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30、放我出去

　　定心神殿内，洛神、蛟皇联手为仙尊疗伤，待仙尊天灵盖上散发的白色烟雾逐渐转换成彩色气雾以后，二人才收手。

　　盘腿坐于二人前方的仙尊提气试了试，胸口虽还隐有不适，却已是无大碍。

　　“师兄，你太心急了。”洛神说。

　　洛神、仙尊已经坐于矮桌后，而蛟皇抱臂斜倚门框，背朝殿内的望外头。

　　“我不用自身作饵，又如何让他把自身实力暴露出来，不叫他把最真实的一面显现，你又岂会那般容易的将他封印。”仙尊言毕，挥了挥手，眼前的矮桌上幻化着出现一套白瓷茶具。仙尊执茶壶，为他满上一杯，也为洛神倒了一杯。

　　洛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言，“看来是我揣摩错了师兄的用意。”

　　蛟皇失了耐心，他离开门框到桌前，径自坐于光滑地面上，“师父，洛神，你们能否把话说明白些，那位究竟是谁，蛟冥又哪里去了。”

　　洛神扫一眼他的装扮，“先说说你吧，你怎么回事。”

　　“我闲的无聊，去凡间走了一趟。”蛟皇语气懒懒。

　　“呵，你承认的倒是痛快。”洛神没好气，“万一让天界的那帮神仙晓得你自个给自个解了禁足，会给你师父惹来多大麻烦，你掂量过没有，你师父可是在天帝面前拍着胸脯做的保证，才把你保下来。”

　　如按蛟皇原先的性子，他势必要反唇相讥，但现在，蛟皇除过怔了怔，并未呛言，“我知道，所以我走的时候，弄了个傀儡代替我。”

　　“好了师弟，你少说两句，”仙尊对上徒弟，“蛟皇儿，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今儿你见着的蛟冥，他即是蛟冥，也非蛟冥。”

　　仙尊手掌一摊，一本书册现在了他手上，“你自己看吧，这里头有关于邪应龙的记载。”

　　这本书里对邪应龙的记载不甚详细，虽然篇幅不长，但就是这一页半的记载，令蛟皇读懂，邪应龙果然非善类，“师父，这毕竟只是传说，你们怎就能笃定，蛟冥是那个什么邪应龙转世，难道就不会是这个邪应龙占据了蛟冥的躯壳？”蛟皇合上书页，道。

　　洛神说：“你可以理解成，蛟冥的躯壳被邪应龙占了。先前你所面对的蛟冥，乃邪应龙之善，也就是说，蛟冥为邪应龙善良一面，他是那位的一部分。而你今天看见的蛟冥，则是邪应龙的恶，他把善良挤走了。蛟冥的躯壳里如今承载着的乃邪应龙的邪恶。”

　　“那他……还是不是我兄弟？”

　　“你觉得呢？”洛神把问题抛了回来。

　　若让旁人回答，旁人真的无法下结论，但叫蛟皇作答的话，他即刻就想通透。他曾被诛魔台上的雷电把精元劈成两半，一半精元托生成白奇，另一半则堕入畜生道，投生成一条蛇。身为痴愚蛇蟒的他，有缘来到卦台山，拜入师父门下修回龙身，再后来因为犯错，他又被贬下凡间一千年，转了一世接一世，最后转世成闵枫，再与白奇相遇，才让他有机会得以双魂合并做回曾经。

　　“无论善，亦或恶，他都是我兄弟喽。”

　　仙尊说，“你能这么认为就最好了……蛟皇儿，你莫要想太多，师父会想法子让蛟冥的善良回来，不过在让善良回来之前，得先想办法让现在的蛟冥放下过去，这样他才能真的弃恶从善。”

　　“既然他本来就是邪恶的，你怎么能让天生的邪恶转性子。”

　　“因为你，师父才有这个信心。”

