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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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一种颜色来形容塞缪尔在霍格沃兹的生活，那就是灰色。没有格兰芬多绚烂的火红；没有赫奇帕奇温和的鹅黄；也没有拉文克劳睿智的深蓝；甚至没有斯莱特林冷静的墨绿，而是略显苍白无力而又纠缠不清的深灰。这是最不讨喜的一种色彩，它既没有深沉绝望到漆黑，也同样和通透的缤纷多彩无缘，不过是一种存在，透着深深的无奈，就像塞缪尔在霍格沃兹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
对于塞缪尔来说，进入魔法学校与其说是为了将来融入魔法界的生活，不若说成是为了思考是否要与自己父亲相认。因为塞缪尔的母亲一直倾向于让自己的孩子平静的以麻瓜的身份度过一生。希贝儿从来都不曾向塞缪尔掩饰过自己是通过迷情剂才得到斯内普短暂的爱恋的，她总是用一种听起来像是丝毫不在意的口吻苦涩的讲述着那让她刻骨铭心的过往，“塞缪尔，你的父亲并不爱我。哈，我想应该换个词，估计他都不曾留意过我。他的爱只给了一个人，唯一的一个——莉莉.伊万斯。不过想想也是，有眼睛的人都会选择莉莉。每个人都会沉醉在她绿幽灵般神秘幽深的眼睛里，都会被她热情奔放的火红的卷发所感染。而我呢？只有奶油球似的黄眼球和毫无生气蔫趴趴的黄头发。嘿，小伙子！我可不会自讨没趣的拉着你去认亲，然后被人羞辱的无地自容，所以你要是真想要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就自己去观察值不值得，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中，但得等到你十四岁时才行！”
值得吗？有时塞缪尔经常这么问自己。他记得小时候，自己最喜欢观看别人与他们的爸爸相处的模式，喜欢刻意的记住其他父子间的争执，然后躲在没人的地方，一会儿做自己一会儿扮父亲假装着也在和自己的父亲吵着架。而现在呢，不用他想象，斯内普随时都可以用堪比射线般的眼神挑出他身上无数个缺点，再大大的讽刺一番。即便是同是被责骂，他也没有真正的分得斯内普一丝一毫的关注，因为蛇王的眼睛永远都会越过他，而追随着他的朋友哈利.波特——莉莉.伊万斯的儿子，即使斯内普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偌大的一座城堡里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寂寞，塞缪尔苦笑着将脸埋进臂弯中。
“塞缪尔，”有人在他背后出声道。
这会儿，塞缪尔正独自一人坐在尖顶塔楼的窗沿上。他转过头，看到铂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德拉科看着坐在窗沿上的男孩露出一抹酸苦的笑容，不自觉的皱起了漂亮的眉头。因为流言，让他这段时间总是避免与塞缪尔单独在一起。德拉科虽然是个高傲而且想法有些幼稚的小贵族，但他并不是傻子，不可能像哈利他们那样真以为这不过是塞缪尔一个不伤大雅的小玩笑。塞缪尔在有意避开他！德拉科可以用他斯莱特林的骄傲肯定。通过他这几天偷偷的观察，果不其然，塞缪尔最近一段时间经常神秘的失踪，然后带着满身让人难以察觉的疲惫和憔悴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中来。
“如果……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人聊聊……”德拉科干巴巴的说道。斯莱特林对别人即使是朋友都从不会过多的干涉，德拉科能说出这些话来已实属不易了。
感受着德拉科别扭的关心，塞缪尔知道自己的精神状况真的是太差了。他自觉地自己早就变得够冷漠了，但是当他看到银白色的美丽生物哀鸣的摔倒在地上时，他还是痛苦的别过头低泣出声。那纯洁的眼睛即使遭到了背叛依然清澈的望着自己，纵使伤痛都没能侵染到那份至纯至善。这让塞缪尔更觉得自己的堕落与肮脏，那深深的罪恶感像流沙般无时无刻不妄图吞噬掉他。塞缪尔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随时都有被送上断头台的危险。这种感觉使得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深切的不安，经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都知道了他的罪孽，所有人都用质疑和指责的眼神监视着他的行踪，只等着塞缪尔自己露出马脚。巨大的恐惧和压迫感使他就快要窒息了，而平日里他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的样子应付着哈利、罗恩他们。他的神经紧绷的已经经不起一点点儿的震颤，似乎只要他一张嘴就要发出骇人的尖叫。他也想向人倾诉，向人求助！可是不行，那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卷进来。已经和伏地魔牵扯在一起的自己是不可能在全身而退了！是的，塞缪尔终于知道了奇洛的转变的原因了，因为他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邪恶的灵魂。幸亏塞缪尔从小生活在远离巫师界的世界里再加上希贝儿的有意回避，所以他并不是完全了解黑魔王的恐怖，不然也许早就被恐惧和自责压的发了疯。
