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22、022 夜探陆府

　　明明已是秋收季，当下时节更似夏，秋日火炙烤大地，想来该是秋老虎。

　　闷热天气折磨的人快要受不了，苌乐却迎着毒辣日头端立玄静庵的九层宝塔顶上眺望远方，站在这里看，京城风貌尽收眼底。

　　义父说过，朝廷因多年前的战争元气大伤，正是有陆家不遗余力的支持，朝廷才用了短短几年又壮大，直到现在，朝廷还是有诸多地方需要仰仗陆家。

　　苌乐定定眺望着陆府，回想昨夜同莲儿的相聊，寻思来琢磨去，她心下有了计较。

　　入夜，如鬼魅般的人儿从天而降，落在陆府后院。苌乐前脚到，蛟冥后脚也到了，二人不约而同的来陆府，只因陆雪莲这个名字。

　　陆府后院重新修缮过，所有房屋焕然一新，唯独陆雨落的闺房不见了，想想也是，“陆雨落”葬身火海，再留着她的闺房已无用，被拆也正常。

　　陆雨蝶房中的烛火照在窗户上，到跟前，没听见屋内有声音，透过窗户缝隙看，房内空无一人。

　　苌乐转身又朝另一座院落，李氏居处还如原先那般，大火只烧过后院，前头并无殃及。刚到李氏屋外，便听见李氏的哭泣与陆雨蝶的嘻嘻哈哈传来，陆雨蝶不光疯笑，嘴里还念叨“报应、都是报应，呵呵呵……”

　　候在屋门口的二婢互望一眼，双双摇头，其中一人小声道：“说什么报应，都是小姐自己作的，她变成这样，怪得了谁。”

　　另一人附声，“谁也怪不了，自己不检点，还连累夫人为她天天抹眼泪。”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声相聊，话里话外都是对陆雨蝶的苛责。

　　苌乐隐匿了自己，故而那嚼舌根的二婢看不到她，苌乐没有理会她们，只于李氏的窗前立。

　　听了半天，并没听到多少实质内容，唯一处很奇怪，李氏说了句“可怜的蝶儿，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这样叫娘往后怎么活。”说这话时，李氏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若不是苌乐和蛟冥都在，李氏这番话真不会再有人听见。

　　隐去自个的蛟冥先着苌乐到此，他到不久，便看见她从另外方向过来。

　　望着苌乐，蛟冥瞪大眼。

　　今夜的蛟冥全身罩在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里，唯一露在外面的脸还被一张银色面具遮住，透过面具眼孔，蛟冥委实被苌乐惊艳住。

　　纯黑色衣裙，面纱遮半脸，垂下的发丝随意散在脑后，这样的她不仅鬼气森森，且还魅惑撩人。

　　原先对于苌乐会使控鬼术，蛟冥只是有所猜测，此刻亲眼看见她周身罩避灵结界，无疑印证了之前的想法。

　　绕苌乐周身的白雾对于蛟冥来说，不过就是一道透明屏障，屏障后的人他看的一清二楚。

　　蛟冥耳朵听着窗内动静，眼睛定定瞅着挨自个站立的女子。苌乐法术不算低，但和正宗的神仙比，她的那些手段在人家眼里不过就是糊弄普通人的小把戏。

　　苌乐对李氏生出同情，摊上一个不争气的女儿，连累她为不争气的女儿操碎了心，同情归同情，可李氏为什么说陆雨蝶是她唯一的女儿，陆雨落就不是了么？

　　回味李氏所言，苌乐完全理不顺头绪，在陆府住了那么久，并没有听人说起过陆雨落非李氏亲生，既是亲生，她说这话又是何故？

　　除李氏那句令人费解的话之外，听来听去再无其它收获。

　　苌乐便又往陆老爷的书房，蛟冥好似看不见的影子，跟在她身后。

　　书房漆黑，说明陆老爷不在，或许陆老爷歇在了他往日宠爱的小妾那，然到了得宠小妾的住处，也没有寻见陆老爷踪迹。

　　把陆府逛了个遍，依旧没见着陆老爷，以苌乐对这位便宜爹的了解，晚上时，没有非常重要的事陆老爷绝不出府，今晚上却不在，他干嘛去了？

　　巡夜护院看不见，一前一后两个黑影子将陆府当成他们家的后花园大喇喇的闲逛。

　　蛟冥追着苌乐，随她一道兜兜转转走走停停。看见她，他心跳快了，可却拳头攥了个紧。脑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对他说，她是骗子，她骗了你，绝不能放过她。

