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不是两三年》素七

3、杠上了？

　　起先她们以为是玩笑，可是看到杭西阳和罗喻后，蒋南西由恐惧上升到绝望。
　　Kao,大家都玩雪回家了，他们没有攻击对象，这雪球是冲着她们俩的！
　　这个时候大多数小孩子都回去了，都准备吃午饭了。
　　她太清楚了，以他们顽劣的个性。
　　他们似乎老早就没有事干准备了一大堆雪球，有的雪球带上了泥土的颜色，有的洁白如初，只是更硬，如同冰块。
　　蒋南西和余歌从身体手上被扔了雪球，直到他们更狡猾的把雪球扔向她们衣领里。
　　冰和雪刷刷地冲击刺激她们的皮肤。
　　蒋南西脸苍白，忘记了反抗，忘记了脸上的伤口，什么举动都忘记了。
　　余歌反应快，大叫“杭西阳你个没礼貌的，扔我们干嘛啊？”“还有你罗喻，只知道听杭西阳的指挥，他要你不停的捏雪球你就不停的捏啊 ！”她不停闪躲，“当心我告诉你爷爷用他的棍子扫把背后打死你！”她知道杭西阳天不怕地不怕，家里人除了爷爷这个长辈其他人都宠着他不敢打他。
　　她们躲了半天，哪里知道这不是一下子能够躲避完的数量。
　　蒋南西后悔为什么慢了半拍，不早点随岳斯舒一起出去，她要是早点上楼，就不会被这两无聊的男生当靶子扔着玩了。
　　她们被逼得后退到洋房楼下的停自行车的地方。她抬头看着旁边房子的瓦和屋顶，正午的太阳透过长而尖锐透明的冰柱射下来，冰柱一滴滴的滴着水。
　　杭西阳挺直身子，麦色的肌肤透着点粉红，眼里因为得逞而闪耀着兴奋的光泽。罗喻则不停的给他供应雪球，分工协作。
　　蒋南西她们没有地方可躲，连遮挡物都没有。
　　她眼角渗出了液体，甚至在她脸被刮伤的时候都没有过。
　　她是这样沉默而无动于衷的闷骚。以沉默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可是她们毕竟太小，年幼而没有力气能力反抗。
　　从墙角跑到了墙尾。两个小红色灵活的身躯从一个破自行车转到一个小轿车后，又从一个花坛后躲到楼梯间。
　　奶奶，妈妈…..
　　她停止了躲避和反抗，任由他们丢雪球丢着。她觉得他们无聊，等他们累了倦了总该可以吧。
　　“蒋南西！蒋南西！”突然，慈祥而尾音上调的声音从五楼喊下来。是奶奶在那里叫唤她，看她没有回家而找她了吧。
　　蒋南西冲着楼上大喊“我马上回来！”
　　就不顾他们怎么扔，硬是闯了出去。碍着大人在，杭西阳和罗喻收敛了许多，没有匪夷所思的追着丢雪球。似乎不甘心。
　　小孩子，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深仇大恨。
　　等到蒋南西拖着湿透了的衣领和红皮靴子上楼梯的时候，她几乎是一溜烟就跑了上去，生怕后面有人追赶过来。
　　回到家，奶奶见她满身都是雪，要她去洗澡。
　　换好衣服，奶奶已经打好热水，让她温温脚。她鼻子有点酸，也没有刻意向大人倾吐什么，就自己这样拧干抹毛巾。
　　雪天最神奇的一点是下楼去玩了一早上雪后，居然隔了很久手抚摸过雪的地方就热乎起来了，不再冰凉。
　　彼时她手心和脸蛋都是暖暖的。吃完饭睡午觉后，就在家里看《圣斗士星矢》，或者看看连环画。

