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88、不过如此

　　“鬼圣？”闵睿道：“轮回殿里有鬼圣？”

　　百花奴，“……皇上，听你言下意，你不知鬼圣？”

　　闵睿沉吟，“或许有吧，只是……”

　　一顿，他接道：“轮回殿打很早就已经四分五裂，四分五裂以后的轮回殿变成了什么样子，朕因国事繁忙，就懒的操心这头，或许这位鬼圣，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吧。”

　　百花奴额角滴汗，皇帝老爷到底是心大呢，还是心真大，他的轮回殿乱成一锅粥，他这殿主居然不闻不问。

　　“皇上，我能否这般理解，你这正牌殿主、其实压根就不问殿中事，而就因为有那誓言约束，轮回殿中所有人，才还能把你当回事？”

　　闵睿首肯道：“确如此，如非那誓言约束，轮回殿里的济济人才，谁会鸟朕。”

　　“这么说，轮回殿中人，谁敢向外界透露有关轮回殿里的任何秘密，都将会当场暴毙，也是受誓言的约束喽。”

　　“一点儿都不错，发下的誓，就得遵守，谁敢不守信，谁就得死。”

　　谜底揭开了，百花奴实在想骂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事情捋顺，原来是不过如此！

　　难怪父亲会让自己单枪匹马的来破轮回殿，那阵被父亲送回宫门口，本以为接下来的路、怎么着都要经历一场恶战，哪想轮回殿就这么破了。这到底该叫人失望呢，还是算意外之喜，真心说不清楚。

　　“皇上，我听说轮回殿中人忌鬼木，这又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闵睿二度沉吟，“轮回殿中人忌鬼木，有这事？”

　　百花奴……

　　“怎么，没有么？”

　　闵睿道：“容朕想想。”

　　片刻后，他说道：“朕想起来了，是，确有此说法。祖皇后见不得鬼木，每当槐花盛开之际，祖皇后就会被槐花的香粉弄的全身起红疹，皇爷爷为了爱妻就下旨，宫廷内院不得栽种槐树。后来皇祖母去世，她的神魂留在轮回殿里，轮回殿范围之内，一样不得栽种鬼木。”

　　“因为祖皇后忌槐花，所以对她发誓的每个人，也受了槐花影响？”

　　“是也不是，有的人并不忌讳槐花，而有的人就与皇祖母一样见不得槐花香，因为如此，便就流传下来轮回殿中人忌鬼木这个说法了。”

　　百花奴抓狂了，就因为这么一条流传下来的传言，害的当初的自己与养父母在逃离轮回使追杀时，因为遇见槐树林，从而致使他们一家分离。

　　百花奴腹有恶气，却也发不出来，故而沉郁道：“皇上，你这玩笑开的有些大了去。”

　　“没办法呐，轮回殿，朕其实早就想解散了，但朕真的是有心无力……入了轮回殿的、想脱离却又不敢离，而没有进来的都以为轮回殿是个多么高大神秘又厉害的地方，想进来的挤破脑袋都要进来，然而进来了想再脱离，唯有死了以后……你可知，朕的头有多么疼。”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

　　“若有法子，朕岂会放任不管，皇祖母为奇人之后，她活着的时候身傍异术，死了还要用她的魂，守护我大周历代君王，朕做为她的后代，于情于理，也不能白瞎她的心血，况且朕也确实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关于祖皇后为奇人之后，这传说百花奴听说过，今儿得了更多具体，百花奴现对那位祖皇后存了多的看法，如她这般守护大周朝，她到底是仙、还是魔？

　　既然在皇上这打听不到爹的下落，还是自己去找吧。况且现在，复刻了地狱的地狱道，看样子快要消失了，所以百花奴就问身侧人，“皇上，这不会有影响吧。”

　　瞅一眼周遭越来越模糊的景致，闵睿道：“放心，不会。既然快消失了，由它去吧，朕现在只希望，轮回殿能快一点儿消失掉。”

　　未多久，整个地狱道已然消失，他们三未用腿走，就又回到那个大圆盘上。

　　脚下踩的六道轮回图，图上的地狱图，仿若被抹去般的不复存在。

　　将一到此，供职地狱道的诸人凭空出现。

　　有轮回使，也有其余的一些人，这些人朝闵睿跪下，询问殿主，出了什么事。

　　闵睿说：“打现在开始，你们自由了，或去或留，由你们自己决定。”

