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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接故事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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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他......脑子还好吗？”宣南有点担心。
“没事，皮外伤，不过这挺深啊，小子，你撞哪儿啦？”穿白大褂的老大夫推了推眼镜，继续在伊桥的头上一圈一圈缠着绷带。
“撞桌子上了。”伊桥闷闷的答到。“大夫，缠两圈行了，不得劲。”
老大夫不理他，自顾自的缠：“那你的头质量不错，桌子没撞碎吧。”
“啊，地方都没动一下。”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老大夫好像想又起来什么：“这小子有轻微脑震荡，不过是旧伤，你小心点儿，看着他别再往桌子上撞了。”
老大夫语速很慢，像爷爷叮嘱小孩子一样。
“谢谢大夫，我知道了。”宣南连忙道谢。不知什么原因，在路上的时候，宣南那张从来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就已经被笑容占领了。
“好喽。明天记得来换药啊。”老大夫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宣南拉着伊桥离开了。
而江一那边，一大堆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诶，宣南以前有这么好心么？还带人去医院？不会是去杀人抛尸了吧。”
“嗯，我赞同。宣南这人，不像是能干的出什么好事的样子。”
“噗，说不定还真被那小子吃的死死地，我看老宣他好像挺喜欢这种放着给他打的，就是以前没遇到。”
“呦呦，你听他说那话，那能叫人话吗？还手感挺好的？你们谁碰到他了？”
“是啊，我碰都没碰着，还摔了。”
“切，让宣南治治那小子吧，哼，哼，哈，就宣南那暴脾气，解气！”
“这都哪儿来的一堆语气词啊？”在场唯一的较正常人...小光头......
“都别说啦，八点半还得去青高会会那帮不知好歹的东西。”江一皱着眉，扒拉着一旁的叽叽喳喳。
“是，老大！”听到这话，士气高涨，终于没人再废话了。
这回，少了一个在后面敲人棍子的宣南，“前锋队”都悄悄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再多一些勇气。
毕竟，宣南去敌方阴人，还是对他们有很大帮助的。
江一领着一帮人走了。
而另一边......
“伊桥，回家吧。”宣南用江一他们永远也听不到的语气说着。
“哥哥，这就赶我走啦？可是我没钱了啊。”伊桥脸一红，软嗒嗒的反问。
“嗯......你想回家也可以，不过，你难道不会更想去我家么？”宣南笑得更开心了，现在他的语气，有点像诱骗幼女的变态大叔。
“那个，哥哥不会嫌我烦么？”伊桥垂下头，长长的头发又遮住了他的脸。“我记得哥哥以前有说过的，我这小鬼，烦人的紧......”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都咽回肚子里去了。
“骗你的，走吧。”宣南无奈，揉了揉他软软的的头发。
伊桥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抬头了。
十年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破旧的老式居民楼下，是破旧的花坛。靠近墙边的地上是有掉下来的墙皮。到处都是灰扑扑的。
低矮的石墩上蹲着一个小孩子，七八岁的年纪。他的衣服很破，却是干干净净的，扑闪着一双蓝灰色的大眼睛，对每个路过的人露出最美丽的笑容。
可是没有人笑着回应，不是根本不看他一眼，就是看了一眼匆匆走开。
这样营造出的视觉效果，就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傻子。
“那个小孩儿又在这待着，咿呀，他看着我笑什么，怪慎人的，他可是杀人犯的孩子啊，警察也不把他带走吗？”
“我看他还挺好看的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杀人的是他爸妈，又不是他。”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呢，上梁不正下梁歪，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心理变态，是不是有病？”
“话不能这么说吧......”
“快走吧。”
他听到路人这么说着。但他的笑容不曾暗淡分毫。
当天色渐渐暗下来，凉丝丝的风吹来，蹲在那笑了很久的孩子，终于低下了头。
亮晶晶的眼瞳终于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揉了揉有点酸痛的脸颊，慢吞吞的从石墩上下来。他的腿都麻了。
“哥哥，我总能看见你哦，你来这里做什么呀？”一个小男孩儿跑过来，仰着头，极其认真的看着他。
“你看我干什么呀？”他笑出了声，用衣袖按了按眼睛。
“哥哥还是笑着的时候好看。”小男孩儿继续很认真的说。
“可是我笑累了。”他慢慢揉着发痛的腰：“我每天都会来呀，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回应我的笑容，果然没有呢。”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
“我...哥哥，我可以。”小男孩儿有点着急，他觉得小哥哥有些伤心，于是笨拙的安慰他。
“你可以什么？像个傻子一样对我笑吗？”
“我......”小男孩儿不知道怎么辩解，半天没说出来话，站在那，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了。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用想办法取悦我，我就是个自讨没趣的傻子。好了，明天我也该去上学了，就不会来这了。”
“可是，哥哥......”
“没什么可是的，拜拜。”
明明是个小不点，说出的话却像是正处在叛逆期一样。
小男孩儿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了。过一会儿，有个老妇人走过来催他：“桥桥，回家啦，我就去买个菜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诶呦，我找了你好久的。”
“奶奶，如果别人不高兴了我该怎么办啊？”
“要是你惹的，就老老实实去道歉，人家要打你骂你，也得挺着，谁叫你干的不是人事儿；要不是你惹的，就跟他做点别的事，只要让他开心不就完了。”
“奶奶，好复杂呀。”
“老太婆我呀，没文化，思想还古板，我说的这些你也不用往心里去，自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她摇着头，想起了儿子儿媳离开时的表情，忍无可忍的，愤怒的...... 每一张面孔都像丑陋的野兽，啃噬着老太婆的心。这让她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她真的特别讨人厌。
其实啊，老婆婆又有什么错？她能做的，只是每天准备好饭菜，等待家人回来。每天连话都说不了两句。
小男孩儿不说话了，乖乖的跟在奶奶身后，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