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陶斯咏，咏斯犹》畔之

28、此心安处是吾乡

　　两位老人见到顾漾手上的戒指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姥姥姥爷，你说我妈那儿，怎么办啊？”顾漾答应求婚了，这才想起来赵丽云女士还被蒙在鼓里呢。

　　老爷子从房里出来直接把户口本往茶几上一丢，“去吧，你妈那儿有我们呢。”

　　顾漾当时为了上好一点儿的学校，户口是跟着姥姥姥爷的，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一点。

　　顾漾拿着户口本心里还是不安生，惴惴不安的，拿在手上又要给放回去，“本来我妈就不喜欢九良，我要是背着她连证都领了，我妈不得杀了我啊，少不得去想是不是九良把我哄着去领的证。那他不吃亏了啊。”

　　“还没结婚呢，你就这么帮着小周，要是结了婚，你眼里怕是只有他一个人了哦。”老太太慈爱的点一点顾漾的鼻尖，又把户口本塞给她，“你放心，姥姥姥爷又不是老糊涂了，你妈不过是钻进了牛角尖，迟早会相通的。再说了，姥姥姥爷喜欢，你妈又怎么会不同意。当初是姥姥姥爷不好，没有好好跟你妈妈交心，不然也让你这么难办，你就开开心心的跟小周去领证，一切都有姥姥呢。”

　　顾漾点点头，又钻进了老太太的怀里，闻着老太太身上的中药味儿便觉得心安。

　　两人选了个好日子，一大早顶着好日头去的民政局。填完基本资料，拍完照，前前后后不了多久，两个人就多揣了两张证出来了。

　　“拍的可真丑，”顾漾把两张结婚证放在一块儿，对比了半天，“我长这么大，都没拍过什么好看的证件照。”

　　周九良握住顾漾的勾手，大拇指摩挲着那枚戒指，他还没好好看过两人拍的照片，上眼一瞧，“这不挺好看的嘛，比我的那些强多了。”

　　“你那是丑惯了，我可不一样。”

　　周九良将两张结婚证一股脑收进自己口袋，“你要觉得不好看就都给我，反正以后也用不着了，不好看咱就不看了。”

　　周九良在下午五点二十分更新微博，放出了两个人的结婚证。

　　周九良：此心安处是吾乡。我终于抱紧了顾总的大腿！嘘，别给顾总看见，她觉得自己离开滤镜就不好看了。

　　孟鹤堂：太好了，自家的猪终于拱到白菜了。
　　栾云平：这哪里是白菜，分明是翡翠白菜。

　　晚间，顾漾借居在方榭家里，两人敷着面膜追着综艺，赵丽云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顾漾有一个一个挂掉。

　　方榭看在眼里也说不得什么，但是想想也不能总这么僵着啊，“你跟你妈还都是母女俩。可是你也不能老躲着啊，再说了，你跟周九良结婚，你妈万一被逼急了，不去了怎么着？”

　　“不至于吧？”这么一说，顾漾倒是害怕了。

　　她下午接了赵丽云的电话就被她痛骂了一顿，顺带着把姥姥姥爷还说了一通，就连九良都被她给骂了，赵丽云的脾气急起来是谁都劝不住，顾漾不怕别的，就怕姥姥姥爷被气着，也就晚饭的时候姥爷发个消息让她别担心，她才敢大着胆子挂电话的。

　　顾漾还没来得及考虑呢，方榭家的门就被敲响了。两人对视一眼透过猫眼看向来人这才把心放下来。

　　“你是不是得过哮喘？”周九良见门打开，第一句便是这个。

　　顾漾也摸不着头脑，只呆愣愣的说道，“小时候的事儿了，现在都没事儿了啊。”

　　“你跟我回去。”周九良也不管方榭还在，拉着顾漾的胳膊就上了车，“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要去医院复查。”

　　到了门口，顾漾才发现自己什么东西都没带回来，看一眼周九良，深呼吸了几下才谨慎敲门。开门之后便是赵丽云怒气冲冲的脸色。

　　“爸，妈。”顾漾进门之后自觉地站到周九良身前，顾嘉毅看到门回来倒是很开心，但是反观赵丽云却有如数九寒天一般。

　　周九良不着痕迹从顾漾身后走出来，“叔叔阿姨好。”

　　赵丽云“哼”了一声，“我可当不起，我女儿都敢拿着户口本跟你领证了，我是不是该站起来喊你一声姑爷了？”

　　“话别说这么难听。”顾嘉毅皱着眉头说道，周九良的为人他很清楚，再说了他也问过老师和师娘，两位老人都是知道这件事的，“按理说漾漾的姥姥姥爷都知情，这就算不上是偷。”

　　“顾嘉毅，我以为女儿跟在你身边有多好。你现在医院里职位越来越高，女儿你也不管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巴不得漾漾赶快结婚啊？你也不看看人品性情，你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周九良怎么了？”顾漾也火了，她平日里性子冷清，不怎么多话，但是护短得很，“您知道周九良的为人嘛，你知道他有多爱我，我有多爱他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用你自己的择偶标准来规定我的，我就一定会幸福吗？”

