这黑妞素来嫉妒杨婵，两人相见每次都要刺一刺杨婵。
　　“恩，今日带着弟弟，不能往山里走，所以捡的少了些。”对于黑妞儿的挑衅，杨婵从来都懒得搭理。她也同情黑妞儿，她家祖母对底下的孙女真是不好，才八岁的年纪就动辄打骂。
　　“姐，家去，家去。”正好弟弟喊着要回家，和黄二丫儿说了一声，杨婵也就领着弟弟，挎着篮子归家了。
　　一到家中，弟弟就奔着正在整治晚饭的李氏去了。“娘，娘，我好想你。”小宝儿正是离不开娘的年纪，因着今日可以吃到核桃，所以才安分的和大姐呆了一上午。
　　“娘也想你，但小宝儿要乖，和姐姐去院里玩，娘还要做饭呢。”李氏把扑到怀里的小儿子拉出来，低声对他说着。
　　今天的晚饭简单，蒸了一锅昨天刚从地里收回来的红薯，用今年的玉米面贴了几个饼子，清炒了嫩嫩的小白菜，一锅热热的鸡蛋花汤就是全部了。
　　这一大家子人，虽说不会做好几个菜，但量却很大，一顿晚饭忙活下来也很是不容易。李氏做完饭，还要赶紧烧上一锅热水，家里的男人快回来了，赶紧晾凉了，让他们一回来就能有水喝。
　　“弟妹啊，晚饭做好了吗，爹他们可是快要回来了。”小孙氏帮着婆婆晒完衣服就随便找了借口串门子去了，今日本是她烧火和李氏一起做晚饭的，但她却走了一下午，刚回来。
　　小孙氏在娘家是最小的姑娘，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又因为婆婆是自己的亲姑母，且大嫂和弟妹都是老实人，所以有时候会借着这个偷点懒。
　　“二嫂，做好了，等爹他们回来就可以开饭了。”知道小孙氏是什么样的人，李氏也不会和她计较，在李氏的认知里，多做一点也没什么，反正也不会很累。
　　孙氏和大儿媳到屋后的菜地，给长起来的小白菜间苗，把双棵的白菜拔掉一棵，这样才能让留下的单棵白菜长得更大。拔掉的白菜也不会浪费，拿回家里也是新鲜的蔬菜。
　　两人回家之后，在地里干活的男人们也都回来了，收拾一番，一家人坐在桌前开始吃饭。
　　家里人多，男女分席而坐，老爷子带着三个儿子和两个孙子在炕上的桌子吃，孙氏带着三个儿媳，宝贝孙女和离不了娘的小孙子在堂屋的桌上吃。
　　因着大孙子在镇上的私塾上学，路途太远不能每日回家，所以一直都是住在私塾每月回家一次。虽说家里也算过得去，但要供三个学生还是不容易，所以只有大孙子能去上学，二宝儿和三宝儿只跟着亲家公学了个基本也就没再学了。
　　“娘，你们听说了吗，村东的周家在闹分家呢！”小孙氏拿起一张饼子，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和婆婆说道。这小孙氏别的倒还不说，就是特别好信儿，村里稍微有点儿事儿，绝对瞒不过她的耳朵。
　　“你这又听谁说的，那老周家的两位老人都还在世，怎么可能会分家，别总出去传这些没影的信儿。”对于侄女的毛病，孙氏不是不知道，平日有她压着也没出什么乱子，所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哪是我胡说啊，就今儿中午的事，”小孙氏一听婆婆质疑自己，放下饼子就打算详细说自己听到的消息。“听说好像是因为一个鸡蛋，那周老太太要打死周家四丫头，她家老二媳妇不干了，闹了起来，吆喝着要分家呢。”
　　“这周家老太太真有点过了，就因为一个鸡蛋至于吗，那可是她亲孙女。”冯氏一脸不可置信的说。
　　“这周老太还是一贯的作风啊。”对于周老太，孙氏可是了解的很，两人娘家就在一个村里，说来也是一起长大的。但对于周氏的作为，孙氏一直以来都看不上，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孙女儿又怎么了，怎么就能那么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