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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好像大部分人都认为,离别一定是愁苦的,就好像没有愁苦就算不上离别,这种默认定义虽然无可厚非,但更多的时候,这种强行附加于离别上的情感,只是源于一种自我感动的需要。
就像,中考结束后的毕业晚会。
说是晚会,说白了就是大家伙儿凑一块儿下馆子,顺便捎上爸妈和老师。晚会通常会选在一家不太豪华却体面的酒店举行,几张大圆桌,一个简易的舞台,一张投影布;如果这个班级有幸拥有一个热心的家委会,他们的会场会被彩色气球或是其他廉价装饰品打扮地喜庆一些,其实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只有中国中小学生的丑陋校服名扬海外,我们明明还有更可怕的。
毕业晚会的那个晚上,没什么特别的,就在大家吃吃喝喝打打闹闹中过去了。但,有一种情绪,称不上愁苦,就是淡淡的,带一点儿酸味——像极了校门口小卖部掺了很多水的酸梅汤,在鼻腔中回荡。
因为,毕业后的我们虽然不会再也不见,却会越走越远,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够在时间与距离的阻力下,保持至少能维持聊天不尴尬的联系频率,大家对这点,心知肚明。
而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再怎么不愿这种真挚而单纯的关系就此变得稀疏,还是要背着书包往不同的方向走去。前方是艳阳天,还是暴雨不止的台风天,谁也说不准,只能在心中默默道一声“珍重”,愿时光不负你我。
初中毕业的这个暑假,除了没有暑假作业,就跟平常的周末一样稀松平常。当然了,这可能是对于我而言,因为听我妈说,有好多同学都在上初高衔接班,一天八个小时,一周只休息一天,充实得可怕。但好在,我妈从不逼我上补习班,因为她觉得我这种脑子,上补习班也是浪费钱。
对了,说了这么多,都没自我介绍。我叫姜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爸姓姜,我妈姓唐。从他们给我取名字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我是一个从小就被嫌弃加忽视的孩子。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这俩老家伙都不怎么管,我经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但与此同时,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放养政策,我的性格在这十几年无依无靠的时光中,磨练得独立而洒脱。不过也是在好几年之后,我才慢慢意识到这点,才开始真正明白了爸妈的良苦用心。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那时的我,还是一个留着蘑菇头,戴着厚厚的眼镜,到了冬天就从人变成熊的屌丝。我爸妈一直很好奇,他们生的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也对,像我这么不修边幅的女孩儿也是少见。
“姑娘家家,你倒是收拾收拾自己啊!”
“收拾什么呀收拾,知不知道这个社会最缺少什么,最缺的就是我这种真实!你该把我当国宝捧着知道吗?”
类似这样的对话,爸妈跟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当作日常表演着。到后来,他们也认了,看到我蓬头垢面乱七八糟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像这样,摇摇头,然后,绝望地发出一声“唉——”,便把那起凄楚的眼神收回,不再搭理我。
因为懒,我学习不是很好,但倒也凑合,是那种处在中游不上不下的水平。到了初三,可能是被中考紧张的气氛感染,连我这种懒癌晚期患者也开始晚睡早起,努力学习了。挣扎了一年,还真的进步了一百多名,到了中考前的几次模拟考,成绩也在很稳定地上升。但没想到的是,最后的中考成绩出乎意料的好,竟然排进了班级前五,段里前五十。别说是我爸妈和老师,就连我自己都惊呆了,真是走了狗屎运。于是在此之后,我爸妈一直陶醉在”我们的唐唐真的是天资聪颖啊“”一定都是因为我们俩的良好基因啊“这样的幻想当中。但没有人能比我自己更清楚,这个分数没有一半也有三成的运气成分,论天资真的是差远了,顶多是一些歪门邪道的小聪明,会投机取巧而已。
在这样的幻想驱使下,我爸妈在填志愿的时候自信满满,他们在第一志愿那一栏填上了Z省第一高级中学。这所学校虽然是公立学校,但是名师云集,特级教师一抓一大把,外界传言这所学校的背后有一个超级大Boss,黑白两道都混的风生水起,有钱且有权;而这个大Boss在背后支持这所学校的原因是,他有个侄子也在Z省读书。所以他早在三年前就为这所学校捐款,一年一笔巨额捐款,次次六个零,早就成为了校内公认的最大股东;虽然是有名无份的股东,但校内大大小小领导都忌惮他三分,也都明白这些捐款只不过是他为自己侄子提前交的学费罢了。
不过这些小道消息,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不过,这些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我的分数跳起来也够不到Z高的分数线。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我的分数不高不低,正好卡着Z高分数线。就这样,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Z高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