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陶斯咏，咏斯犹》畔之

6、头抬起来

　　方榭在超话签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老秦发的微博。

　　老秦大傻子：师哥，我错了（图）

　　方榭还不明所以，以为德云社师兄弟又在什么开玩笑，反手就是一个点赞。

　　顾漾睡眼惺忪的在客厅里穿梭，看见沙发上的方榭下意识问道，“你在我家干嘛？”见方榭一言不发，这才记起来，“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你真忘了昨天发生的事儿了？”

　　顾漾去酒吧一般不喝酒，就是想去跳舞，算起来她酒品真的不差，一般就是直接睡了，也就昨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

　　方榭也很难描述昨天发生了什么，只能言简意赅道，“昨天是周九良和老秦吧我们俩送回来的。”

　　顾漾喝着牛奶点点头，“他俩还挺有人道主义的。”

　　“然后，”方榭纠结了半天才描述一个不那么像交易的场面，“你给了周九良一百块钱，还，还拍了他的脸。”

　　顾漾眨巴眨巴眼睛，使劲回忆也不敢相信自己干了这么不是人的事儿，周九良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她怎么能表现得像个情场老手呢？

　　“方榭，忘了这事儿吧。就当给代驾钱了，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对不对？”

　　没损失？被你这么个喝醉酒的小娘们儿揩油还叫没损失？方榭只觉得自己得亏是个理智粉，不然肯定得上去薅她头发。

　　顾漾今天还得去工作室，年前上海那边的电视台有熟人订了几套大褂，说嘉宾都在北京，就当场看看有没有需要改的。

　　前台俩小丫头又聚在一起看手机，顾漾敲敲桌子，“又看什么帅哥呢？没看见有人来啊，去倒两杯水。”

　　“已经倒过了。”小余还悄声说，“漾姐你知道来的都是谁吗？”

　　顾漾一进工作室就看见楼上会客厅里坐了不少人，“这我还真不知道。”

　　当时电视台给他们大褂的单子也只附带了嘉宾的三位尺码，至于是谁还真没写明，估计晚会嘉宾都得保密吧。

　　“盘他的那位主儿来了。”

　　周九良是没想到过了不到二十四小时自己又见到顾漾了。估摸着酒醒了，说话都利索了不少。

　　“老朋友嘛，这不是。”孟鹤堂一看见顾漾就跟是家里人一样热情，说完还不忘看一眼周九良。

　　孟鹤堂就跟个陀螺似的，挨个介绍，师爷，东哥，轮到周九良就剩下一句，“你俩比我熟，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助理适时推进来一套衣架，上面都是做好的成衣大褂。

　　“先试一试吧，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电视台找我的时候也说时间紧急直接就给了尺码，一直也没采集数据，不过我刚看了一眼，没什么太大偏差。”

　　顾漾话音刚落，视线就落在周九良身上：这位可能，腰围有点儿问题。

　　不过好在大褂里面穿一件薄衣就成，何况演播厅更是没那么冷。

　　要不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四个人出来确实让顾漾眼前一亮。

　　“还真像从话里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

　　孟鹤堂一直被人夸长相，听顾漾这个设计师一夸更是开心，“嘿嘿”一笑，眉眼弯弯的落在周九良眼里却跟个二傻子是的。

　　对周九良平静无波的神色，孟鹤堂立马收回了傻笑。

　　“诶，那什么……”谢金突然想起昨天排练的时候有一个问题，本想直接说给顾漾听，却又不知道这位设计时间叫什么名字。

　　顾漾见这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露出窘迫的神情，还有些可爱，“您叫我顾漾就成。漾是荡漾的漾。”

　　眼瞧着周九良是胖了些，职业病一犯上手就要帮周九良整理一下领子，顺便看看能不能改改，要改多少。

　　“头抬起来。”顾漾一走近周九良就条件反射要退一步，发现这姑娘都不耐烦了又安安稳稳走回来。顾漾又继续问师爷，“您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要求？”

　　“昨天我们又想了一包袱，但需要一个马褂。”

　　“马褂啊？”顾漾一时犯了难，“是哪一个要？这布都有规定，要再多买我们还得重新做一份报表。”

　　东哥指一下孟鹤堂，“就这位，一件儿就成。”

　　顾漾出门找财务拿了报表，粉色缎面的，“进的那批布是没了，不过之前我做旁的衣裳，倒有剩下的粉色纹绣的边角料，颜色还挺配的，就不一定能做合身的，一般的马褂不都得比大褂稍大些嘛。”

　　“用不着，”周九良拍一拍孟鹤堂胸脯，“前头看不出来就行了，后面的实在不行就算了，反正观众也看不出来。再说了这还得当场拔了，做的太好反而不方便。”

　　“那，成吧。”顾漾点点头，当下就联系了工厂的工人加紧做一个马褂出来，“三天就成，周末你们来取。”

　　“谢谢顾老板了。”谢金知道晚会上好些住在北京的嘉宾都是在她这订的衣服，为的就是能提前试穿准备好，这里跨年也没多久了，想必也忙得很。能抽时间帮他们解决临时的要求，已经是不容易了。

