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55、055 相识辰央殿

　　闵睿领苌乐扬长而去，而刘公公此刻极度烧心，寒山在自己手上李大宜才不会对他不利，但若李大宜借这个空子摇得皇上发话，到时寒山他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刘公公没有再针对兰莫寻，迈过门槛的他去了哪里兰莫寻压根不在意。目送刘公公行影消失，兰莫寻抬起胳膊望着手腕上的盘龙镯，嘴角翘起一抹阴郁笑。
　　※※
　　闵睿的寝宫辰央殿门前，一帮人静候，瞧皇上被御撵抬着来，诸人面朝那边做好接驾准备。撵驾近前落地，太监上前扶下主子，闵睿双脚踏上地面，着一大帮子人平身。

　　辰央殿门口宫灯通明，平身众人视线率先落在苌乐身上，皇上身边跟着个叫花子，想让人忽视都难。冯贵妃问：“皇上，这位是？”

　　“她是个大夫，是刘四专门请进宫里来为朕调理身子的。”

　　闵正啸记得御膳坊的小太监说暗算他们的人是个乞丐，现再听皇上说眼前这个乞丐是刘公公专门请进宫来，闵正啸完全搞不懂状况。

　　冯贵妃眉毛一挑，把苌乐看了又看，“宫里太医那么多，用的着从宫外找大夫？找大夫就找大夫，还找个叫花子？啸儿，这是怎么回事？”

　　刘公公是太子的人，冯贵妃寻求答案，自然而然的会首先朝太子询问。闵正啸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只得用话搪塞。

　　冯贵妃转回脸，“宫里太医都束手无策，他个乞丐能干什么？”

　　“朕觉得她还不错，就这样吧，你们且都退下，朕要歇息了。”

　　皇上觉得这人行，冯贵妃自不会多说什么，她拐了话题，“皇上这一天去了哪，可把我们大家吓坏。”

　　“朕想一个人净净，劳爱妃挂念……好了，朕乏了，你们都回吧。”

　　“母妃，父皇已回来，咱别打搅父皇了，我送你回去。”

　　其她的妃子与皇子也想上前来，奈何太子、冯贵妃堵在前头，想插话也插不进，只能立在后面干望着。

　　“皇上，真不需要伺候？”冯贵妃问。

　　“有她在足矣，都去吧。”闵正啸扭头朝寝殿，众人纷纷让路，苌乐一路相随。
　　※※
　　皇帝的寝殿不仅大，布置的也相当华丽，但比起东宫的那间废弃宫室，就稍显逊色些。这是苌乐对闵睿居处的第一眼印象。

　　“为朕更衣。”闵睿冷不丁的一声，使得打量辰央殿的人儿回神，苌乐用手指了指自个，“你让我？”

　　“不是你，难道朕自己动手？”

　　苌乐不情愿，却也老老实实的过去为他更衣。早知会被他把自己当成下人使唤，方才他打发侍者们下去的时候就应该留下两个。原想着没有旁人说起话来才更方便，结果把人全部遣走，她就得伺候他。

　　毕竟在陆府住了不短的一段日子，耳提面命之下，苌乐晓得伺候贵人更衣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故而帮皇帝退下外面所穿的衣物，苌乐没有丝毫为难。

　　瞧她把衣裳搭在那边的朝服架上，闵睿让苌乐离他近些，苌乐大大方方的立在距离闵睿三步远的地方。

　　殿中烛火偶尔忽闪，印在地上的人影随着烛火的忽闪而微微晃动。

　　到底是没有在这张脸上看出一丝熟悉来，闵睿上前一把抓住了苌乐的胳膊腕。

　　“你干什么？”苌乐欲挣脱被拉扯，闵睿牢牢的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拽进内殿。内殿与沐浴的汤阁连着，闵睿把人带进汤阁中，放开她的手腕说：“是你自己洗脸，还是朕帮你洗？”

　　“皇上，能否不要强人所难？”

　　“朕没有强人所难，朕只想证实，你是不是和陆雨落长着同一张脸。”

　　脚边就是泛着雾气的汤池，看眼那池子，苌乐道：“我若不配合，你能把我如何？”

　　闵睿呵呵笑，“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又是夺朕的粥，又是牵朕的手，还敢把朕往床底下塞，现在竟用这种语气和朕讲话，”闵睿嘴角笑消下，神色又变的凌厉，“你不配合，可以，朕亲自来给你洗脸。”

　　闵睿击掌两下，门与窗子瞬间关上。

　　所有出口全部被堵，就算隐身，她也是被困死在这里。

　　跟着他走，苌乐一是为了能暂时摆脱刘公公，二也是想着，能否让他帮忙搭救下师父，虽然他现在也是个身不由己之人，但他总归还是皇帝，有些事如能求得他相帮，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是以才费心的把他的大腿给抱上。