　　有时候蒋南西觉得时间过的实在是爬的比绿色毛虫还慢。特别是她一个人在家里客厅，奶奶在厨房做菜，她搬来板凳坐在时钟下，守着时钟的时候很久才走过5分钟那么一小格。妈妈教她认时钟，所以她要等到时针走到5或者6的时候等妈妈回家。
　　客厅里光线充足，有时候晴天傍晚还有西晒。这样漫长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呢？
　　一心一意的等待一个人，并笃信妈妈一定会回家。世上只有妈妈好。

　　父母都希望自家子女上好学校。
　　蒋南西的爸妈让她上了市里的重点小学，跟幼儿园离着不远。
　　开学报道那天，老师还没安排位置，大家自己乱坐在一起。她才发现，她们家那院子里跟她同龄的小孩几乎都上了这所学校，大概除了余歌以外。
　　她看到班上有人说话的，大家都朝那排望去，原来那排坐了一对双胞胎。哥弟长的极像，她们都在讨论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蒋南西一眼就认出来了长的那个，因为是丁辰。她从来不知道另外一个，她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孪生弟弟叫丁冥。丁冥比他哥哥丁辰眉心多了颗小痣，显得更顽皮些。
　　她突然觉得身侧有类似来历不明的光。她侧头仔细环顾了一圈教室，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发现了杭西阳也在她的一个班里面。她突然生出一种绝望，觉得自己看到得太多。

　　几天时间，在学校里混熟了，换座位的时候丁辰坐在她前头。她上课前打铃时问他“你怎么还有个弟弟？”丁辰笑了笑“从小虽是一起长大的，但他好动、太皮，父母就送他到别处调教”说话倒像个小大人样儿。蒋南西身前躬，耳朵伸老长，费好大劲才听清，站起来说“老师好”的时候差点被狭窄的椅子绊倒。还好大家早上声音洪亮掩盖住她的狼狈声音。
　　丁辰的眼弯成了一条缝。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
　　她眼大耳尖，远处的杭西阳是怎么往这边一指，那围在他旁边的小男生们其中一个道“你认识她？”蒋南西瞧他们望望这边，又望望自己。
　　杭西阳把头一撇过去，“她好像就叫什么••••••什么东北？”
　　“——哄”既而是一群男生的大笑。
　　蒋南西恼羞成怒，索性站起身子往外面走去。
　　丁辰起身，看向她：“你去哪？”
　　“去厕所”
　　她仓皇逃去了楼下的厕所。

　　从此她有了一个杭西阳取的别扭外号，蒋东北，简称东北。

　　一学期，放假，再上学。
　　日子就这样周而复始，娃娃学字学语一样单调机械的度过。
　　这学期蒋南西被班主任指定当小组长，负责收作业。提高了她学习积极性。

　　杭西阳坐在最后，又刚好是蒋南西那一条的一个小组。
　　每天早上，蒋南西负责收一摞本子，最不情愿收杭西阳的，他总是东拖西拖，所以每天最后收。
　　那时候蒋南西在班上成绩不错，因为爸爸要她练毛笔字，她的铅笔字总是得到那个慈爱的班主任的赞赏和喜爱。
　　学期终的写字比赛还得了一等奖。
　　而杭西阳甚少交作业。不是没写完，就是本子忘在家里了。家里没有人，所以送不过来。
　　别人都十分乖的把本子递给蒋南西组长的时候，她还必须跑去最后一排，追债一样地讨要。
　　有时候杭西阳在吃早点，有时候趴在课桌上睡着了，有时候•••••在玩圆珠笔。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第一个星期，小南西每天跑到杭西阳那里好心督促他交作业。杭西阳是孩子王怎么可能老实巴交地交作业？他说作业没带。蒋南西逼着他回家拿，中午放学回家可以出校门，她跟着杭西阳一起回六合路拿作业，错过了午休。
　　第二个星期，小南西每天跑到杭西阳那里负责任地催他交作业。杭西阳说昨天家里有事，没做完作业，又不知道作业题有哪些。南西掏出自己记作业的小本子，在杭西阳书上一一画圈。每节课下课站在杭西阳旁边催他写。
　　第三个星期，小南西每天跑到最后一排耐心地催他交作业。杭西阳说作业写完了，落在了同学家。蒋南西跑去找同学通风报信联系到余歌，让余歌找罗喻把杭西阳的作业本拿过来。当杭西阳接到自己作业本的时候，目光发直地问她：你怎么搞到的。

