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舔蜜》莲花郎面

42、42

　　骆北延开车回总部。
　　余窈在他车后座把妆卸了，然后换上平时穿的衣服，问他怎么不回家。

　　骆北延道：“运动会这几天，你来我办公室坐坐吧？”
　　“不要……”

　　比起看一群中年社畜加班，当然还是看十几二十岁的男孩子挥洒汗水更有意思。

　　“我们楼下有碰碰车跑道。”骆北延极力劝道，“还有个特别好吃的煎饼果子摊。”
　　“那就去吧。”余窈轻易动摇了。

　　这几天，集团总部也在组织员工运动会，分公司有不少青年骨干赶来B市一展风采。

　　骆北延没有参与。
　　因为他去年参加了乒乓球比赛，没有人敢赢他球，大家礼尚往来打出各种10:10，乒乓球比赛冠军沦为奥斯卡影帝。

　　所以今年骆北延就不参赛了。

　　“你们还有碰碰车比赛？”余窈看见了骆北延说的碰碰车跑道，上面挂着红色横幅——“热烈庆祝第一届碰碰车大赛正式拉开帷幕”。

　　骆北延从碰碰车赛道开进去：“因为有人提议在员工运动会加入赛车项目。我出于安全考虑，把它改成了碰碰车比赛，获得大家的一致认可，高度赞扬……”
　　“……你确定吗？”

　　骆北延停好车，把余窈带上楼。

　　余窈来过骆北延的办公室。
　　不止一次。

　　有偷偷潜入过，也有跟着他加班。

　　他的办公室跟之前相比，发生了一点小变化。

　　“你怎么把我的画挂起来了……好丢脸啊！”余窈伸手把墙上的素描取下来。

　　这面墙至少应该挂个《江山万里图》或者《万马奔腾图》吧，挂几幅学校池塘像什么样子。

　　骆北延又把她的画挂回去：“反正墙上空着也是空着，随便挂一点无所谓。而且办公室就我一个人坐，有什么好丢脸的。”

　　这时候秘书进来，放下果盘和一壶茶。

　　余窈喝了一点茶，居然是橘子味的。
　　“这是果茶吗？”

　　骆北延也尝了点：“小青柑。应该是看你年纪小，所以泡的这个……你喜欢的话，回去可以买一点。”

　　余窈是不喝茶的，平时只喝奶茶饮料。

　　秘书们的接待标准很高，外面柜子里放着几百种名贵茶叶。他们还有专门的小册子，记录某些重要客户偏爱的茶叶品种、口味、暖热，然后在客户到访前摆出来，可以顺手送一罐送给对方。

　　“不行，我还是觉得这几幅画太丢脸了。”余窈又起身想摘画。
　　骆北延把她拖出门。

　　他办公室外面有个沙盘，展示了集团总部全貌。

　　余窈发现老牌行业巨擘真的非常讲究。
　　有很多习惯是老太太遗留下来的。

　　骆北延告诉她：“比如主楼电梯楼层没有带数字4的。4楼我们一般叫3A层，以此类推，14楼就是13A，24楼就是23A……不过这些都太迷信了，也会给某些外国客户造成困扰，所以建两个副楼的时候，电梯都是正常数字排列的。”

　　骆北延指了指穹英楼前面的空地。
　　“这里本来要建个四号楼，老太太不让。”

　　“那现在就空着吗？”

　　“对……空着。”骆北延揉了揉额头，“然后晚上会跑进来好多夜宵摊子。高新区写字楼常年有人夜间加班，这些夜宵摊子都赚饱了。”
　　“你还养活了一个小吃街。”余窈惊叹点头。
　　骆北延瞪了她一眼：“我准备把他们赶走盖我的四号楼！”

　　余窈说他“资本家嘴脸”。
　　“我想去看碰碰车比赛。”她又道。

　　骆北延看了眼手表：“这个点应该没有碰碰车比赛，你要不要去看钓鱼大赛？”

　　钓鱼大赛比较粗糙。
　　就是在空地上搞了个充气鱼池，里面放各种鱼类，大家围在一起钓。

　　余窈发现骆北延确实很照顾中年社畜的体力。
　　搞个运动会，项目都是碰碰车、钓鱼、打太极……

　　骆北延轻斥：“不要胡说八道，我们也有球类运动和田径比赛。”
　　“为什么我不能去看？”余窈好奇道。

　　骆北延瞥了她一眼——因为参加这类运动的都是身材好、年纪又轻的员工。
　　“不在时间内。”骆北延状若无事地说，“现在还有个倒走障碍赛，你要不要去看看？”
　　“……”

　　余窈看了一圈，实在找不到跟骆北延差不多帅的，满心后悔觉得还不如回学校看小鲜肉运动会。

　　她问骆北延：“你们人力资源部的招人标准是不是不能比你帅？”
　　“什么？”骆北延惊到。
　　“因为转了一圈，这么多人，都没有比你好看的。”
　　骆北延满意地爱抚了一下余窈的刘海：“你做了什么坏事就直说吧，我不会责怪的。”
　　“？”