　　赵丽云的巴掌险些要落到顾漾脸上，周九良眼疾手快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揽，大概也就几公分的距离，赵丽云看看忍住了，“我害过你吗？当妈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嘛？我把你保护在象牙塔里就是为了给你最好的东西，我就差把我的心肝掏出来了啊，漾漾，你为什么不懂妈妈？”

　　顾漾的眼泪止不住得流，“您不害我，难道我还能害自己嘛？我长这么大所有做过的决定我都不后悔，即便撞了南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叔叔，能让我和阿姨单独谈谈吗？”周九良看向倒在沙发上哭成泪人的赵丽云，这件事的根节到底是在自己身上，没有理由让顾漾站在前面。

　　这个姑娘已经用她单薄的肩膀给了周九良不惧的理由了，剩下的就交给他好了。

　　顾嘉毅搂着顾漾回了卧室，顾漾坐在床边还是惴惴不安，一心想着周九良会不会吃亏。视线就没离开过房门，仿佛盯着就能看见门外的一切似的。

　　“别担心，航航会处理好的，你得相信他。”

　　顾漾两手交握着，不停地抿着唇畔，这是她紧张的表现，“她根本就不了解周九良。”

　　客厅内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半天没有说话，赵丽云有这个时间去打持久战。但周九良心里挂念着顾漾，他也明白这事儿非得他自己先开口。

　　“阿姨，这事儿我很抱歉，是我们做晚辈的考虑不周。但请您相信我是真的爱顾漾的，后半生我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赵丽云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不受半点委屈，你们以后是夫妻，可是你们那么忙，一个都顾不上家，最后你们就是用时间消磨你们现在的爱情知道吗？”

　　“可是，阿姨，您要知道顾漾跟您不一样。”

　　赵丽云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从来都知道顾漾跟自己不同。她骨子里还有那种少女的浪漫情怀，她需要一个随时随地可以给她温暖和浪漫的人，显然顾嘉毅不是这种，所以她选择了蒋川。但顾漾呢，她的女儿从小就不怕输，更不怕手上。

　　她热爱舞蹈，但她也可以为了赵丽云的要求去学画画；她可以为了赵丽云放弃跳舞，她一样可以在有限的自由中重新换上舞衣；她只要愿意做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您可能知道，我喜欢顾漾喜欢了十几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爱情，我原先只觉得我念念不忘，是因为那是一段少年时候得不到的最懵懂和纯洁的感情。直到后来，我又遇到了顾漾，我就确定了她就是我心里的人。十几年的时间她都扎根在我心里，再次的相遇让她破土重生。”

　　“漾漾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女孩儿，也许在您眼里我们并不是最合适的，但是合不合适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相信我能给顾漾我全部的爱。”

　　顾漾不知道赵丽云是什么时候走的，反正周九良进屋的时候，她也不顾顾嘉毅在旁边，之间闯进了他怀里，“你不能走，不能走。”

　　周九良看向顾嘉毅，顾嘉毅识趣的离开，留小两口谈谈知己话。

　　客厅里的赵丽云憔悴不堪，但眼神中多了点光亮，“我走了，漾漾她……”

　　“航航在屋里陪着呢。”

　　赵丽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扯到了别的地方，“不早了，我先回吧。”

　　“蒋川还没来呢，你等等吧。别回头他来找我要人，我拿什么给他？”顾嘉毅也是看开了，开起了他们的玩笑，“航航跟你说什么了？”

　　赵丽云喝了一口水，到了这时候硬是不说一句软话，“反正证都领了我还能说什么。你们一个个统一战线，我还能怎么办？”

　　顾嘉毅毕竟跟她生活了二十多年，还能不知道她的性格，笑道，“你就是死鸭子嘴硬，也就蒋川这个性格能顺着你。”

　　“我走了，”赵丽云收到了蒋川的短信，走到门口才留下一句，“帮我跟漾漾说声对不起。”

　　顾嘉毅给自己倒一杯茶，看也不看赵丽云一眼，淡淡道，“你不会自己去啊？”

　　“你爱说不说。”赵丽云甩下一句话便离开。

　　赵丽云一股脑奔向车内，眼泪这才全部涌出来，“老蒋，漾漾要结婚了，真的要结婚了。”

　　“孩子大了，总要结婚的。那个小伙子怎么样？”

　　赵丽云想到那个敢于正面捍卫自己的爱情的周九良，突然开始嫌弃起自己，也嫌弃起身边的蒋川来了，“我看不上，但他比你我勇敢多了。”

　　如果当初他们俩能再多争取一点，多勇敢一点，是不是结局都会不一样。但是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这样和谐的场面已经是所有人能想到最好的生活了。

　　蒋川也自嘲道，“是啊，可惜生活没有如果。那就好好珍惜现在吧，我们老了，孩子们时光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