　　俩人杠上了。
　　通常小组长只用早自习下后负责收作业，把没交的人的名字写在纸条上给各科课代表。每个组都有哪些积极交作业和习惯性不交作业的。小组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第N个星期，小南西依旧执着地跑去催他交作业，杭西阳说他家停电了，做不成，反正明天是周六。南西道：我们那小区是停电了，但我点蜡烛做完。杏眼不依不饶瞪着杭西阳。
　　杭西阳只觉那眼睛如两只跳动的烛光，吹也吹不熄。
　　吹也吹不熄。
　　怎么总是这样吹不熄！
　　晚上他抓起扔地上的书包，一一拿出作业本，铅笔盒，课本。
　　竟然端端正正坐在板凳上写作业！
　　第二天去学校时前后左右都见到一个黑眼圈跟眼睛一般大的杭西阳。
　　罗喻买早点的时候见着他，
　　“你昨天晚上游戏打晚了吧？”
　　“被你发现了，不过我还做完了作业。”
　　“哎呦，你还做作业？”
　　杭西阳用余光不屑瞥了眼他“我不做作业都比你考得高，你哪门子鄙视我做不做作业来着？”
　　罗喻被碗面噎到。

　　他在早自习结束上课打铃前自然地把一门门作业本交到蒋南西手上。动作流畅，好像他一直以来就是个乖乖叫作业的好学生。反倒让蒋南西觉得奇怪。一早上在走廊里，走道上碰到杭西阳就两只眼往他身上瞄。
　　杭西阳看到她炬一样的目光就显得不屑不耐烦似的转移视线。
　　蒋南西干脆不看他，只盼他每天按时交作业，不需跟他斗智斗勇。

　　只要是有学生的地方，就有辅导班，培优班一类的东西。别人都说人生是从一个牢房进入另外一个牢房。可是去辅导班上课，还是学生家长自愿进去的。而且还是抢着倒贴钱进去上。贴的钱越多越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放心。

　　平心而论，谁希望自己家的小孩输在起跑线上呢。
　　她小学四年级五年级的时候就去澳门路一带的老师家里补习语文。和一大群男生在一起。老师是个很慈祥的女人，给他们上的语文，总是带有鼓励性，比如答对了就得小红花。红花多了就会有奖品，比如每个人一来就要准备几个成语讲给大家听，互相补充成语积累。课间老师在那个不大的屋子里整出一张桌子打乒乓球。回家作业是写读书笔记，女生写读书笔记可以发挥想象力配些可爱又应景的插图画。
　　过节的时候老师组织活动，十几个人一起去解放公园或者中山公园玩，写游记观后感比赛练练文笔等等。
　　蒋南西没上过这样的辅导班，感觉像是一大家子一样亲切。由闷骚的渐渐活泼起来。
　　爸爸对那个老师说：“蒋南西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上过课。”
　　那个老师很和蔼。有越来越多的学生来自全市其他学校的人也都慕名前来学习。

　　几个月后，杭西阳也被它妈妈领来。他个子不高，可能还未发育完全，但是皮肤是一如既往的黑身材壮实。眼睛用奶奶的话说，就是精亮精亮的。

　　杭西阳是个坐不住的人。
　　“同学们
　　这个成语的意思是•••••”
　　“蹦” 一块橡皮落到了蒋南西的鼻头上，她觉得鼻子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而且力道还不小。

　　顺着橡皮神秘射过来的轨迹方向望过去。
　　一片坐着想笑不敢放肆笑的男生在那里低头伪装做笔记。
　　杭西阳本来是想跟周围人打打闹闹，没想到一失手落到了蒋南西那里，还磕着了。

　　蒋南西四处寻找“橡皮”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