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失的时间，流失的你》金烯

8、玄武湖畔

　　打开手机，10个未接来电，来自她老妈！温婧因酒精夕阳而微醺的大脑立刻清醒。
　　“喂，老妈，你找我有事啊？”温婧半讨好半心虚的询问。
　　温妈：“也没什么事，今天没工作，想带你去梅花山走走。谁知道啊，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哥说你和朋友出去玩了，跟谁出去啊，一天也不回家。”
　　“哎呀，你不认识，就兼职遇到的朋友。”温婧长呼一口气，她哥没有告密。
　　温妈：“男的女的啊？”
　　“女的女的，你女儿也不认识几个男的不是。”这算是糊弄过去了，之所以不告诉她妈，是怕她担心过甚，八字没一撇的事，确也没告诉家长的必要。
　　她与他的休息时间似是总合不起来，温婧休息了，宣睿要兼职，兼职结束了，她又要去上晚自习，温婧一直奇怪，为什么上大学了，还有晚自习。发送的消息要很久才能得到回复，消减了些许聊天的兴致，但也多了一份期待，每次下课拿到手机，都能看到他的回复。晚上9点半后是算是他们共有的时间，之前的宣睿晚上总爱和朋友出去转转或打打游戏，现在的他总是早早赶回家，打开手机，拨打电话，大概是他知道有个女孩在等他。通常聊不了太多，大多时间是沉默，沉默，各自玩各自的手机，做各自的事，偶尔分享看到趣闻，哈哈一笑，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你们肯定奇怪，为什么不挂呢，还浪费流量话费，人家舍不得啊，听着彼此的呼吸，笑声，似是对方就在自己身边，尽管不说话，但他们知道对方一直在。有一晚，他们相约，谁后睡着，谁就挂电话，最后这个电话通了一晚，谁也没结束通话。温婧夜里曾被宣睿的呼噜声吵醒，想是白天很累吧，看到了未结束的通话，听着他的呼吸声，她突然觉得很安心，她的男生正在某个房间熟睡呢。
　　又至周三，他们已三日未见，想他，想他，想他，似是应上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温婧苦笑，世上的所有情侣都是这样吗，思念得发疯。
　　温婧已坐在奔往宣睿的地铁上，她等不到周末了，她现在就想见到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他们算是异地中的小异地，距离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因着平日上学，除了周末，倒也没太多机会见面。有人觉得异地好，说是距离产生美，亦有人称距离产生的是疏远。那这一个半小时又算是哪种呢？
　　温婧：“我快下地铁了，要不要来接我？”
　　宣睿一头雾水：“什么，哪个地铁站啊？”
　　温婧：“好像坐错站了哎，怎么快到你学校了呢。”
　　宣睿：“什么，你等着，几分钟就好，我马上过来。”宣睿被着突如其来惊喜冲昏了头脑，立刻奔出校门，奔向他的女孩。
　　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冬去春来的雨水仍带着冬的寒意，而那个男孩，奔跑在这雨下，似是感受不到凉意。
　　温婧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男孩，莞尔一笑：“怎么跑得那么急。”
　　下一秒她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来自她的男孩宣睿。
　　宣睿：“温婧，我好想你。”气息因奔跑而略有急乱。
　　温婧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险些跌倒，闻着发丝的清香，听着耳边的低语，感受来自他清晰的心跳，以及炽热的体温。不是通过手机才能感受的遥远，而是完完整整真实的眼前。冰冷的身躯被灼热，随沸腾的血液流至四肢，流至大脑，流至存在他的心脏。
　　温婧反手回拥了她的男孩：“好久不见啊，宣睿。”这个好久又是多久呢，不过三天，却似三月未见。
　　温婧自出生到现在经历过很多拥抱，有来自父母家人的关爱，同学朋友的问候，甚至陌生人单纯的游戏，稀松平常而已。这是第一次，来自心悦之人的拥抱，热烈、喜欢、不舍、依恋……似是都不足以体现她此刻的情感。往后多年，也经历过大大小小来自异性的拥抱，却再没此刻的心境，是因他特别，还是因此刻的感情太纯粹呢。
