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冲冠为红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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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花好狡猾。”
来自长辈的手指轻轻戳在她的额头上，修剪光滑的指甲边缘隔除了尖锐的痛感，更多的指腹的温度和额际交换，亲昵的动作带来不止是内心的悸动，还有……心虚。
藤花眼神飘移：“咦？”
“不该是拿自己来交换吗？我还以为藤花会说，拿你放弃毒杀来说服我放弃毒杀。”
蝴蝶忍笑眯眯的，藤花现在不光是姿势别扭，气氛也凝重得吓人。主公没有解围的意思，不插手，置身事外，手上不忘隔一阵拍拍藤花的背，平复小姑娘尚未平静下来的恐慌情绪。
两个长相一样，比藤花小一点年纪的女孩子也安静地跪坐在主公身后。藤花自然知道那是主公的女儿，脸都要烧起来，心里有种当着面占有她们父亲的别扭，身体上眷恋着熟悉的温暖，还要面对蝴蝶忍的揭牌，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脸上温度再烫也不影响大脑思考（？）。
藤花诧异道：“这个一看就行不通吧。”
灯光将藤花的表情映照得很清楚，红扑扑的脸庞，因为诧异睁得更大的瞳眸，小孩子的眼睛都很大，清澈映照着她眼中的世界，再真诚不过。
“说服的前提下，替换的方案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拿舍弃的一个方案来交换再舍弃一个方案，除了情感上能带来震动，不能解决问题的。”
“噗。”
不用回头，藤花就知道，居然是主公笑了。
她的耳朵也红了。
“是藤花的风格，再着急也能冷静下来，去做出判断。你做得很好。”来自主公大人温和沉静伴着安慰的话随后而来，逗得太狠小姑娘就要羞跑了。
而后主公恢复为没有感情的拍背机器（不是）。
藤花一晃眼，定睛一看，蝴蝶忍脸上的弧度还是平日的固定大小，刚才笑意变深……是错觉？
戳在额头上的手指收起，反过来弯折不轻不重地敲在同一个地方。
藤花下意识双手按了上去，表情懵懵的，主公大人刚夸过她呢，忍小姐怎么敲她脑瓜崩？
“别想糊弄过去。”蝴蝶忍此刻的形象要有多威严就有多威严，主公家的两个小女孩一左一右的坐位，此刻她正对的彼方给她做了个口型，藤花深以为然，天音夫人凶起来也这样，“那么从情感上，让我放弃原定计划，你却没有改变想法的打算，认定没有另外的解决方法，是不是很狡猾呢？”
藤花和蝴蝶忍对视，鼓了鼓脸颊，理所当然被刮了一下。
“忍小姐明知道这是不一样的嘛，”藤花软软地抱怨道，说是抱怨更像是撒娇，“我是鬼，忍小姐是人，我还有活过来的机会，你上哪再给我找一个忍小姐来。”
蝴蝶忍笑了笑，“整个都被吃下去，一点细胞都没留，鬼的复生能力再强，也得有原材料吧。”
彼方和杙奈两姐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到父亲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向她们眨眨眼。于是她俩乖乖坐好，继续看戏，对藤花所处这个位置根本没有藤花想的那样有意见，家里多一个小姐姐不如说更好。
只是藤花现在不姓产屋敷了……
现状就像这个姿势一样，藤花表面蝶屋一半主公家一半，实际上藤花心都在蝴蝶忍那儿。
如果不是蝴蝶藤花听起来怪怪的，藤花早就改姓了，产屋敷姓氏名存实亡。
藤花不知道她错过了两个小妹妹的提醒，她的精神头早在认真讨论这个时恢复，抬手展示针孔，悻悻发现鬼的再生一点疤一点痕迹都没留，小声地说：“实验室还有我抽的血呢。”
“——场外求助香奈惠小姐。”
“没有这个选项。”
藤花又无奈又好笑，温度正好的热水捧在手心就是这种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浸泡在被关心的感动无以自拔，她知道忍小姐没有真的生气，也庆幸自己没有让忍小姐真的生气。