　　苌乐来陆府就是想着能发现些什么不，入府转了一大圈，唯一的收获只有李氏嘴里冒出的那句话。

　　蛟冥因思想抛锚，差点与前方忽停之人撞上。看她转过身来，蛟冥一只手缓缓抬起，想掳她走的念头再次充斥大脑。

　　然而伸出手的当即，另一个声音又充斥大脑，响在耳边：你不能这么做，她是你最爱的人，千万不能这么做。

　　蛟冥用另外一只手，死死的压住了抬起来的手，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儿，蛟冥的思想不停的打架。

　　邪恶的思想似乎占了上风，他对蛟冥不停的说，她明明是你的，可她无情的抛弃了你，带她走，把她禁锢你身边。

　　夜风扑面，阵阵微风里夹杂淡淡女儿香，这味道令人沉醉，令人沉醉的味道使得蛟冥越来越压不住心底邪恶，那个声音又在说，她本来属于你，可她抛弃你之后，转投了沐鸾飞的怀抱。

　　蛟冥心绪极度凌乱，呼吸也变的急促开，眼底恨意再溢出，恨意浓到极至时，双目蓝光现，浑身散出冰凉刺骨的寒意。

　　苌乐霎时觉到周遭温度下降，现在是秋季，却觉仿佛到了寒冷冬天。前后左右看，没发现哪有阴灵鬼气。凝神半晌，苌乐摘掉面纱，少了面纱遮挡，呼吸更通畅，呼吸通畅了，从而令大脑反应更灵敏。

　　她觉眼前有“东西”，苌乐并无慌乱，凭感觉朝前伸出手。蛟冥看着朝自己展来的葱指没有躲，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的手指快要碰到他的脸时，却一瞬收回了。

　　苌乐明显触到空无中的寒意，难道陆府有专门的“护家神”？她所指的“护家神”，是指旁门左道的术士圈养的类似于小鬼的东西，如果陆府真有这些东西，苌乐的探知欲实被吊起。

　　蛟冥若知眼前女子内心真实想法，估计会吐血，想他法力高强的卦台山蛟龙仙，竟被该死的臭丫头当成下三滥圈养的小鬼。

　　也不能怪苌乐乱猜，蛟冥散出的刺骨寒意带着鬼气森森，他的鬼气森森与苌乐的鬼气森森完全不一样。

　　蛟冥始终认为自己的改变都是因为她。诚然，蛟冥这样认为也可以说没错，确实是因被苌乐刺激，才激出了隐藏在他阿赖耶识深处的另一面，而且他未知的那一面，越来越有强烈显出之意。