　　温婧：“宣睿，我们去哪呢？”
　　宣睿：“让我想想，这个点吃饭早了，这边离玄武湖挺近的，要不要去湖边走走，我常去那边。”
　　温婧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受雨水浸润的寒风，更增冷意，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笑道：“可现在下雨呢，而且感觉会越下越大，一时停不了。”
　　宣睿：“要不咱们去唱歌吧，我把他们几个都叫上，人多热闹。”
　　温婧：“呃呃呃，不好吧，太麻烦了，我觉得去玄武湖非常好，我好久没去过了。”温婧吓坏了，自己歌还没练好呢，可不能在宣睿和他朋友面前出丑，而且，她想两个人约会哎，这死孩子。
　　宣睿含笑同意了，他的女孩怕唱歌呢。
　　他自然的撑起伞，牵着温婧的手，似是习惯性的日常动作。“你手怎么那么凉，很冷吗？”
　　温婧：“不是，天气一冷起来，我手脚就都是冰凉的，怎么都捂不热。”
　　宣睿抓着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我的手正好常年都是热的，以后冷了，就抓紧我的手，知道了嘛。”活脱脱一个小大人的模样，温婧的小大人。
　　手心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这热传播果然比冰冷的手套好用多了。
　　温婧抬起另一只手，熟稔道：“这个手暖了，换一个。”
　　漫天的水幕帘模糊了视线，也给万物穿上纱衣，增添了朦胧的雾感之美。雨水落入湖中激起片片涟漪，一番接着一番，湖面上空水汽缭绕，似入仙境。湖边杨柳冒出了新芽，绿油油的，雨水加身，更显其晶莹剔透。淅淅沥沥，滴滴答答，不掺杂任何人为自然的风声雨声，真的好美妙。这样的景，这样的声，这样的人，震撼，大概只有这个词才能配得上此时的一切。
　　温婧感谢自己与他的选择，才没错过这美好的一切，要是就此错过，又该是多大的遗憾呢。
　　两人依偎着漫步伞下，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好不惬意。小小雨伞抵不过这风雨交加，二人外衣潮湿了大半，被雨打湿的发丝胡乱贴在脸颊。
　　前方林木围绕，羊肠小路交汇处竖立着一方幽静小亭，通身红漆掉落半许，颜色暗淡，应是年代已久，当年想是休息乘凉的好去处。
　　风雨愈烈，只得钻入小亭稍稍避雨。小亭八面通风，四方木凳有三方遭风雨打湿，唯余一方木凳勉强可坐。
　　二人相依坐下，地方稍小，温婧顺势靠在宣睿肩上，呃，舒服。
　　宣睿：“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
　　温婧：“嗯，我听着。”
　　宣睿：“我小时候爸妈特别忙，都不管我，我基本上都处于散养状态，当然了，他们现在也不管我。老姐大我4岁，小时候一生气就揍我，我就跑啊跑啊，想着一定要长高变壮，然后揍回去。也是这个原因，我选择了长跑，一跑就是好多年。这两年学计算机，运动少了点，我之前可是有8块腹肌的。我之前算是混混，到处打架，周围没人不怕的，也结识了许多朋友，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初中毕业的时候，数学老师跟我说：宣睿，你难道想一直这样吗？那个老师对我很好，也是这句话改变了我，我开始安安分分的上学，兼职，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我。”
　　温婧瞧着这个温润嬉笑的男子，莫名有些心疼，与人打架，也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吧。“感觉你一直兼职，为什么做那么多工作，你这个年纪的男生，不最喜欢玩嘛。”
　　宣睿：“兼职，我就会有钱做自己喜欢的事啊，我这么大了，不能事事向父母要钱，我也不想跟他们要。我喜欢拳击，很喜欢，但他们不同意，现在兼职的大多钱都用在了拳击上。”
　　这是个多懂事的男孩呢，他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17岁学生啊。
　　温婧心疼极了，也更加喜欢这个有兴趣有追求肯努力的发光的男孩，荷尔蒙占据大脑，不由自主亲吻男孩的脸颊，“呃，奖励，对我坦诚的奖励。”
　　宣睿红了耳朵，眼含笑意：“温婧，我想亲你，可以吗？”迷离的眼神似能摄人魂魄，富有磁性的嗓音与风雨声融合，更加迷人。