这个时候她该反思，该做低姿态争取原谅，但她情不自禁微笑，这情绪如此不搭，藤花抓着蝴蝶忍的手晃了晃，“战国时我都变成灰了，也是一点细胞都没留，现在我不就在这里嘛。”
她揣摩着蝴蝶忍的表情，讨好地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而且杏寿郎先生也告诉忍小姐了嘛，虽然是光转达的。”藤花没忍住，又加了这几句。
所以忍小姐问她罪时就知道她会没事了，气得就没那么严重。
抽出的血当然是不够的，那句话纯粹为反驳一个细胞也没留，真正的后招在她刚来蝶屋的时候就留了。
“春天种下一个藤花，秋天是否能收获一堆藤花。”
玩笑变成现实，正所谓如此。
“我早该想到，那些样本维持着坏死状态，没有腐坏，本身就是异常。”蝴蝶忍这么说，藤花也不好猜她是不是真的没想到。
“埋在紫藤花树下，是为了警醒你，它们代替你埋葬此处，在此地安眠。”
被藤花挂在嘴边的“缘一哥哥”，初见时可没那么美好。在主公宅碰见一只鬼，怎么说警惕度提到了最高级别，结果那只幼女鬼鬼鬼祟祟观察了一圈，去碰垂下来的高高紫藤花枝，跳起来也将将撩到了一下。
只那一下就很要命。
带他来见主公的炼狱神色一凛，刀已出鞘，上前就是一刀——
砍下了藤花的胳膊，顺带将她从快要接近屋外阳光的范围内带离。
继国缘一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的刀，是不是偏了几公分？
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继国缘一呢？概因当时继国缘一得知前因后果和藤花的屡教不改，沉默一番后接下了看顾藤花的活，让藤花再也没机会作死挨日轮刀砍……除了最后那次。
他不隔绝藤花看花的行为，只在她想碰的时候给她戴上手套，或者他拿着改换角度给藤花近距离观赏。
那条具有纪念意义的胳膊，在继国缘一提议，主公首肯的情况下，埋在了那棵紫藤花树下。
理由……和蝴蝶忍所说的可能差不多吧。
“每天上方的地面上会洒落紫藤花瓣……”藤花推测着战国时的往事，代入了一下地下的视角，从这种微妙羡慕的心态脱出，瞥见蝴蝶忍意味深长的视线，咽下差点说出的话，“忍小姐！我有反思的！”
真的！香奈乎的刀不是没派上用场很久了吗！
栗花落香奈乎：那我还真要好好谢谢你啊，是吗。
不管怎么说，几番交涉得出的结果，说一句藤花“狡猾”，真是没有说错。不仅不允许珍视之人用命铺路，还执着于自己的计划，若是说躲在小孩子的身后如何如何，她就会镇定地拿自己的实际存活时间来堵。
口中的敬语半吊子和她的辈分真算起来吓人密不可分。
跨越漫长的岁月而来，把她看作是幼女保护无可厚非，但是哪个鬼能只从外表年龄来判断呢。
“我可算知道光像谁了。”蝴蝶忍按着额头，摇了两下，笑了笑。
也罢，光子就是最大的变故。
***
这一次近乎开诚布公。
主公的梦，结合离藤花最近的蝴蝶忍的推测，得出一个答案。
接近了上弦，得知上弦的消息，想找到无惨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有能力改善后的藤花在，时间得到大大压缩。藤花的身份没什么好说的，她是最弱鬼，也是……一切的源头。
初始之鬼是这种模样，说出来要笑掉大牙吧。
但藤花只是最初分出血液的鬼，如今鬼能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不凭赖她的血液，想要从血液方面一举达到翻盘，还有些难度。
无惨知道她的存在，却远离了正确答案，以为藤花是因为他的血液变成了鬼。
不是的，藤花生来就是鬼，所以她的母亲视她为怪物，她的父亲将她关了起来。
祢豆子的靠近让藤花发现鬼身上的血有种隐隐的呼唤，所以光子笃定藤花能让祢豆子没法吃人，来自藤花的血无论何时都会回应主人，区别在于时间长短。无限列车上四个人梦中会有藤花的投影，投影怪怪的，跟着下一这个鬼活了那么久的藤花的血怎么说和主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若不是四人意志坚定，梦里的藤花会帮魇梦还是鬼杀队就不好说咯。