　　师父说的什么意思，蛟皇当然懂，“我看书上记载，欲让邪应龙脱胎换骨，必需凤落花神祠。凤落嘛，我想应该指的就是凤王世子，那么这个花神祠又指什么，三界中，只闻花神庙，并无听过花神祠。”

　　说起花神祠，洛神暗叹。为了让魔青龙改邪归正，已经搭上了灵玉，难不成再为了让邪应龙脱胎换骨，还得赔进去灵裳？

　　小女儿兴许就是上古花神的转世，洛神已经从苌乐的记忆里确定了。若因为百花奴，便能让邪应龙放弃做回鬼尊的念头，灵裳转世凡间数万年来也算功成身就，可就怕灵裳也如灵玉一般，功成身就之日，成了她的遭难之时。

　　洛神连叹几声，“花神祠指什么，我们也不大清楚，但这位花神，说的或许就是裳儿，我和你师父却能肯定。”

　　裳儿？

　　蛟皇又一怔，对，洛灵裳也是下凡了。

　　回来卦台山以后，关于洛灵裳下凡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但从来没有关注过。今个说起来，蛟皇也想知道下，洛灵裳好好的跑去凡间干什么。他问洛神，洛神脸色倏然一变。洛神变脸看的蛟皇一头雾水，从不见洛神也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

　　“关于裳儿为何会跑下凡去，这个你得去问凤落。”洛神的语气里有股子咬牙切齿。

　　问他？

　　蛟皇还想接着探，仙尊却给他摆手，示意他别再多说了。

　　仙尊最初也不懂，灵裳好端端的跑下凡去干什么，还是后来一而再的追问下，洛神才把实情道出。了然了个种曲折，仙尊也是无奈。但毕竟是小辈之间嬉闹，他个老头子不好多参与。也只能开导师弟，凤落虽把灵裳诓下凡，给灵裳当了爹，可凤落在人间亦是多灾多难，日子并不好过，就看开一些吧。

　　“师父，你们在吧，我去找那个‘兄弟’聊一聊。” 蛟皇起身便要走。

　　仙尊立即挡在了他面前，“蛟皇儿，你要干什么，听我的话，切不可鲁莽。”

　　“师父你放心，我不干什么，就是去同他聊聊天而已。”

　　蛟皇什么性子，仙尊哪有不了解的，即便他如今比原先稳重了许多，可他终究脾气暴躁，一个弄不好，后果难以想象。

　　“我不准你去，你就老老实实在荷花池呆着，若实在闷的慌，去山里转悠也行，总之，你不能与蛟冥碰面。”

　　“师父，就算你今天拦住了我，明天、后天，大后天，我一样可以去，你拦得了我一时，拦不了我一世。”

　　仙尊嘴角抽搐，蛟皇要是和他硬刚，他还真的把蛟皇没治，“你一定要去，就莫要怪师父真的把你禁足。”

　　蛟皇无奈了，师父固执起来真是比他还刚。和师父意见相左，他多时都会顶嘴，但这一次，蛟皇平静道：“师父，我只是想和蛟冥聊一聊，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不会和他打的，况且，化龙滩已受完全封印，我就是想和他打，也打不起来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然而仙尊依然不能放心。洛神过来道：“师兄，依我看，你就让蛟皇去吧，我相信蛟皇非那拎不清的主。”

　　洛神的话，仙尊终还是听了进去，既如此，那就去吧。不过仙尊千叮咛万嘱咐蛟皇，无论你今日伤了蛟冥，亦或是助蛟冥逃出化龙滩，都是在害蛟冥。一旦让蛟冥逃出升天，他必会即刻取了人皇之灵马上变成上古鬼尊，一旦让邪应龙就这样子的活过来，蛟冥才是真的再也回不来。

　　“师父，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你放心吧。”蛟皇临去前问，蛟冥的善良现在何处。

　　从洛神口中得知，善良被邪恶关在了上古冥镜里。再得知，书上记载的这面镜子如今就在洛灵裳手里时，蛟皇真真的是松下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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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急败坏的蛟冥用尽手段也未能破开封印，且这时，他也已经捋出来，他竟被师父给阴了。

