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回响》楼者多

5、是他

　　“豆豆，你觉得呢？”

　　忽然被点名，金豆豆尴尬地点点头：“这样挺好的。”

　　“好了，那就这么办，耽误了你们一些工夫，快去吃饭吧。”

　　从办公室出来，金豆豆一反平常，走得比宋章还要慢，他看起来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样子，她低着头在后面跟他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教室。

　　五点多，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班里没几个人，金豆豆拿着刚刚英语老师给她的作业纸条，到黑板上一笔一划地抄写。

　　宋章和郭明洋坐在教室左边的最后一排，郭明洋看课外小说入了迷，到了饭点也没去吃饭，眼一抬看到宋章回来。

　　“英语老师找你什么事儿啊，还非得饭点去。”

　　宋章从乱糟糟的桌洞里扒拉出数学练习册，又翻了翻桌洞找出一只没了笔帽的笔在纸上划拉了两下，还有墨，便开始做题。

　　“没什么，交流一下作业而已。”

　　郭明洋耷拉着眼皮看他，学霸也是要努力的，看看人家这境界。

　　啧，他还是做个普通人吧。

　　看小说看得眼睛有些累，郭明洋抬头伸了个懒腰，目光被外面吸引过去：“宋章，看窗外面，对面教学楼那个女孩好漂亮。”

　　宋章没搭理他。

　　郭明洋挪了挪屁股：“哎，宋章，后门那儿，化学老师跟十二班那个历史老师搭讪呢，啧啧。”

　　宋章依旧纹丝不动。

　　郭明洋轻叹一口气，正决定让自己闭嘴十分钟，随后目光落在在黑板前抄写作业的金豆豆：“今天英语作业布置的可不少。”

　　宋章做题的笔顿住，抬头看着正在写板书的金豆豆。

　　盯了一会儿便继续做题，只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你说得近视到多少度，才能不认得处了一个多月的同学。”

　　“啊，这不是近视到多少度的问题吧，这是不熟，一个班这老些人，一个多月都还不认得，肯定是不熟啊。”

　　只见宋章清俊的脸越来越平静，然后像是拨开云雾见日光，轻轻笑了一声。

　　笑得郭明洋都有些恍神。

　　真是……莫名其妙。

　　——
　　晚自习最后一节，后面女生拍了拍金豆豆的肩膀，将一张工整的字条递给她。

　　“这是后面递过来给你的。”

　　金豆豆狐疑地接过纸条：“谢谢”

　　崔真和正被作业折磨得脑袋嗡嗡作响，转头看到金豆豆收到了一张纸条立马瞪起眼来，一脸坏笑：“小样儿，开始收情书了啊。”

　　金豆豆打开纸条，上面是工整的字体：

　　可以约你明天一起吃晚饭吗，我很难过，想找人说说话。

　　最后的落笔是薛晓美三个字。

　　金豆豆合上纸条，有些发呆。

　　崔真和没瞅到写的啥，心里跟有狗尾巴草在挠似的，痒痒得很，还有些兴奋：“谁给你写的，让我猜猜，此人是不是性别为男，内容极度肉麻，不忍直视？快告诉我，越过分越好。”

　　“想哪儿去了，”金豆豆犹豫了一下，“是薛晓美，她约我明天一起吃晚饭。”

　　“啊，她怎么会给你写小纸条啊，你俩又不熟。”崔真和无语道，“别是她看上你了吧。”

　　后桌两个女生“噗嗤”笑了出来，金豆豆尴尬地一把捂住崔真和的嘴巴：“你小点儿声吧，说不定老班在后门窗户那瞅我们呢。”

　　崔真和后脖子凉丝丝儿，手脚瞬间老实了许多。

　　金豆豆的笔在纸上一戳一戳的，她只知道，在运动会上薛晓美跟石博文分手，除了这件事，她对薛晓美一无所知，平时也没有接触过，不过确实运动会之后班里的风言风语挺多的。

　　之前与薛晓美玩得很好的那几个女生为石博文忿忿不平，说薛晓美水性杨花，石博文早就该跟她分了等等之类的话。

　　她们那个小团体好像很有默契地把她排斥在外了。

　　开学到现在，班里的小团体基本已经成型，各种关系构成了各种交叉式的“朋友圈”。

　　薛晓美，明日月还有李姿，王娜娜等人就是之前军训时凑到了一起，后来也玩得蛮好，崔真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前还偷摸地跟金豆豆说自己的重大发现。