　　他慢慢俯下身，抚上温婧红扑扑的脸颊，似对待珍宝般，试探着轻啄她柔软的唇。
　　温婧全身僵硬，眼睛都忘记闭上，不知该如何回应，呃，人家第一次，没有经验。
　　宣睿：“乖，放松。”
　　温婧僵硬着跟着宣睿的节奏走。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唔~”温婧呼吸不畅只得中断了这个亲吻。
　　“傻瓜，怎么不会呼吸呢。”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掠过，温婧的脸红至耳后，似中毒。
　　“呃呃呃，雨好像小点了，要不咱走吧。”丢脸啊，丢脸，第一次接吻，也太丢人了吧。
　　温婧刚站起便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细细碎碎的吻再次落下，温柔而缠绵，笨拙而认真。
　　傍晚已至，下了一天的雨有了转停的势头，陈珲老孟正好在附近，便约着一起吃饭。
　　走在路上，温婧半靠着半挽着宣睿，就差挂在他身上了，眼睛嘴巴满是笑意。
　　“早知道不出来了，这出来就看你们俩在这恩爱了。搞得谁不会似的，老孟来，挽着我。”说话的是陈珲，此刻正拉着老孟大摇大摆走在前面，想是看不下去他俩的腻歪。
　　附近正好有个小吃城，烧烤奶茶麻辣烫应有尽有，咱孩子就喜欢吃这些不健康但好吃的东西。
　　一行两对人拐进一家麻辣烫店，他们常来吃，说是味道不错。
　　宣睿：“我跟你说啊，吃麻辣烫也是有讲究的，要先吃面吃粉丝，要不然汤就该干了。哎，你碗里怎么没肉啊，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宣睿不停的将碗里的肉夹给温婧，他家的孩子，可不能委屈了。
　　“好了，好了，我不太爱吃麻辣烫里的肉。”这夹来的肉最后还是到了宣睿嘴里。宣睿是个极爱吃肉，啥肉都吃，菜嘛一般，尤其厌弃芹菜，说是味道怪怪的。
　　对面的老孟陈珲快看不下去了，吃的一嘴狗粮，谁还不会啊。
　　老孟夹起一块肉便往陈珲嘴边递，捏着嗓子：“来，小珲珲，吃肉，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哈。”
　　做作谁还不会呢，陈珲依着模样回应：“好的呢，你也吃。”
　　这一来一回恶心得温婧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宣睿：“吃你们的吧，吃还堵不上你们的嘴。”
　　俩孩子开始安安分分的吃饭，怕伤害对面两个单身狗幼小的心灵，呃，也怕被他们两个再恶心到。
　　饭后分别，宣睿要送他的小女朋友去地铁了呢。雨后的夜晚，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花草泥土的清香，舒服极了，如果不是分别，便更好了。
　　温婧晃着手里的还剩大半瓶的汽水，实在喝不下去了，冒着气的果然都不好喝。“奇怪，我怎么都没看到垃圾桶啊。”
　　宣睿：“怎么了，不想喝了吗？”
　　温婧：“嗯，喝不下去了，不好喝。”
　　宣睿拿过温婧手里的汽水放至嘴边，吸着温婧用过的吸管，“挺好喝的呀。”
　　温婧惊呆了：“这个吸管是我用过的了。”呃，刚刚孩子无聊时还咬吸管玩，这根吸管上不仅留着温婧的口水还有牙印。
　　宣睿不以为意道：“我又不嫌弃你，你知道我最喜欢喝什么饮料吗？”
　　温婧：“什么啊？”
　　宣睿：“你喝过的？”
　　呃，温婧小脸又红了，什么嘛，干嘛那么会说话。
　　踏上地铁的那一刻，思念再次占据大脑，脚不受控制得跑向那个背离的身影，抱着他，委屈的说：“宣睿，我又想你了，怎么办。”
　　宣睿转身回抱这个可爱的女孩，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心都化了：“我也舍不得我的小傻子啊，把你变小一点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天天把你揣在兜里，想你了就拿出来看看。”
　　温婧笑道：“什么嘛，那我还不得闷死了。”
　　再不舍得，终要分别，“好了，再不走就要晚了，太晚了不安全。”
　　时间确实不早了，只得再次挥手分别。
　　地铁开动，思绪奔涌，想他，想他，想他，这大概是种病，解药的名字叫宣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