　　顾漾帮他们把换下来的大褂重新挂好，让助理再去熨一遍，“这有什么的，客户不就是上帝？也许咱们以后还有合作机会呢。”

　　“之前是听说要有个什么摄影活动的，但最近年底商演和演出实在太多，没办法。”东哥记得栾云平好像是提过，但谁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只手遮天栾云平，他想拍就有的拍，不想拍也没法子，“如果是跟顾小姐合作，那就最好不过了。”

　　社会东不愧社会，说话都那么有商业巨鳄的派头。

　　几个人跟着顾漾进办公室取号码，“我周末得陪着顾客出外景去，不定什么时候在工作室，你们要来的话就拿这个单子去前台找那俩姑娘。”

　　顾漾的办公室跟她整个人一样，干净简约。一张办公桌，一个实木架子，一旁还有假人模特，上面还有布料看样子刚设计到一半。

　　“你也喜欢德云社啊？”

　　顾漾打开平板看了眼，周九良一眼就看到ipad点开的屏幕正放的是德云社的相声。

　　“哦，这不是找时间补课嘛，争取下次去现场能听得懂，也不辜负几位角儿在场上那么卖力。”顾漾说着还眨一下眼睛，俏皮的不行。

　　孟鹤堂见他俩眉来眼去的，清清嗓子，“那什么，到时候九良来就成，我在家就好好歇歇。”

　　“歇什么啊？晚上还有演出，你不得接我顺道咱过来拿呗。”

　　孟鹤堂摸摸脑门，我带出来的孩子竟然不会撩妹，太傻了吧。

　　“你不能让哥哥在家里多睡会儿？说起来，”孟鹤堂说着感动起来，都要哭了，“我多惨啊，把你从十几岁带出来，还得带一帮孩子，幼儿园里还有好些老师呢，七队里就我一个，谁来可怜我啊？”

　　说着还躲进了师爷的怀里，哭天抹地的，师爷也是都看不下去了，谁见那姑娘跟别人眨眼睛来着，还上手整理衣服，周九良也只不知真傻假傻。

　　周九良也不知道还没上来呢，怎么他家师哥就发起疯来了，“得，我一人来不就得了。”

　　说完还悄悄瞄一眼顾漾，见姑娘低着头盯着平板看，只嘴角得春意盎然看得周九良心里一暖。

　　顾漾把四人送到工作室门口，看着他们把外套围巾都带带好，这才帮他们开门，一个个拜别了就奔上车。

　　这北京的天儿也太冷了。

　　“那什么，那天我来取。”周九良手里拿着四个人的单子，也不知这话是对着谁说的。

　　顾漾忍住笑意，双手环抱胸前，“你来就来呗，你来我也得出外景。”

　　周九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也就一句“再见”，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顾漾浅笑着，自语道，“这还害羞上了。”

　　北京最近总报着下雪，今儿才见着点点雨雪。

　　赵丽云站在马路对面，隔着风雪看着室内的顾漾，她嘴角上扬，看上去和顾漾如出一辙。

　　“甜甜。”

　　顾漾一瞬间眼神有些陌生，看见来人之后又恢复了平静，“进来吧。”

　　“小余去倒杯热茶，给，”赵丽云跟在顾漾身后进了接待室，“给这位太太。”

　　赵丽云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拿包的手都出了汗，“甜甜……”

　　“你还是叫我漾漾吧，甜甜这个名字我早就不用了。”

　　赵丽云颤抖着手接过小余递来的水，心渐渐回暖，“漾漾，你还在怪妈妈吗？”

　　顾漾看了眼手机，又嘱咐小余，“我这有点儿事，一会儿有个顾客来拿衣服，你记得招待一下。”

　　看小余走出会客室，顾漾这才说道，“我没立场怪你。人生选择太多，没有什么对错，冷暖也只有各自知道。”

　　赵丽云是哭着离开工作室的，顾漾同样在工作室沉默了一夜。

　　“漾漾，妈妈很担心你，你现在过得好吗？”

　　沉默了三年的关心突然回来，顾漾如何接受呢？

　　她一直觉得赵丽云太幸福了，不用工作，而且有爸爸的宠爱，还有自己的顺从。

　　小时候她有多喜欢跳舞，可是因为赵丽云觉得耽误学习，到了五年级顾漾就不再去学了。而素描，水粉，国画是赵丽云喜欢的，她就不停的去学习，去考级，就是为了让妈妈开心。

　　结果呢，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出国门，在国外前三年攻克语言大关，后四年埋头学习，回国之前以为等待她的会是安稳的生活，结果确实赵丽云和顾嘉毅离婚，据说找的另一半是初恋画家。

　　顾漾有一段时间恨极了自己，甚至想一切重来，放弃当时已经初具规模的工作室，可她又不忍心让爸爸再担心，更何况她也并非不喜欢设计。

　　“你现在的生活真的要比以前幸福吗？”顾漾喃喃道。

　　她没有错过赵丽云眼角的皱纹，她在顾嘉毅身边被保护的很好，从来不需要为什么烦恼，可现在的她不知道老了多少。

　　“但愿您生活的幸福。”

　　这是顾漾在她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但愿这份生活是你真的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