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逝》冬眠未眠

21、护送

　　一路回到清凉亭。
　　雪屏先她们一步回来，见到染月与肖灵栀，便赶紧迎了上来。陆染月强打起精神，不想被陆夫人看出破绽。
　　不过陆夫人完全没注意染月的异样，只担心的追问：“你三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染月这才看到，绾月与蒋瑶已经在席位上，丫鬟们也都在，三姐身边的碧桃也守在她席位的一侧。唯独不见三姐人。
　　先前陆夫人已经问过绾月，绾月说她们走散在重葛园中，她与蒋瑶一起绕了出来，碧桃也是跟她们的，不知怎么就陆映月落了单。或许映月遇上染月或者肖灵栀了吧。
　　这会儿染月与肖灵栀回来了，却依然不见陆染月。
　　虽说是侯府，总不会出什么问题。陆夫人还是担心的很。
　　“我与灵栀小姐一道的，倒是没有遇上三姐。”
　　陆夫人听后，更担心了。一直向亭外张望。
　　“那她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想必还在园子里吧。重葛园确实比较复杂，若是迷失在里面，会比较难找到出口。不过陆夫人您放心，园子里其实随时都有很多下人打理，他们都很熟悉里面，映月小姐随便找个下人问问都成。”肖灵栀一边宽慰陆夫人，一边心虚地看着陆染月。她提前打了招呼，带陆染月的一路上，一个下人都没。
　　而绾月她们在里面乱转，倒是遇见好几个，就随意找了个丫鬟带她们到出口。
　　“主要也怪我，提议带大家去园子里荡秋千，却没好好带路以至大家走散了。”
　　肖灵栀话这么说，陆夫人也就这么一听，难道她还能真去责怪侯爷的嫡女？
　　此时戏台的戏到了尾声。
　　平陵侯夫人亦宽慰陆夫人：“我们再等等，若陆三姑娘还不归来，我便派下人四处去找找。”那重葛园什么情况，平陵侯夫人并不太感兴趣从未进去过，因而完全不了解。不过她想这平陵侯府的府第，在京都就没几家及得上，不熟的人逛迷了路也是正常。
　　这灵栀做事也太不周全，怎么把陆三姑娘弄丢了。
　　好在平陵侯府虽大，但下人也多，人手那是够够的。
　　陆夫人勉强挤出个笑容。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见陆映月终于出现在廊桥尽头，不过她不是独自一人，随同她一路的竟然是个年轻公子，再走近了些，才看到竟然是肖意慎！
　　陆染月与肖灵栀拜别他后，他完全没了再与高烜谈事情的心思，高烜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几句结束了谈话就告辞了。
　　之后肖意慎赶紧往清凉庭的方向走，希望能在远处再看看陆染月。没想到却遇到了迷路的陆映月，两人之间颇有渊源，陆映月便请他引路。肖意慎本不想与她有所牵扯，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借送她回清凉亭再正大光明见见陆染月，于是短暂权衡，还是一路将她送了过来。
　　此刻他脑中心中全是陆染月，因而对于他孤身送陆映月的不妥之处并未多加考虑。
　　再说清凉亭中除了夫人们，皆是未出阁的女子，他若有理智，将映月送到廊桥就该避嫌返回，却还大大方方将她送到亭中。
　　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做什么。再看各位的反应，又有细微不同。
　　其中反应最大的，该是景安伯的女儿蒋琬，只因她倾心于世子。她自认为自己眉眼与陆臻月有三分相似，又深得平陵侯夫人的欢心，再加上是景安伯的嫡女，无论长相才情还是出身，她都占尽优势。没想到突然杀出个陆染月也就罢了，此时站到世子身边的竟然又是陆家女子陆映月。
　　陆映月长相古典婉约，身形纤细如扶风弱柳。肖意慎身姿挺拔，一张脸生的丰神俊朗，眉宇之间又略带忧愁，衬托的人反而有种深沉忧郁的气质。
　　两人走到一起，仿佛人间画卷。那蜿蜒曲折的廊桥是画布，那湖山水光是景。那一双人自然就是画中人了。
　　陆映月越是眼含秋水，蒋琬越是眼含剑光！