　　师父哪里是要拿他的灵气，师父那么做，为的是让他把尽数实力暴露出来，只有暴露出来所有，洛神才能用怀光罩将自己封印。

　　第一道结界，与怀光罩之间有一圈中空，中空的这部分，正是自己的力量。既有结界，还有自己的力量，再有洛神的怀光罩，试问三界中，有谁能破得了如此坚固的封印？

　　无法突破上头，蛟冥打定主意，钻地也要钻出去。

　　仙人布封印，能布上头，自也不会忘掉脚下。

　　蛟冥以人身突不破封印，只能显出真身来。

　　蛟皇将一至此就看到，显出真身的兄弟如泥鳅似的在地上打洞，奈何地面坚硬，费了老鼻子的力气，他也只是刨出来一个浅浅的坑，而且那坑还同他不停的作对，他刨的快，那坑也填平的快。

　　蛟皇稍一靠近怀光罩，透明的大罩子就覆上一阵刺眼的白光，上手去触，指尖传来阵阵酥麻不适，手根本就不能触及太久。

　　封印外有人来，蛟冥注意到，见是去了没多久的大哥又回来，他立即变回人身，言语不善道：“你又来干什么？”

　　兄弟还是那个兄弟，哪哪都和原先一样，可他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般，蛟皇心上溢出浓浓五味杂陈。

　　“我问你话呢，哑巴啦？你若来看我笑话，看完了就请你马上走，我不想再见你。”

　　心痛的蛟皇缓缓说道：“蛟冥，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你在给我道歉？”蛟冥眯了眸，“我不需要，收起你的虚伪。”

　　蛟皇没有恼，“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大哥，有没有忘掉咱们在一起的那些事。”

　　蛟冥明显怔住，顿了片刻，他不屑道：“别以为你给本尊当了几年大哥，我就会把你当颗菜，待我离开这里时，我要让整个三界，匍匐在我脚下……包括你。”

　　蛟皇笑了，一边苦笑一边摇头，“曾几何时，我也有你这般想法，可后来，我上了诛魔台。缘分使然之下，入了轮回的我与你一同降世，一起来到卦台山，一道修成仙，再后来我们犯错，双双被贬凡间。再后来的后来，你先着我返回师门，而我在应劫那日，你和师父劝我放下过去，我便听了你和师父的劝，跟着你们一块回来卦台山……这些，你都还记着吧。”

　　这些，蛟冥从未忘记过，听着蛟皇的讲述，蛟冥的思绪不自觉的漂至以前，记起过往种种，他不由自己的生出一丝干净无暇的笑意。然那抹笑，只持续片刻，他的脸瞬间又变冷，但不及他开口说什么，蛟皇便又接上。

　　“都怪我，因为我的颓废，才让你想着寻什么九灵物，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兄长，也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竟然让我的兄弟和妻子为我受苦……我对不起你，和你嫂子。”

　　蛟冥心上柔软仅闪现那么一下儿，他的恶意又上涌，“没错，我下凡寻找九灵物，最开始的确是为了让嫂子能够早一些回来，后来我发现，我找九灵物，原来不光是为了让嫂子早点回来，且还能够为我铸造身躯，所以我的目的就从、为了能够让你们夫妻团聚，变成了能够让我彻底临世，何为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这或许就是。”

　　蛟冥言毕，本来的不屑又变得突然凝重。

　　他入凡间寻找灵物是为了换回嫂子这事，他除了告诉过乐乐，再未告诉过任何人，蛟皇打哪里晓得的？

　　想起乐乐，蛟冥顿时急上心头。怎么给忘了，这里是化龙滩，并非卦台山，化龙滩与凡间的时辰相对，化龙滩上呆一天，凡间可就过去了整三年。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蛟冥顿时又急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