塞缪尔看着德拉科良久，无奈的扯动了嘴角，“不……对不起……”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绝，德拉科显得颇为尴尬，脸一下涨的通红，“哼！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用不着道歉！”。
人家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干嘛还要死缠着不放。虽然这么想，转身离开的德拉科心里依然揣着几分得不到认可的失落。
一直望着德拉科愤然的背影消失进昏黑的楼道，塞缪尔无神的眼睛才慢慢的又转回空寂的天空。什么东西在片片碎裂，唏哩哗啦的散落了一地。
生命总是充满着无数的机遇与巧合，有人赞美它就会有人诅咒它。此时此刻的塞缪尔一定想用他后半生全部的运气来换取自己即可就消失不见。成天处于惊恐状态的他自然忽视了哈利和德拉科的又一次的冲突，罗恩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讲述他们的新的历险经历和处罚的时候，他还神游在深暗幽谧黑暗森林中。所以，当今晚他再次和奇洛来到禁林扑捉独角兽的时候，竟然与被处罚的哈利和德拉科狭路相逢。塞缪尔不知道哈利他们是否认出了他，他也不敢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德拉科的尖叫声就像是赛场上的信号枪，那一刻，塞缪尔忘记了奇洛的威胁、忘记了禁林的危险，甚至不再顾忌伏地魔的阻止，他的脑海了只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绝对不能让人抓住他！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他可以自甘堕落的沦为伏地魔的帮凶，可以不顾诅咒违背自己的良心伤害纯洁的独角兽，但他绝不可以被人捉到，不能失去他最后仅存的那么一点点的自尊。塞缪尔可以不去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但是如果他注定要活在父亲的鄙夷和朋友们憎恶的目光中，那他情愿立刻去死！
除了耳边的簌簌的风声，他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脚下高高低低的步伐，他感觉不到任何的方向。无数层层叠叠的枝蔓，在黑暗中向他伸出魔爪，抓破了塞缪尔的衣衫肆意的品尝着他的鲜血。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所有的光明都被这永无尽头的禁林所吞噬。塞缪尔在黑绿的迷宫里不停的奔跑，妄图摆脱身后步步紧逼的魔鬼！那魔鬼是谁？！是被伏地魔附身的奇洛？是用冷漠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斯内普？还是对自己失望、困惑与憎恶的朋友们？或根本就是那个曾经善良、纯真的自己！
塞缪尔奔跑着，不停的跑着。快点！快点儿！再快点儿！塞缪尔本能的向前迈着腿，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那些隐藏在森林里的魔法生物袭击，也不去想自己究竟是不是向着禁林最深处跑去，只是永无休止的逃着。
慌不择路的塞缪尔脚下冷不丁的一绊，他惊慌的向前跌了几步，忽然，帷幕般深沉的夜色便像被凭空伸出的巨手撕碎了一般，璀璨的星光一下子倾泻在他的面前。塞缪尔收住脚步有些迷茫的望着四周，这里依然是禁林的一部分，但是又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禁林。墨绿色的枝叶舒展的在微风摇曳，脚下松软的泥土散发着清新的草香，远处一条光带般闪亮的小溪潺潺的流过林间，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安宁、祥和的气息。仰望苍穹，美丽的点点星子如同散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无数颗耀眼闪耀的钻石般烁烁放光。塞缪尔昂着头慢慢的旋转着身形，张大着嘴巴惊叹着，他从没有见过这样高贵、迷人的夜空。这里是那？虽然胸中依然狂跳不止的心脏和身上被挂伤的细小伤口正提醒着他刚才的危机并没有走远，但他却怎么都不想马上立刻。
“晚上好。”一道柔和的声音在塞缪尔背后突然响起。
男孩猛地转过身，惊恐的寻找发现自己的人。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星光下一位老妇人端坐在一张石质的圆桌旁，正微笑着望着如受了惊的小鸟般的塞缪尔。
塞缪尔傻傻的望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妇人，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朦胧的光晕笼罩着妇人的周身，银白色的头发一丝不乱的盘在脑后，金黄色的眼眸里充满着慈爱，微微上翘的嘴角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温柔。只是她眉宇间的细小纹路，让塞缪尔察觉到了老人浓浓的忧伤。