　　苌乐认定，能养如此高级的小鬼，养鬼那人手段绝不简单，就是不知这东西是个什么鬼，居然能避开她的眼睛。既然看不见，苌乐没有再冒失，而是转身马上离开。

　　蛟冥再次被惊艳，好俊的轻功！

　　瞧苌乐如一只黑蝴蝶似的飘然而去，那个声音又开始影响他：看见了吧，她在你面前隐藏的多么深，她就是一个十足的骗子。

　　蛟冥狠道：“乐乐，原来你不光玩弄我的感情，还把我当成白痴愚弄，好，很好。”说着，他也飞身追上那鬼魅之人。

　　二人走后，在他们站立过的地方凭空升起一个人影，幻化现身的少年十五六岁，怪异袍子加身。

　　兰莫寻望着蛟冥与苌乐远去的方向，终于释放出憋在胸口的紧张，他看出来，那女子与自己是同一类人，她也会使控鬼术，但那个带面具的可不是普通人。

　　那位假面者是个修仙者，而且还是道行不低的修仙者，若不是自己屏住呼吸隐去所有，定会被那人察觉。亏了没放出小鬼，否则被他察觉事小，若暴露出自己来此的目的就麻烦了。

　　兰莫寻吃不准，刚才那俩人来此是为何，难到他们也是为那个东西而来？

　　既然是为那东西，可他们又好像是一个跟踪一个，他们的举动这样看的话，又不像是为那东西而来。

　　兰莫寻看到蛟冥周身加持仙家结界，一般二般的人看不见他，包括那个会使控鬼术的女子。那女子在控鬼行当中修为算不低，但和跟着她的那个修仙者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浑身透鬼气的修仙者还是头一次碰到，鬼者入魔道才乃正统，他居然选择去修仙？！那人自身蕴含鬼尊之力，先天条件那么好，若入魔，未来某一天，他必然会成为鬼界之主，现在却走上修仙路，等于放弃了有可能成为鬼界圣尊的机会，既使将来的修为能达到上神，但仙气会抑制他自身力量，压制住他的本性，本性被制，他永远只能做个高级点的神仙。

　　他到底是傻、还是蠢？换作他兰莫寻，定要让所有人匍匐到自己脚下。

　　猜测阵阵，兰莫寻收回还望远处的目光，管他二人干嘛的，只要不是来防碍自己做事的就行。

　　神思回归，兰莫寻双掌合实举到胸前，手掌再度分开时，手心里出现一堆星星点点，将那些点点光明抛上空中，空无中立时变幻出好多人骨架悬在他的头顶上。

　　又将手掌摊平做两个不同手势，那些骷髅仿佛得令般，极快的四散开，朝陆府各处飞去，打发走它们，兰莫寻如现身时那样幻化着消失不见了。

　　举火把经过的护院，既没看见之前的两个黑影子，也没发现刚立在不远处的陌生少年，更不会瞧见那些盘旋在头顶上方，打量他们的骷髅白骨。
　　※※
　　苌乐总感觉有人随行，回头好几次并无任何发现，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身后有双眼睛，本打算回玄静庵，却改变方向，漫无目的.的朝前，直到翻过京城高墙到了郊外才停下。

　　信步随意，一路朝前，就是为了能摆脱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苌乐胆再大终究为女子，此处四下黑黝黝，若平常，这确实没什么可怕的，但今天不同，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莫名感觉是否跟在陆府遇见的那个“东西”有关？

　　人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她也不例外，她虽为控鬼师，若真遇见拿不下的鬼魅，她也憷。

　　努力调整心绪，压住微微慌乱，既然摆脱不了被跟随的感觉，她不再枉费力气的磨脚底板。靠上身边一棵树，微闭双眼细细感受，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清楚。

　　一路跟她到此的蛟冥知她如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走，肯定是察觉到自己，蛟冥自信普通人不可能探知他的存在，而她，竟能感知到自己，如此一面的她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望着她，好想亲近她，可她说过的话、还有玄静庵玉兰树下的一幕有如当头棒狠狠敲打他。

　　只要一想起那些事，耳边立刻响起影响他意识的说话声，她是骗子，她骗了你，绝不能放过她。

　　这个声音不停的影响蛟冥的思维，你是窝囊废吗，凭什么你被她玩弄完，就那样被她丢弃，要丢弃，也是你丢弃她、是你不要她才对，凭什么你被她伤了心，她却高高兴兴的投进了沐鸾飞怀里。

　　如鞭子般的话语狠狠抽打蛟冥的心，心头血汇集越多，那个声音就越影响他。

　　还记得那晚吗，她明明就是故意勾引你，你却还傻了吧唧的给她承诺，我要是你，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就是因为你傻，才便宜了沐鸾飞。

　　这话刺激的蛟冥浑身气息又起变化，不过不是在陆府时散出的鬼气森森，而是冲上脑门的妒忌和醋意。

　　那个声音又开始支配他：去，占有她，就算她是骗子，她也属于你。即然她的心不在你身上，那就得到她的身体。快去，把她变成你的，不能便宜沐鸾飞。

　　受另一个自己指使，蛟冥抬手拿掉面具，显在脸上的表情是一种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微笑。细看，这抹笑带着五分怒，这幅诡异的神色不会有人看见，包括他自己。