　　景安伯夫人亦是蒋琬的想法，心中对陆夫人不满起来，这陆家为了攀上侯府，把女儿当不要钱的猫狗似的一个劲儿往人跟前送。她脸上的鄙夷之色已经要突破厚厚的妆粉呼之欲出。
　　然而景安伯夫人还真冤枉了陆夫人，陆夫人看到肖意慎送陆映月，除了吃惊，脑子里就没有想到别的。要说有，那也是不愿意陆家的女儿与肖意慎扯上关系，无论是染月还是映月，无奈她的想法却与陆政玄的想法背道而驰，她也知道陆政玄在朝中的难处，平陵侯，陆府得罪不起。所以平陵侯夫人今天弄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再看平陵侯夫人与肖灵栀，她们知道儿子、哥哥一直痴情于陆臻月，这次小宴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一睹染月与臻月极其相似的容颜，又怎么突然和陆映月扯上关系了？大约是偶然遇上？
　　陆绾月、蒋瑶、崔夫人，三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陆绾月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蒋瑶以前未曾见过世子，只是好奇映月怎么跟男子同路，崔夫人嘛，她是为了讨好平陵侯夫人而来……
　　至于陆染月，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她原本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被先前肖意慎的举动吓到，又莫名头晕头疼身体不适，现在就想快快离开侯府。现下，肖意慎不时看过来的眼神更令她极为不适。
　　“三姑娘可是在园子里迷了路？”还是平陵侯夫人开口打破了僵局。
　　“是。”陆映月轻轻点点头，又低着头略微偏向肖意慎的方向，害羞道：“重葛园建的精巧绝伦，我一时看的痴了，竟然与大家走散了。幸而遇上世子，劳烦世子引路，这才顺利回到清凉亭。”
　　肖意慎却似乎没听闻她在说什么，一双眼睛都停留在陆染月身上。
　　他与陆臻月的事情，大家或多或少都曾听说过，然而染月毕竟不是臻月。他一个男子，这样看着一个闺阁中的小姐，实在是轻浮狂妄之举……崔夫人给肖意慎下了这样的结论。这人也就是命好，生在了侯府，与自己的儿子比，简直天差地别……可惜自己儿子乃千里良驹却始终不遇伯乐，还要她在这里巴结平陵侯夫人……
　　“顺利回来就好。你母亲可都等急了。万一你不小心在园子里磕了碰了，那我怎么向陆夫人交代。”见肖意慎愣愣地不接陆映月的话，平陵侯夫人赶紧接过话头，避免了尴尬。
　　“夫人折煞映月了。”
　　“映月向来机灵，倒不会有磕碰，夫人您言重了。”陆夫人也赶紧说道。
　　“瞧瞧你，口是心非，刚刚谁那脖子伸的老长了。仿佛我这侯府有妖怪，要把你姑娘抓走了似的。”平陵侯夫人一边打趣陆夫人，一边暗中关注肖意慎。
　　见他满心满眼都是陆染月，唯恐他做出什么失礼举动。还是快点结束这场小宴为好。
　　唉，这个痴儿啊。
　　“这么说，世子就是妖怪了？”蒋琬没好气地说，话音刚落立即招来了景安伯夫人的一记白眼——这个女儿，太沉不住气。
　　果然，平陵侯夫人的脸色登时变了，她最不喜别人说她儿子不好，开玩笑都不行。这点倒是与崔夫人不谋而合。
　　她没搭理蒋琬，转而看着陆映月。
　　“映月这孩子，温婉柔顺，我喜欢的紧。其实呀，刚不仅你母亲脖子伸的老长，我的脖子也伸的老长了。”平陵侯夫人这么一说，陆映月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蒋琬气的不行，却无可奈何。
　　“这安全回来了就好，今日大家也算尽兴了，天色不早，不如今天就先散了。我们改日再聚。”
　　尽兴没尽兴不一定，倒是想散了的心情，大家都一样。
　　这场小宴，大概除了天真迟钝的蒋瑶，其他人都累了。
　　于是平陵侯夫人一提出来，大家便相互打了招呼，就此拜别，各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