不能远程控制，追踪行迹还不简单，只要见过一次，藤花便能循着自己的血的路径找到所在地，还是动态的。以往没派上用场很简单，她连无惨都没面对面见过——除去八岁那年，再提十二鬼月就更伤感情，遇上的全是小喽喽，很贴战五渣。
等藤花战斗几次后，被杀死的鬼很可能会察觉到真相，传递出信息，但止步于藤花能控制鬼体内的血，到不了这个血来自藤花的程度，缺失的情报太多了。
蝴蝶忍让藤花备个试管也是为了多一层保障。
藤花早就从两个人的怀里出来，摆出谈正事的态度，在场的人都很体贴地装作没发现是藤花太害羞待不下去。她摊开一张纸，画了个简易地图，只有大概框架，在某处画了一个圈。
“上二在这里。”
又在其他几个地方画了几个圈。
“上三可能在这几个地方，他一直在移动，可以派柱去排查。”
一只鎹鸦飞出了主公宅，前往炼狱杏寿郎的所在地。
猗窝座，交给了炎柱。
“上二大概率是在无限城，但是无惨……不在那里。”藤花闭着眼感应了一下，虽说不知道在哪去找鬼有些麻烦，以童磨为跳板探查他的周边情况，还是可以勉强做到。
她并未找到更浓的自己的血液。
她是初始之鬼，无惨服用了她的血液变成了鬼，分出的是自己的血，而藤花的血液在进入无惨体内后就对他进行了改造，那是无惨的血，也是藤花的血。
能让人变成鬼的只有藤花，而今取用她的血液用作实验，只要她不在场就屡次失败，采取的是当时没有防备允许拿走血液的教训。
唯一的例外是珠世，她用自己的血液转换了愈史郎，而非用到无惨的血，藤花帮了她一把。
那时珠世便有了猜测，怀疑当初自己告诉给藤花的身世有自己推测的错误。
但是她将这个秘密隐藏得很好。
才不会给前老板说，呵。
藤花皱着眉，“白天还是太勉强了，我在沉睡，不是追踪的最佳状态。”
“这样就足够了，”主公长舒一口气，即使在能看到亡灵的现在，他还在坚持每天扫墓，好在扫墓的对象得以见到能够聊一聊，“终于能抓到一点无惨的尾巴，我很高兴，能够铲除一位上弦，想必一定能够对无惨造成重击。”
“你有把握吗，作为讨伐上弦二的主力？”
哪怕那双眼里现在只看得到亡魂，其中沉淀下来的感情也让人心跳怦然。
主公虽然这么发问，看他弯起的唇角，主公大人已经知晓了答案。
他们定下以蝴蝶忍为表面核心，蝴蝶香奈惠场上统筹，香奈乎和伊之助从旁辅助，藤花为实际核心的计划。
转移童磨的注意力，由藤花召回自己的血液进行翻盘。
说起来容易，真做起来，藤花从刚对战小兵一跃到鬼中战力第三，不可谓不难。
“我就在等着这一天啊。”藤花没有思考，直接回答，“夺走忍小姐笑容的混蛋，就由我来消灭，这样帅气的话，我很想当面说一次。”
“绝对不会，让我之前愚蠢地旁观忍小姐走向末路的想法再现。”
***
我的诞生是一个奇迹，爱着我的人后来都这么说着。
父亲和母亲爱着我吗，现在我也不知道答案。
躺在藤花树下，身下是喜欢的藤花，手中是喜欢的藤花，飘落在身上的还是喜欢的藤花，在人生最后的走马灯中，我回忆起我短暂的过去。
我是特别的，我打一开始就知道，无论是不能照射阳光，亦或是磕磕绊绊后伤口复原速度极快，但我也一直认为，前者是我不幸的疾病，后者只是我天赋异禀。
父亲总是会取走我的血液，乳母在时便是如此，因为针孔马上就会长好，她根本没有发现我在离开她后的短短时间遭遇了什么。
他会对我的血液做各种调试，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默许了他的行动。
家里的生活也越来越好，直到这次灭顶的打击来临，他几乎没有对我的血液做什么改变，只简单掩盖掉它的气味，培育的样本都没有加进去，还嘟囔着半成品更好用来拿捏……
“客人”走后，我全部明白了。
将我当作好用工具的父亲，和他用生命得来的失败。
【藤花传记四·无惨篇】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冲冠为红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