　　跪地众者、似是不大信，窃窃私语开来。

　　闵睿见状，“朕说你们自由了，你们就是自由了，不过虽然你们得了自由，但依旧不可朝外界道出有关轮回殿的任何秘密，否则你们依旧会应誓。”

　　皇帝金口一开，再无人不信。

　　轮回使们大都蒙着脸，有人扯下面巾站起来，“这么说，我们以后再也不必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是，天大地大，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唯有遵守誓言。”

　　有人带头，便有人也扯下来面巾，这几人想了想，又跪下，其中一位道：“皇上，既然从此往后能够光明正大的做人，小人愿意跟随皇上，堂堂正正的做人，还请皇上留下小人。”其他人附和，他们愿意留下来，继续为朝廷鞍前马后。

　　闵睿应承了他们的要求，“既然你们愿意留下来，好，那往后，就光明正大的跟着朕吧。至于想自由的，你们也可以走了。”

　　有人愿意入朝，自然也有、想天高海阔任鸟飞的，不愿意留的人朝着闵睿磕下一个头，起身退后离去了。

　　闵睿给愿意留下的这些人安顿了一个地方，着他们去报道。然后，他领着百花奴与子若，原路返回去。

　　又到皇宫里头的那座破烂宫殿里。

　　天已亮。

　　百花奴欲告辞，闵睿反手一把捉住她的胳膊腕，“乐乐，你当真就这么走了？”

　　“皇上，你请松开，我不是乐乐。”

　　“你怎能绝情至此？”

　　“你我之间本无情，谈不上绝情二字。”百花奴神色坚定且无丝毫波澜，闵睿不得不松手。

　　百花奴领着子若便要走，去之际，听那人忽道：“乐乐，朕会下罪己诏给你苏家一个交代，朕知道错了。”

　　若说百花奴的心，没有任何一点儿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多多少少有所了解，堂堂一国之君，骄傲如他，能为了一个女人主动承认错误，等同于天方夜谭般。

　　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皇上，承认错误不丢人……你是一个好皇帝，大周在你的治理带领下，定会越发繁荣富强。小仙告辞，你请珍重。”

　　“你等一下，”闵睿疾步绕至百花奴面前，“无论你承不承认自己是苌乐，朕有些话想对苌乐说，请你给朕一个机会。”

　　他的眼神坚定，语气不容否定，百花奴瞧的真真的。

　　或许今日一别，往后不会再有交集，百花奴终应承，“你还有何话要说，你请讲。”

　　她没有再否定自己是苌乐，闵睿笑，然而笑着笑着，他面上溢出苦色，“乐乐，倘若当年，朕没有因为皇位之争从而放任你苏家被奸佞残害，那么今天，你会否接受朕？”

　　闵睿的问，恰好被到此的邪应龙听见，邪应龙目下就在一旁隐着，谁都没有发现他。

　　百花奴嘴角翘起微微笑，“我想应该不会，你我压根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沿着我们各自的人生轨迹，咱们应该不会有任何碰面的机会。”

　　“朕能否反着理解你的意思，倘若我们真的有缘遇见，你会接受朕，对么？”

　　“皇上，打比方的事就不要讲了，你不觉的很无聊。”

　　闵睿又抓住她的胳膊，“这怎能无聊，若没有那些事儿生出，我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

　　邪应龙瞪着闵睿，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捏死那人，但看百花奴挣脱对方拉扯，他才按捺。

　　“皇上，便即是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我们也不会有缘分，在遇见你之前，我已心有所属，我的心里只有他，我的心早已被他完完全全占据，我的心再就装不下、除他以外的其他人。”

　　百花奴的回答令邪应龙很满意，故他双臂抱在了胸前头，很是得以的瞪了闵睿一眼。

　　闻言，闵睿想起一件事，在那冰火两重天的鬼地方，蓝公子与鬼将军打嘴仗。

　　“你的心中挚爱，可是蓝公子？”

　　百花奴不由的笑了，她的笑充满了小女人的模样，“是他，上辈子我们就在一起，今生我们又遇见，且往后，我们会永生永世都会在一起，所以皇上，你永远没有机会。”

　　闵睿步伐虚晃原地，“乐乐，朕……朕当真就……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

　　“皇上，这不是你能否入不入我眼的问题，而是感情这种事，他有先来后到。蓝公子本就是我丈夫，我落入凡间无休止轮回，一直不得出离，他为了我，也转世入得凡间经历痛苦磨难，我们夫妻患难与共，你乃人间高高在上的帝王，你理解不了患难夫妻的情比金坚……时候已不早，我该走了，保重。”

