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本丸成精啦》汀紫鹤

3、函馆首战

　　“大家都准备好了吧？”半小时后，英助站在庭院中，一脸紧张地打量着眼前装备齐全的两人。

　　“我可以了。”加州清光首先举手示意，他依旧穿着初见时那套作战服，忽略周身缠绕的缕缕杀气，他简直就像一个准备出门游玩的公子哥。

　　“我也准备好了，您不必担心。”御守炎笑了笑，眉目间蕴含着些许鼓励的神色。与他云淡风轻的外表不同，此人身着一身纯黑色的甲胄，腰间别着一把金色太刀，刀柄顶端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刀鞘上隐隐有龙纹环绕。

　　“这么华丽的刀鞘——你不会是德川家的刀吧？”

　　“谁知道呢？不过以前的事情其实跟我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现在我只是主君的刀。”

　　“——闭嘴，炎君。”

　　“是。不过请容许我再多说一句，您害羞起来真的很可爱。”

　　“咳。”英助清了清嗓子，回忆起上辈子大领导开会时的样子，像模像样地说到，“今天我们要去的，是1869年的函馆。”

　　他们想要去那里做一些什么呢？

　　莫名地，这个问题一直徘徊在英助的脑海里，怎么也驱赶不开。

　　“戊辰战争啊——他们是想阻止新政府军收复五棱郭吧。”加州清光想了想，缓缓说到。

　　“如果五棱郭没有被攻下的话，戊辰战争就不会胜利，日本就无法成为统一的近现代国家，明治政府的一系列措施也就从根本上无法建立。”御守炎一向温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也就是说，敌军会埋伏在五棱郭附近吗。”英助瞬间反应了过来，“虽然只是猜测，但到时候还是烦请大家多多注意周边，如果有"时空溯行军"的出没，立马报告!”

　　“是!”

　　“这次出战的有：太刀 御守炎和打刀 加州清光。加州清光为队长。”

　　“好~”

　　“刀装都带齐了吧？护身符呢？返回装置呢？”

　　“是!”

　　“那，我们就出发吧。祝我们武运昌隆!”

　　一到金光闪过，原先热热闹闹的庭院已经了无人迹，石阶前的摇铃，还在唱着清脆的歌。

　　等到狐之助口衔一张纸朝庭院飞奔时，整个庭院早就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几片黄叶还在风中慢悠悠地打着卷儿。

　　“完了完了，这群急性子，怎么我话还没说完就这么跑了？!!”

　　“时之政府才刚刚传来消息，这个时空点存在异常，要求各单位停止探索啊啊啊!”

　　1869年春，函馆，五棱郭。

　　“怎么样？找到时空溯行军的踪迹了吗？”英助躲在树后，暗中窥视着眼前的据点。

　　“没，现在新政府军还没有到，理论上来说时空溯行军那群人应该已经埋伏到位了才对。加州，你那边呢？”

　　“侦查可不是我的长项啊。”随口抱怨了一句，清光瞪大眼睛，继续寻找那群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等等，我找到了。正对城门的树后面，书店里面，街道的拐角处——”

　　“嘶——”一时没注意，英助忍不住发出了胆怯的气音，但很快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这实在不能怪他，眼前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大了。

　　书店里，风俗店里，米铺——基本上每一家店里都藏有“时空溯行军”的身影，更不要讲树后，街角处——从英助的视角来看，眼前的五棱郭简直就像一只张开大口的黑色巨兽，随时准备着把周边的一切都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包饺子了——还真是看得起我们。”清光冷笑了一声，握着刀的手却忍不住收紧。

　　“敌我军差距太过于明显了。怎么办？”

　　“我有一个想法。”

　　英助和清光一抬头，只见炎那双绿色的眼睛此刻正发着幽幽的光芒。

　　午时，三刻。

　　五棱郭里此刻空空荡荡，只有白花花的太阳还一如既往地照耀在古老的街道上。

　　一名“时空溯行军”的战士一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忍不住回头，向自己的同伴抱怨道：“这里充其量只是一个小据点，为什么BOSS一下让我们加派这么多人手？”

　　他的同伴是一把大太刀，此刻也忍不住抱着刀，出了会儿神，回答道：“谁知道呢。或许——”

　　“你们好~”

　　二人警觉地抬起了头，只见树上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年轻人正笑着向他们招手：“聊的这么开心，带我一个呗~”

　　“咔——”

　　随手解决了一个躲在树后的打刀，御守炎眯了眯眼睛，默默估算了一下需要解决眼前这些杂碎的时间。

　　不知道清光那里怎么样了，最重要的是，英助——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赶时间。”

　　“所以，劳驾你们都快点给我消失吧!”

