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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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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袭青衫,身负两柄长剑。及腰的发用一根发带翩然束起,在风中轻轻颤动。
“师姐!”云娆激动地朝她挥挥手,“师姐我在这儿!师姐!”
“让你下山采购东西,竟来这里玩乐!”高亚男将握在手里的那把剑掷给云娆,教训道:“身为华山弟子,连自己的佩剑都丢了!传出去也不怕遭人笑话!”
云娆伸手将抛来的长剑接在怀里,撇了撇嘴:“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怎么?”高亚男见她一脸赌气,毫无顾忌地从高处纵身跃下,“你又有何事了?”
云娆解释道:“师姐,刚刚有狼追我!我吓得跑都来不及!哪顾得上拿剑啊……你可真是冤枉云娆了!”
“狼?”高亚男怔了怔,一偏头,果然看见了一地的血。“让开让开,我瞧瞧。”她驱散挡在前方的三人,上前用脚踹了踹地上那匹灰狼的头,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已经死了。
“嗯?”
高亚男探查半天,发现狼尸全身上下唯有颈脖动脉那一处伤口。
这狼竟是被一刀毙命!
高亚男回头看向三人,摸着下巴神色迟疑道:“这狼……是你们杀死的?”
“不,是他杀的。”云娆指了指方思明。
这孩子脸蛋生得素净白皙,一副人畜无害的温良模样,不承想下手竟这样狠辣。高亚男挑眉看着方思明,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看不出来,你身手还不错?”
沈逍遥嘴唇翕动,正想说些什么,不料方思明倒积极了一回,率先开口道:“事实并非如此。这狼其实算是我们三个一起杀死的。若不是我们之中有人以身作饵分散这狼的注意,击杀只怕不会这么顺利。”
高亚男心头疑云这才略有豁然,只当方思明并不是邀功近切的人,就连云娆也不免对这个冷冰冰的人多了几分好感。
高亚男:“你刚刚说,你们是想上华山拜师?”
方思明:“是。”
高亚男点点头:“不错!危难之时共同进退,倒有我华山本色!既然如此,我便带你们入华山面见掌门!”
方思明微微睁大了眼睛。
本以为此番不过是费力不讨好,没想到竟有了奇遇。有高亚男带路上山,自然比自个儿在雪原上跟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要好得多。
沈逍遥笑嘻嘻地揽上方思明的肩膀:“慕昀兄,你看!我就说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庇佑,现在好运到了不是?”
方思明睨了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地跟着高亚男与云娆走了。沈逍遥见状忙追上他,唤道:“慕昀兄,你等等我呀!”
……
沈逍遥一行刚到华山山门前,就见一群人站在门口,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什么,好生热闹。
“瞧瞧!看见咱这扇坠子没?这可是和田玉磨的!不花大价钱啊,可买不来!”
“师姐,他是谁啊?”还未待诸人开口,云娆便先发了问,“莫不又是哪位师兄在山下玩乐时诓回来的蠢公子哥?”
“不,是这人自己要来的。”
高亚男话音刚落,在人群中正举着手里金银珠宝炫耀的男子似是无心看见这边,忙撇下人群奔过来,在沈逍遥面前停住。
“你看见了吗?”男子问沈逍遥道。
沈逍遥怔怔地,尚未反应过来:“什么?”
“我啊!”那人用手在自己面前上下比画一阵。
“哦!”沈逍遥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我还没瞎呢,你怎么了吗?”
“你看见我了,竟然一点都不羡慕吗?”那人一副似惊似叹的语气,好像如同沈逍遥这般衣着打扮的人,都应该俯首在他的万贯家财之下一样。
沈逍遥摇摇头,他此刻虽是缊袍敝衣,但对于此人也的确并无慕艳之意。
流浪在外的那段日子里,沈逍遥遇见过的商贾富甲自然也不少。有好心的,会给他些残汤剩饭;有的则对他这样的小乞丐唯恐避之不及。却无一人会上前问他这个问题,委实奇怪。
于是沈逍遥歪着头思索良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此人多半有病。
原来,此人名唤贾富贵,是江南人士。十几年前还穷得家徒四壁,屋里厨房几乎日日揭不开锅,只有家传的一枚古玉。
当全家人都快饿死的时候,天降及时雨,贾富贵他爹贾老爷子的朋友忽然想起经营一桩买卖,需要筹钱集资。
老爷子很有远见,将古玉变卖化资投股,后来买卖大成,于是他家中每年都会由此得到一大笔分红。一夕之间,就成了暴发户。这几年他家更是财源滚滚,可谓一发不可收拾!