　　他不过拍了下手，门和窗子就能自动关上，苌乐现下开始怀疑，他这个受人所制的皇帝，或许并不完全受制于控制他的人。

　　虽为猜测，但也有这可能不是么！

　　想清楚、琢磨透彻，苌乐连忙制止抬步往来靠的闵睿再近前，“好了好了，洗脸就洗脸，我自己来，不过你要保证不能让除了你我之外的其他人晓得我是谁。”

　　闵睿没有吭声，示意她赶紧去洗脸。

　　汤池里的水离池子边缘有些距离，苌乐只得跪坐池子边缘弓腰伸手舀起水。

　　闵睿静候，直到显露真容的小女子从池子边缘站起正面朝向他，闵睿微眯的双目渐渐圆睁，“去年贵妃寿宴上的陆雨落……就是你？”

　　“是我，在那之前你若见过陆雨落，你就应该知道我没有骗你。”

　　闵睿摇头，“在那之前，朕从未见过陆雨落；纵然朕原先见过她，你既和她长的一模一样，朕又如何分的出你和她谁是谁。”顿了顿，“你不是陆雨落，那你入陆府干什么？”

　　当初如不是陆府护院强行把她带走，她进的干什么的陆府。苌乐提议能否换个地方聊，这里水雾缭绕的，叫人很不舒服。

　　闵睿没有异意，领着她回到辰央殿里坐下，二人这一聊，聊至近后半夜。

　　苌乐停下讲述，闵睿言：“这么说来，对你赞赏有加的沐鸾飞，也不知道你不是他的儿媳妇。”

　　“是，沐将军一开始确实不知道我是谁，初次与他路上偶遇，他替我解围，自那之后，我以为与沐将军不会再有交集，谁晓得造化弄人，未过多久我竟顶替了陆雨落，成了他未来儿媳妇的替身。”

　　闵睿斜倚的身子坐正，凑近点又把苌乐的脸细看，确信现在这张脸不会再有假，他道：“那么沐鸾飞，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不是陆雨落的？”

　　苌乐没有立即回答，把闵睿看了片刻，答非所问，“皇上，恕我冒犯你，你现在知道错了么？”

　　闵睿神色窘，别过她闭眼叹气，“现在追究朕错了没错，有意义吗，朕知自己今天深陷怜悯怨不得别人，你用的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脸于朕？”

　　“皇上别误会，现在确定你不会再把沐将军抓回来挫骨扬灰，我明确的告诉你，沐将军一直都在你身边，他就在京城。”

　　闵睿惊，“什么，鸾飞他、他在京城？”

　　“是，他在京城，但他失踪了，而且已经失踪大半年，我任由刘公公把我抓进宫里来，就是为探沐将军、还有我师父、和我朋友的下落。”

　　闵睿内里翻江倒海，鸾飞原来没有弃他而去，他就在京城。但听他失踪，闵睿心抽搐，“既然他在京里，他又怎么会失踪？你朋友、你师父，和鸾飞的失踪又有什么联系？难不成这么多人失踪，都与刘四有关？”

　　这么多人的失踪与刘公公有无联系，苌乐无法下结论，但晓得师父眼下就在刘公公手上，总归得先想法子把师父捞出来。虽说刘公公答应会让他们师徒见面，但那种人的话岂能全信。

　　“皇上可听说过冥弥幻境？”她问道。

　　闵睿微思，“不曾听过。”

　　“我无法确定沐将军的失踪是不是也和这个冥弥幻境有关，但据我所知，我师父被刘公公关在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幻境里，恳求皇上施得援手先把我师父救出来，救得我师父，说不定会从我师父那里探得沐将军下落。”

　　闵睿二话不说答应帮忙，但要怎么从刘四手里要人，他得琢磨琢磨。求得闵睿开金口，苌乐高兴极了，连连感谢同坐人。

　　“你不必谢朕，帮你也是在帮朕，”闵睿道：“既然咱两现在坐同一条船，可否告知朕你的真名，朕不信你是刘四他大姨。”

　　苌乐抿嘴笑，“皇上，就一个名字，这都能被你听出来我是在占刘公公的便宜，小女佩服。”

　　“朕想你爹娘给你起名，也不会起那般粗犷的名。况且在此之前，朕以为你是陆雨落，所以朕就猜到那个李大宜是你拿来涮刘四的。”

　　忽闻爹娘二字，苌乐神情暗淡下，眼前这位是灭了她苏家满门的罪魁祸首，此刻与他谈笑风生，于亲生家人来说是为不孝；可说真的把他当作仇人来对待，苌乐又完全没有那个心，她内里涌上浓浓复杂。

　　“怎么了，朕在问你叫什么，你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朕？”

　　调整心绪，苌乐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伤心的往事而已，”稍一顿，她接道：“既被皇上见着我的样貌，再告知皇上我叫什么其实也无妨，我名唤苌乐。”

　　“常乐……哪个常，常驻的常？”

　　“不是，苌楚的那个苌。”

　　“苌……乐，长久欢乐，”闵睿道：“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