　　快去占有她，把她完完全全变成你的，你是法力高强的神仙，也是三界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自己的女人却跟着凡人跑了，你不觉得丢人吗，我都替你害臊。

　　受潜意识影响，蛟冥朝苌乐靠近。

　　苌乐明显觉到有东西往自己跟前凑，睁开眼，凭感觉朝那个方向转过头，除了黝黑，还是黝黑，确实看不见有什么，但她清楚感觉到面前有个人。

　　不是遇见了鬼怪的感觉，确实是觉到有个实实在在的人在往自己跟前凑，而且越来越觉得，凑近自己的那个人……好像小龙！

　　蛟冥没料她竟转过脑袋与自己面对面，她的双眼准确的与自己相视，望着她如星般的眸子，蛟冥心跳一瞬间又加速，连着移动的步子也停下。

　　无论怎么看，苌乐也没看见有什么，而此刻，莫名的被注视感消失了。

　　蛟冥在与苌乐眼睛相对那刻，所有被潜意识支配的行为通通停下，连同被改变的气息也恢复如常，所以才令苌乐再感觉不到他。

　　蛟冥的心“扑通扑通”，差点就要现身。

　　恰时，苌乐轻轻的说了句，“难道是我太想他才致使感觉错乱？”她所说的他就是指蛟冥。而被思念的当事人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口中的他指沐鸾飞。

　　只要被刺激，隐在阿赖耶识中的另一个蛟冥又出现。

　　叫我说你什么好，她心心念念记挂着另一个男人，你却还在这自做多情，别做梦了，她心里没有你，想得到她就去占有她，给她身上打上你的烙印，她就属于你了，快去。

　　不受控制的大脑被再次被升起的妒忌、醋意占领，恨意和独占欲一并涌上心头，面上犯更不属于他的表情，眼中蓝光显出，甚至泛紫色。

　　身形一闪，便到了她面前。

　　苌乐本来一直紧张的心，经刚才自叹稍稍有那么些许放松，却还没怎么样，她就被一个看不见的人一把扯进怀里，如此诡异的状况令苌乐又惊又吓，本能的就要惊呼，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那看不见的人堵住唇。

　　“呜……”，除此，再没出声的机会。感觉那样真实，她确实被人搂在怀里强吻，那人力气很大，被对方抵在树干上，无法动弹。

　　恐惧！从没像现在这么恐惧过。

　　依旧是空旷黝黑，迎月色，黝黑中的景物看的清楚明白，既然能看清正对眼前的一切，说明视线是没有被遮挡的。可现在，被人抵在树上强吻，却没看见谁在对她行不轨，怎可能不怕？

　　出于本能，想推开和自己贴在一起的人，却是越反抗，对方将她圈的越紧，因为被圈的过紧，呼吸已不畅。

　　怎么办...怎么办？

　　前所未有的慌乱开，一慌，越没了主意，只剩无限的恐惧和害怕。

　　蛟冥已失理智，苌乐越反抗，他就越不受自己控制，脑中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支配他：对，就是这样，她是你的，属于你的东西，既使将她毁掉，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受潜意识指挥，蛟冥已不满足，一手还搂着她，一手隔着衣服在她身上游走。

　　对方松开一只手，令苌乐身体能轻松点，可那人越来越过分，他想干什么已经是明摆着了。他还与自己唇齿纠缠，苌乐卯足劲，想狠狠咬他一口。

　　发觉苌乐意图，蛟冥却没理会，还故意将舌头探进她口中。

　　逮住机会，苌乐狠狠咬下去，只是万万没想到，感觉很柔软的舌头，怎么像是一口咬在木头上，说的不夸张，硌得她牙都疼。

　　天哪！

　　究竟碰到什么了？

　　难不成，欲对她行不轨的并非是人，而是树精一类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