　　天黑时，夜宵摊子陆陆续续地摆出来了。
　　余窈尝了骆北延说的特别好吃的煎饼果子，这个香浓的面酱，这个滑溜的鸡蛋，这个薄脆紧实的油条，真的好吃到无法形容。

　　“为什么你以前从来没给我带过？”她含泪问骆北延。
　　“因为是垃圾食品。”
　　“我以后每天都要吃。”

　　余窈一口气吃了好多关东煮、烤冷面、锅盔、冰凉粉、铁板大鱿鱼……骆北延想拦也没拦住，等她转一圈回来吃完最后一个杂粮煎饼，已经走不动路了。

　　骆北延晚上十二点多才从集团回家。
　　因为余窈一直在后座嗷嗷叫，他困意全无。

　　他冷冷道：“你要去医院洗胃。”
　　“我还能吃。”

　　回去之后，骆北延给她吃了点健胃消食片。
　　他伸手在余窈肚子摸了摸。

　　小腹平坦，往上轻触，又软又弹。
　　手掌放上去刚刚好可以盖住小肚脐。

　　“喝点水。”骆北延想起身给她倒茶，“你别躺着，去站一会儿。”

　　余窈按住他的手，从他指缝间搔过，低声道：“饱暖思那个啥，我们要不要……”
　　“不要。”骆北延一口回绝，“万一等下你吐在我床上呢？”
　　余窈讥诮道：“你还能一步到胃？”

　　骆北延手里微顿，准备等她消消食就要她好看。
　　“你先去洗澡。”

　　洗完澡回来，他给余窈摸了半小时肚子，结果她自顾自地睡过去。

　　“算了算了……”他关掉床头灯，听着余窈像幼猫一样的咕噜声入睡。

　　*

　　周末，骆北延出差，余窈拿着老太太给的票去看画展。

　　画廊非常安静，看展的只有余窈一个人。
　　门前也没有立牌介绍，但是画作质量都很高，囊括了古今中外的名家作品，甚至有从未展出过的私人珍藏。余窈没看见禁止拍照的标志，于是掏出相机。

　　这时候，从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出一名工作人员。

　　“抱歉，这里是不允许使用闪光灯拍摄的。如果您想留影，可以由我帮忙拍摄，到时候把冲洗好的照片寄给您。”

　　余窈把相机给她，然后挑了几张没有展出过的画拍了细节。这个举动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因为一般游客都是合影留念或者远远拍个大概，像她这样拍细节的说不定是造赝者。而且她看的都是从未展出过的名作，眼力非同一般。

　　“可以问一下您的职业吗？”工作人员礼貌地说。
　　“还是学生，学美术的。”余窈解释道，“我想拍回去练习画画。”

　　工作人员更加不放心了。
　　“可以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吗？我们需要对一下宾客名单。”

　　“没问题。”余窈很能理解。
　　如果她办了个这么厉害的画展，肯定也会多注意一下特殊宾客。

　　很快，工作人员拿着身份证回来了。
　　她额上有薄汗，后面还跟着个穿红色长裙，搭一条黑金色丝巾的女人。这个女人优雅美丽，至少有一米七八高，面孔深邃，眼睛是碧色的，看得出有外国血统。

　　“是骆老那边的客人吧？”她一口吴语，甜美温软。
　　“对的。”

　　工作人员介绍说，这是画廊老板，叫梅拉妮，中法混血。她今年四十八岁了，但是外表一点也看不出，余窈乍一看还以为她跟骆薇差不多年纪。

　　“这里大部分画作是骆老借出的，你有什么想拍的可以随意。”梅拉妮轻轻在腰上搭着手，随意一站就像画一样优雅高贵，“需要我带你逛逛吗？”

　　余窈犹豫着拒绝了。
　　但梅拉妮还是稍微给她介绍了一下。

　　这个画展是私人交流性质的画展，收藏家们出借藏品，获得门票，然后就可以来画展参观别人的珍藏。如果相中了哪一件作品，还可以通过主办方进行私下交易。

　　“难怪人这么少……”余窈恍然。
　　梅拉妮告诉余窈：“刚开始几天还是有很多人的，参观者一般会带专业人士来鉴定价值。当然这里面是有赝作的，都标清楚了。”

　　梅拉妮从事这个行业很久，在欧洲有一定的声望。她近几年才来中国发展，骆老太太给了她不少帮助。

　　“我在骆家，也算半个艺术顾问吧。”梅拉妮微笑道，“如果你对这些感兴趣，可以留下我的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第一手的拍卖信息，也可以为你鉴别藏品。”

　　余窈没钱拍画，但还是留下了梅拉妮的联系方式。

　　她回去之后，打电话问骆北延关于梅拉妮的事情。
　　“梅阿姨啊？她挺厉害的。她以前也画油画，但是后来觉得画家赚钱太少了，所以开始从事相关交易。你跟她好好学……”
　　余窈被他念叨得想睡。

　　她赶紧打断道：“她看画厉害吗？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不止是画，她对其他艺术作品也很了解。奶奶平时参加慈善捐赠或者义卖，一般都会带她去。”

　　余窈若有所思，良久未语。
　　“怎么了？”骆北延疑惑道。
　　“我在想，以后我画漫画不赚钱，可以靠画假画赚钱啊！一张古画几百万，赚一票吃一年……”
　　“你为什么总是在《刑法》里寻找你的未来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