　　五棱郭背后的森林里，英助躲在一个古树的树洞里紧紧捂住口鼻，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就在刚才，三人一起制订了一个仓促的计划。清光和炎负责下去吸引“时空溯行军”的注意力，并将他们引到五棱郭的城主府门口，而英助则躲在这个树洞里，并及时向两人传递时空溯行军的动向。

　　“引到城主府门口的广场上，然后呢？你们只有两个人，对面可是至少有数十甚至上百的队伍啊!”英助依稀记得自己扯着炎的袖子，质问道。

　　炎沉默了一会，最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我自有我的办法。”

　　“放心，我一定让你们都安全地回家。”

　　“还有，英助，你要记住。”清光满脸严肃地说道，“我们都是很重要，很珍贵的刀剑。”

　　“所以，不许抛下我们啊。”

　　想到这里，英助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护身符。

　　这是刚刚清光和炎从身上拿出来，递给他的，还粘着淡淡的艾草的清香。

　　“咔嚓——”

　　似乎有枯枝被折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英助警觉地抬头，只见一道银色的闪电朝着自己扑面而来——

　　“咔——嚓!”

　　“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劈开一个大太刀，御守炎闪回到清光背后，低声问道。

　　“——我给他的护身符，碎了。”清光低喘了一声，回答道。他的胳膊上被砍了一刀，鲜血滴落在了地上，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该死的，他还是被盯上了。”炎忍不住啐了一口，“都差不多引过来了吗？”

　　“嗯。”

　　“那好，你退到我身后。”

　　退到他身后？清光皱了皱眉头，不知道炎究竟想要做什么。一路走来，他确实已经充分地领略到了这把刀的强大。炎所走的西面，是“时空溯行军”最为集中的区域，即使是这样，他也是在自身几乎毫发无损的情况下，硬生生地从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好似这么多敌人在他面前就是砍瓜切菜一般简单。这种能力，恐怕连所谓的“天下五剑”都不能与之相媲美。可是，眼前早已不再是那一个两个敌军的围堵，而是——

　　在两人面前和身后，成千上百的时空溯行军正在朝两人蜂拥而来，浓厚的黑气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地朝两人扑来，似乎等不及地想要享用自己的祭品——

　　“喝!”

　　与此同时，英助正飞速地在林间穿梭。

　　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背，他稚嫩的脸庞上带着血淋淋的伤痕，小腿上带着一层又一层擦伤的痕迹。

　　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清光和炎给的护身符已经全部都破碎了。就在刚才，自己正面迎击了一只混合的敌军部队。

　　其实就不久以前，英助还曾经幻想过，自己哪一天能够一名呼风唤雨的将军，金戈铁马，所向披靡。

　　可这里是现实，不是游戏。游戏里，主角只要点点鼠标就能自动升级，哪怕死了也就是最多冷却10分钟。 现实里，死了就是死了，雁过尚能留声，而人死了，连一小撮骨灰都不一定能留得下。

　　“啪嗒”，一时间没注意脚下，英助被狠狠绊了个跟头，鲜血混着草汁，在他稚嫩的脸上哗哗流淌。

　　站起来，快跑!

　　可是，我真的好累啊——

　　恍惚中，英助看见了追兵的身影正在急匆匆地赶来。他几乎都能触碰到那群人身上浓厚的黑雾。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许抛弃我们啊。”

　　生死之际，清光带着落寞的笑脸与炎温柔的笑脸交叉着从英助面前闪过。英助勉强站起了身，摇晃着躲过了对面的一击。

　　或许，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回——家——”

　　“我答应过他们——要带——他们——回——家”

　　所以，我不能停留在这里。

　　谁也，不能!

　　“给我——去死吧!”

　　“主君!”

　　“主人!”

　　是谁，在呼唤我的名字？

　　英助勉强睁开了眼睛，只见两道黑影正极速地超自己奔来。

　　终于，到了啊——

　　“清光——炎——”

　　“我们在。”炎握住了英助的左手，在他耳边轻声哄道，“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了。”

　　啊——真好啊——

　　“炎，清光，你们看——天，亮了呢。”

　　血与火组成的傍晚，三人站在土堆上，沉默地望着山下火光冲天的五棱郭。

　　“遗憾吗？”御守炎勉强支撑着清光的身体，一同望着起火的城郭。

　　“或许吧。”加州清光笑了笑，语气里有三分不舍，七分释怀。

　　“加州清光，曾是冲田总司的爱刀。”看见了英助疑惑的眼神，炎轻声向他解释道。

　　“——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清光摇了摇头，火光里，他的眼神格外温柔，“都是过去的事了。”

　　“无论再怎么不舍，不符合时代潮流的终究会被历史淘汰，想要逆转这种趋势无疑是一场笑话，无论是他们，或者我们。”

　　“也许等到这一切结束后，我最终也还是会被抛弃吧。”

　　三人无言，片刻后，御守炎扶起英助，三人相互支撑着，朝远方走去。

　　在他们身后，“甲铁”号发出了声声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