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是师尊》莫竹枯

1、师尊在上，念灭

　　师尊在上
　　“铮铮”剑鸣声不绝于耳，清云真人闲坐于雕花碧玉椅中，右手轻扣玉桌，凝视擂台。今日是宗门大比，内门弟子意气风发，外门弟子也跃跃欲试，今日也该收徒了。
　　大比已过去大半，玄涑真人首徒顾北影脱颖而出，若无意外今年又是他拔得头筹。百年一次大比，次次如此，却也无聊，好在今年外门不似往日，竟有数位不知名的外门弟子表现突出，甚至隐有超越内门之势。任鸿俞的剑术非凡，一叶剑法炉火纯青，软剑如竹，攻守之间已见境界。妙如言仅次于任鸿俞位居第二，比修为更突出的是她的容貌，修真界自是不乏倾世美人，可她的容颜仍让人感到惊艳，不似娇艳之美，那是一种雌雄莫辩的风流。相较任妙两人，郑余未则属于那种稳扎稳打的修士，招式未有新奇,胜在熟练，稳重得让人有少年老成之感。许是感受到了清云真人的目光，他向清云真人看了过来，清云真人回以浅笑，郑余未愣了片刻，亦回以浅笑。

　　忽然间，擂台上冒出黑紫烟雾，带着浓香，有魔人潜入！那魔修摔出长鞭直攻顾北影，是杀招，猝不及防顾北影肩膀挨了一鞭，魔修见雷云宗金丹修士向自己袭来，竟爆体而亡，黑紫烟雾乱窜。雷云宗掌门出面稳定局面，驱散魔气，今日之事是雷云宗的奇耻大辱，大比之日竟让魔修潜入还造成混乱局面。雷云宗上下警惕，严律堂与九域门开始彻查此事。
　　次日，大比继续，顾北影因伤夺得第二，第一竟是任鸿俞，未见他有过人天赋，有如此成绩，莫不是从前故意隐藏实力，可是如此实力没必要隐藏啊？众弟子议论纷纷。妙如言中了魔气，不能继续参赛，所幸神阙真人看中她的资质，为她化去了魔气，并收她为徒。
　　“我还以为你会收徐溪为徒’，只见一袭白衣，眨眼间已落座青云阁。
　　‘师妹是来讨茶喝的？’
　　墨莲真人笑答到：‘谁爱你那苦茶，还不是音落那小子想要拜入你门下，我来讨个人情罢了!\"
　　“那你可要白走一趟了，收一个小鬼便够了，再多我就无福消受了。”清云浅笑。
　　“无回旋余地？你若收，天材地宝任你选！”墨莲凝眸望向清云。
　　“我向来爱自由，怎会被这等事羁绊，且我还有万年寿命，不急提升修为。”清云自顾抿了口茶。
　　“罢了罢了，想是今日已有不少人登门，不乏我一个被拒，早料到如此，不过你这个乖觉性子着实要改一改，连句巧话都不愿说！我还有他事，就不扰你清净了。”墨莲真人起身道别。
　　“慢走不送，常来品茶。”
　　“你何时送过”说完墨莲转身离去。
　　“出来吧！小鬼。”说着挥手解除了结界。
　　“拜见师尊”郑余未躬身拜见，欲行大礼，被清云拦下。
　　“能拜我为师可是你的福气，你既已拜我为师，自不必行大礼，在我这，不拘礼节。”
　　闻言，郑余未抬眸，正对上清云的目光，那目光含笑，似有星辰。郑有片刻恍惚，随即低头应答：“谨遵师尊教诲。
　　转眼已经年，至今，余未仍记得那一笑。
　　念灭
　　三百年后
　　“郑师叔，郑师叔！你怎么走的那么急。”江无眠紧追慢赶才跟上余未。
　　“掌门传音于我，要我尽快回宗，不得拖延。”余未皱了皱眉头，暗忖定有大事发生。
　　“哦，我们才历练十年，连红羽大陆还未踏出，就要回宗，下一次历练不知道是何时了。”江无眠半是失望半是埋怨，喋喋不休。
　　“近年魔教猖狂，以你的修为少去历练也是好事。”同行的妙如言受不住江无眠的碎嘴，话随口而出。
　　“哼 ，妙师叔就知道欺负晚辈！”江无眠轻声嘟囔了一句，倒没有再不休的抱怨。妙如言只觉他幼稚，不与他计较。此时安生了不少，远方隐有钟声。
　　不久，三人便御剑来到了宗门前，未进宗门便闻灵钟大鸣，此时余未可以断定宗内有大事发生，灵钟是雷云宗圣物，声震八方，只有在极重要情形下才会奏响。
　　刚踏进门，余未就收到掌门的传音，掌门命他极速前往大殿。
　　大殿寂静而压抑，人却不少，掌门与那些平日从未露过面的长老们相聚于一处，这种场面倒不多见。
　　郑余未走后，江无眠与妙如言分别回到了自己的宗门，路上有众多弟子聚于一处议论鸣钟，出于好奇，江无眠也凑了过去，原来是雷云宗有位高阶真人陨落了。江无眠隐有猜测，眉头紧皱，能让宗内鸣钟的真人本就没几位，但愿……
　　郑余未在大殿上一一行礼拜见掌门长老，掌门目有悲色，琥珀色的眼眸中少了往日的锐利，他的右手握在玉椅上，白玉扶手已见裂痕。“清云真人陨落了”掌门沉厚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动。
　　余未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掌门不可能骗他的，他脑中一片空白，泪无声的滴落，衣襟浸湿大片，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疯了一样的回到了青云阁，师尊素爱清净，除了他和师尊，偌大的院落再无一人。此时只剩他一人了……
　　他找到了百年前瞒着师尊藏下的清竹酒，这下没人拦他喝酒了，师尊向来爱茶，还偏爱苦茶，沾酒便醉。记得有一次他把清竹酒去了酒气骗师尊喝下，师尊脸色酡红还痛快地赏了他一鞭。想起往事，余未淡淡笑了。

　　不知饮了多少酒，头脑有些昏沉，余未提剑摔起剑花，汗和泪融在一起，身后是倒下的竹林。淡蓝色身影在墨色的夜里是如此的孤寂。
　　余未去了师尊常待的书房，书桌上一只纸鹤在夜里散发着红异的光芒，那是师尊特有的血契纸鹤，只有见到特定的接信人才会闪光。余未眼中又恢复了神采，挥剑划破手掌，将血滴在纸鹤上。
　　“此次闭关凶险，若我未回，望你放下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不过早走一程，若你难以释怀，便去游历吧，若你踏遍四海八荒，自能有所体悟，放下过往，世间多事聚散，心中有乾坤，望安好。”师尊的话语自纸鹤中飘出，余未已无泪可流，血从手心滴落，带血的剑锋暗藏深夜的影子。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