　　百花奴抱起萌萌子若，化作风而行，只留下一脸失神的闵睿原地呆呆望着风远去。

　　出了皇宫没走多远，百花奴忽觉腰上一紧，定睛瞧，居然是小龙。

　　她抱着子若，邪应龙又揽着她，他们三从天而降，落在地上，这模样仿若一家三口从天而降。

　　站定，不及百花奴先发声，子若便从她怀里蹦到了邪应龙怀里，“老大，真的是你？”

　　下意识接住子若的邪应龙，将挂在身上的娃娃看了阵子，回味着他的声音和对自己的称呼，“你是子若？”

　　“是我是我。”说完，他还吐了下儿舌头，做个小狗讨喜。

　　邪应龙笑，“能化形了，不错。”他把子若放到地上，“你先自己耍一会，我和你主人有些帐要算。”

　　子若很识趣的躲到了远处去。

　　邪应龙对上百花奴，百花奴先道：“小龙，你哪去了？”

　　邪应龙如实相告、那阵在皇宫角楼顶上被阴云吞噬以后的事，待讲清楚，便拐了话题，“背着相公会老情人，你们聊的挺开心啊。”

　　百花奴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来来来，那你告诉我，如若当年没有出那档子事，你后来也未遇见我，你会否接受他。”

　　百花奴反应过，“你偷听我们讲话？”

　　“本来没想听，恰好我撞见，所以就听了。”

　　百花奴哼，“既然听见，那你就该知道我心里装的全都是你，你还想怎样？”

　　“正因你心里装的全都是我，我才没有把他如何，否则皇宫这会子已经被移成平地。”邪应龙道：“回答我，你我未相遇之前，你会否爱上他。”

　　看他的样子，确非同自己闹着玩，况且在这件事上与他绝不能闹着玩，万一触了他的哪根筋，他真有可能返回去把皇宫移平了。

　　“小龙，打比方的问题的确很无聊，咱别闲扯了，行吗？若万一我给你的答案、你不爱听，你发起火来，我可倒霉呢。”

　　“奴儿，你不正面作答，那看来答案是一定的了。”

　　百花奴失笑，“或许吧。”

　　果不其然，邪应龙变脸，乘他邪火升上之前，百花奴先开口，“小龙，我今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对皇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邪应龙的脸越发阴寒，百花奴径自忽略。

　　她牵过他的手，“这种感觉不是你想的那种，我清楚明白的告知你，我对皇上有的感觉绝非男女之情。在咱们之前，我和他先遇见，我即便会答应他，我觉得我对他也不会是、你我间的这种情意。”

　　“哦？不是你我间的情意？不是男女之情，那又会是什么？”邪应龙的脸冷，语气也更寒。

　　百花奴放开他，朝向天边道：“皇上欠着苏家血海深仇，而我身为苏家女儿，本该恨他才是，却偏偏，我总有种、我欠了他的感觉，因此等怪异，在离火峡，他挟持我威胁我爹，我老老实实的任由他挟持。也是因此怪异感觉，我才会总莫名其妙的心疼他……所以我想说的是，即便没有遇见你，我真就和他在一起了，我对他有的该是一种报恩的心情，而非我对你的爱意，你听懂了么？”

　　邪应龙相信百花奴不会骗他，若真如此，难不成奴儿转世那么多，哪一世与那人有过相遇，才造就他们两个毫无干系的人今生有了这样的交集？

　　“我也想过，是否我转世那么多次，哪一世曾欠了他什么，但毕竟我做人的次数多到数不胜数，我怎可能记住每一世都发生过什么，我现在也很迷茫我与他之间究竟怎么了。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邪应龙脸色不再难看，将她的身子搬转过来，对上自己，“若真是宿世之谊影响，那待我们探明缘由以后，无论你曾经与他有过什么，都不许再念着他，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你敢因为曾经的牵绊把他装进心里，我照样不会放过他。”

　　百花奴抿嘴笑，“你个醋坛子，小心被淹死。”

　　窝进他怀里，手臂紧紧缠住他的腰。

　　四下无人，除了不远处的子若坐在青草地上揪下蒲公英吹着玩以外，再就没有谁来打扰。阵阵风拂，美景如画，便即是天空云层厚重，也挡不住日头光能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