“坐下喝点茶，休息一下吧。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看着老妇人优雅的伸出邀请的手，塞缪尔像是被荧惑了般，慢慢走近坐在了妇人的身旁。妇人没说话微笑着推了一杯茶到塞缪尔面前。男孩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温暖的茶水顺着食道滑进了冰袋似的胃。一阵暖流由塞缪尔的腹部慢慢的向着他的四肢百骸蔓延着、浸透着。为了留着这种温暖的感觉，塞缪尔急急的吞下第二口，结果水一下子呛进了气管。塞缪尔猛烈的咳嗽着，让他惨败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润。一只手温柔的覆上男孩僵直的脊背，轻轻的拍打着。成年女性独有的芬芳环绕在塞缪尔鼻翼周围，他的心忽然悸动不已，迫切的几乎难以抑制的想要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塞缪尔失控的伸出双手急切的反抱住了老妇人的手臂，不知怎的，泪水夺眶而出。
妇人并没有因男孩失礼的举动而生气，反而顺势将孩子揽在了怀中。塞缪尔被这轻易获得的柔情惊呆了，但更多的泪水马上击溃了他最后的防线，他不顾一切的扑进这个陌生却十分温暖的怀抱。神秘的老妇人就这样搂着男孩，用手缓慢而轻柔的安抚着他。塞缪尔放声大哭着，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全部的发泄出来一样。
直到塞缪尔的抽泣声逐渐变小，老妇人才再次幽幽的开口，“孩子，你为什么这么伤心呀？”
“噢，夫人，我心里难受，可是又没有人能安慰我。”塞缪尔小小的打了个泪嗝。
妇人笑了，“像你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人安慰呢？！肯定是你不愿意给别人安慰你的机会。”
“不是的，妇人！”塞缪尔急切的叫着，“是因为我做了好多的错事，如果被人知道了他们都会厌恶我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也许他们会原谅你的！”
“不！不会的！他们不会听我解释的！”
“真是个孩子，如果你不先把自己的信任交给别人，别人又怎么能理解你、信任你呢？！”
“可是，可是……”塞缪尔困惑的看着老人，想要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傻孩子，”老妇人的指尖轻柔的抹去了男孩眼角的泪痕，“你信任别人，却不能指望着你信任的人就是可信的，但如果你因为害怕而不愿迈出第一步的话，就会永远困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
妇人金色的眼眸仿佛一轮从海面冉冉升起的明月，吸引着塞缪尔一点一点的沉沦。
“你要学会用自己的耳朵去倾听，用自己的嘴巴去表达。只有先会听，才会知道别人真正的意图，不将别人的善意阻挡在外。当你明白了他人的想法，就要将自己的心意准确的表达出来，才不会让别人误解。等你学会了这些，你会自然而然分辨出自己究竟是否要交出自己的信任和真心了。希望你不会犯我曾经的过错……”
“出了什么事？”塞缪尔忍不住问道。他感到老妇人的忧伤让周围的景色都变得暗淡了，似乎晚风都在轻声的呜咽。
“我有个女儿，她叫阿珂特。我爱她，却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她，直到有一天她被人拐走了。我的儿子为此和他最好的朋友闹翻了，他们和另外两个女孩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老妇人平缓、深沉的嗓音像是一声声的叹息穿梭在幽谧的林间。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怕我的阿珂特离家太久不认识回家的路了，就坐在这里等着她。等着她回来，告诉她‘无论她做了什么，我永远都会爱她’！”
听到这句话，塞缪尔似乎听到了自己的灵魂里传出的一声哀叹，整颗心竟然就怎么一下子揉碎了。
“那您等到她了吗？”
面对塞缪尔的询问，老妇人抚摸着他的淡金色的发丝，在男孩惊讶的目光中，俯下身像蝴蝶般轻柔的吻了下他光洁的额头，“见到了……”
“孩子，你该离开了。天就要亮了。”老妇人看了看天色。
闻言，塞缪尔赶紧用袖子抹了抹依然湿润的双眼站起身来，“对不起，夫人，耽误了您这么长的时间。谢谢您对我的帮助，您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的，也希望您的女儿和您团圆幸福。”
在老妇人微笑的注视中，塞缪尔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由衷的感谢这位陌生的老人在这纷乱的夜晚给他带来的无尽温暖和关怀，抚慰了他慌乱的心，指明了他该走的道路。虽然他留恋这里轻抚的风，摇曳的树，歌唱的溪流以及芳香的土地，但他知道这里不属于他，也不是他能停留的地方。
塞缪尔一边回望一边向着老人指出的方向走去。老妇人的身影是那样的明亮，温暖的光晕好似一只只萤火虫飞到他的身边，钻进他的身体里，慢慢聚成火焰在他的胸前里跳耀。
正当塞缪尔频频回望之际，忽然之间环境骤变，刚才还明亮、美丽的景色一下子便被黑雾所笼罩。塞缪尔被这突变吓得的惊慌失措。四周围到处都是黑暗的密林，那还有什么星光、流水，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似乎刚刚的经历只是他一场美丽的梦境。
男孩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站在漆黑深幽的禁林深处，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危机是不是远离了他。直到一只手，突然从树后伸出一把将他抓住！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