可惜的是贾老爷子家中钱是有了,只是当年家贫,书读的不多,而今年事已高,实在学不得多少诗赋。便让贾富贵这不孝子去念私塾,谁知此人一心痴迷戏本,无心学习,只想做个江湖浪子。
偏偏老人又对于家中这么个独子溺爱有加,只好顺他的意,四处走关系,送他入门习武。谁知又是四处碰壁,云梦门规不收男弟子;武当道是不要他这粗鲁之人;少林出家又需摒弃铜臭气,你问暗香?
暗香不劫杀了他这纨绔败类济贫都算好的了!
是故只有华山。
一是这老人肯出钱资助,二是华山天寒地冻,谅他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若要有,那就给他冻死!
华山掌门枯梅大师,武林人送外号“铁仙姑”,纵是贾富贵有翻天的本事也不敢轻易造次。所以贾老爷子此番让贾富贵上华山,也有让枯梅拔去他儿子身上这些年养出的“倒刺”的意思。
方思明不屑一顾,只道了一句:“俗不可耐。”
要知道贾府可没人敢忤逆他这个大少爷。
贾富贵娇生惯养,一听这话便上了火气,急得直跳脚,“你这白毛怪,说什么呢!你知道我是谁吗?少爷可是江南贾府家的长子――贾富贵是也!你又是何人!敢跟少爷我叫板!”
见方思明皱了皱眉,沈逍遥忙站出来,挡在方思明身前指着自己道:“诶,贾少爷,你要问别问他,问我啊!我搭理你,你瞧他这人怪不会说话的!他刚刚在路上还骂我呢!”
“说的也是!”贾富贵不能更赞同地点头,“那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沈逍遥笑了笑:“好说!好说!在下姓甄,不想这样与贾公子有缘,竟连名字也都一模一样!小的也名富贵。全名即唤甄、富、贵!”
“是吗!”
贾富贵大喜,说着就要去拉沈逍遥的手。云娆忍不得一拍大腿:“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贾富贵不解。
这还用问吗?
一个锦衣玉带,香珮玉环却唤“贾富贵”,一个衣不蔽体,捉襟见肘却唤“甄富贵”,讽刺之意尽言于表。
云娆这一声使得周围的人也跟着哄堂大笑。贾富贵随即反应过来,抬头去看沈逍遥的脸色,果然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你,你!”贾富贵气急,一时半会儿是一个字也吐露不出,他一把甩开沈想要亲近逍遥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进山门,赶紧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沈逍遥笑够了,凑到方思明身边,哄道:“不生气了,哦?”
方思明这才知沈逍遥是在为贾富贵那句无礼之言替自己出气,沉吟良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思明无奈,连带着神色都逐渐柔和下来:“你还真是……”
他看向他,到嘴边的话倏忽顿住了。
“嗯?”
沈逍遥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一双黑亮的眸深邃得好似被墨泼过一般,看得方思明心头莫名一紧。
这异样的感觉实在诡异,使得方思明又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张脸,提声道:“多管闲事。”
沈逍遥很委屈地为自己抱不平:“慕昀兄,我刚刚帮了你啊!你这样真的很招人讨厌知不知道?”
“不过……”方思明忽然又道。
沈逍遥:“什么?”
“算了,不说了。”方思明头也不回地进了华山山门,他这次步子迈得极快,沈逍遥只能小跑着才跟上他,“慕昀兄,别这样嘛!话说一半我很难受啊!”
方思明侧首瞄了眼追在自己身后那人,不自觉地笑了。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