　　薛晓美那事儿一出，李姿，明日月等人表面上还和往常一样，早操晨跑，晚饭什么的还和薛晓美一起，只是崔真和发现，她们压根儿就不和薛晓美说话，薛晓美跟她们搭话，她们就跟没听见似的，纯粹拿她当个隐形人。

　　崔真和一边写作业，一边皱着眉：“她咋会找你呢，真是奇怪。”

　　金豆豆低头翻着生物课本，对着预习试卷上的空格一个一个地填：“明天看看吧。”

　　“你别让人拐跑了就行”

　　崔真和不住校，她和金豆豆除了是同桌，外加晚上一起吃个晚饭，其他时间她都是跟她的舍友一起，也从没见过她去主动跟别人去交朋友。

　　说不定就是她这种性格让薛晓美盯上了。

　　“嗯”

　　不知道为什么，金豆豆每天上午的第三节课和下午的一二节课总是想睡觉，每次吊着个眼皮想让崔真和掐醒自己，结果一侧头就看到这家伙早就睡过去了。

　　金豆豆无奈，自己上手掐自己手腕，痛感很强烈，就是清醒不了，看着眼前一串儿f（x），没一会儿这脑袋就开始不断地跟数学书亲密接触，透过还在苦苦挣扎的眼缝儿，左手腕的淤痕也渐渐模糊。

　　金豆豆放弃了挣扎，脑袋一歪趴在了桌子上。

　　数学老师性别男，姓方，个子矮矮的，他有些不拘一格，有时候又认真的紧，他喜欢穿格子衫，并且把它扎到裤腰里，但每每抬手在黑板上讲题，抄题，在他转身面对大家的时候，他的红裤衩总是能通过衬衫扣之间的缝儿漏出来。

　　从此，每当他转身，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盯着他的裤腰看，在猜今年是不是他的本命年。

　　哦，他还有点儿口音问题，白勺的，他总能读成二声，颇具喜感，但是红裤衩和白勺的都不能影响金豆豆与周公相会。

　　讲完函数第二节，方老师让大家翻到课本后面的几道练习题，他抬头看了一眼：“金豆豆”

　　那位勇士还在那儿趴着。

　　方老师声音又提了几个度：“金豆豆！”

　　金豆豆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在的”

　　后面有几个人的笑声有些压不住了。

　　“咳，”方老师手中的书指了指黑板，“上去做个题。”

　　金豆豆站到黑板前面，捏着手，拧着眉。

　　“笑什么，你们也在书上做，等会我找个人上来做第二大题。”

　　班里瞬间鸦雀无声，从讲台上看，一片黑黑的头顶。

　　金豆豆过程写了三分之一，后面的不会了，这节课的后半部分内容压根儿就没进她的耳朵。

　　“这么快做完了？”郭明洋抻着脑袋眼巴巴地瞅着宋章的课本，把他的书往自己这边扯了扯，然后开始挤眉弄眼地抄。

　　宋章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向讲台，台上那个人在转着她的右脚脖子，动作幅度很小，慢慢的，一圈又一圈，有些不急不躁，却像也有些焦灼。

　　她又写了一行解题过程，手中的粉笔还胶着在黑板上的最后一笔，似乎是又困住了。

　　方老师拿着书背在身后在班里转着，都在那低着头，没几个人做完题，他晃到宋章旁边，用粉笔敲了下他的桌子，指了指黑板。

　　宋章点头，走上讲台。

　　金豆豆只感觉背后一片阴影压过来，一只不同于女生的手很自然地伸到她前面，手和动作都像他的人一样清冽，干脆。

　　她愣了一下，然后将粉笔轻轻放到他的手心。

　　她的右脸上还有刚刚睡觉被压的红印，宋章敛眸，看着手心，有些痒。

　　方老师讲完题，说了声上课认真听讲，倒也没再说其他的。

　　崔真和扭头看着金豆豆，她的脸有些红，像颗煮熟的红鸡蛋，便打趣道：“英雄救美哦。”

　　金豆豆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睡觉睡得有点热，刚刚跟他近距离接触，她才惊觉。

　　之前军训时她走错厕所，在里面碰到的那个男生好像就是他，当时都穿着军训服，她不仅近视，还有些脸盲。

　　她低头看着书，很努力的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字竟是一个都没看到眼里去。

　　不自觉地抬头，看着讲台上那道清瘦如松的身影，他微微弯腰，轻松不费力地将剩下两行算式写完。

　　崔真和抬手杵着下巴，感叹：“什么叫男神啊，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