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归》江涧离

4、醒悟

　　向苏倚在门上，神色十分忧伤，缓缓地打开了香囊，里面装着的是一枝桃花木雕刻而成的钗子，其上的花纹精致有序，想来也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蒋飞宇不过普通百姓，哪来的银子请人雕刻。

　　她正疑惑着，往屋内走，坐在梳妆镜前，用梳子梳好头发，正准备带上木钗，又摸到了钗子后面雕刻的痕迹，密密麻麻的。

　　向苏皱起眉头，将钗子拔了下来，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却也能勉强辨识清楚。

　　山有木兮木有枝。

　　也不知是否故意为之，钗子上面只雕刻了前半句话，却省略了后面半句话。

　　她的眸子里已经盈满了泪珠，哀叹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向苏当真不明白蒋飞宇对她的情感，可她对蒋飞宇的情感表达得是何等真挚，何等热情。

　　“我本就是未曾出阁的女子，在府邸之中关了十多年，见识短浅，才爱诗书，生活单调，才喜作赋，本以为遇到了真情，却只是一场遗憾罢了。”

　　她还以为，此间一别，便再不会相见。

　　可谁能想到，五人之后，蒋飞宇带着微薄的聘礼赶来提亲，向望自是闭门不见。

　　那天的雨来得很是突然，身体本就孱弱的向苏最是经受不得寒气，躺在床上，已经是盖了整整三层被褥，却依旧觉得寒气侵体。

　　向望伏在床头，握着向苏的冰凉的双手，悲戚痛哭，“女儿，你挺住，你千万要挺住，我已经找来了京城最好的医者，他们就快要到了。”

　　“父亲，”向苏的鼻腔已经开始往外渗血，“我想见一面飞宇，他没有做错什么，是我故意没有喝药，才会病情加重的，您不该惩罚他的。”

　　“女儿，不要傻了，蒋飞宇是不会来见你的。”

　　向望的脸色很是难看，偏过头去生闷气。

　　“父亲，只有她能够找到救我的办法。”向苏干咳了几声，连带着将刚刚的吃食也一通吐了出来，“难道您想让女儿就这般死去吗？”

　　这五天里，向苏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

　　她本觉得自己的病症不过是世间一种极其罕见的，难以治愈的病症，因而名医也无从下手，可蒋飞宇走后，她才明白。

　　他第一次诊脉时得出的结论是多么正确，她患上的心病，困在囚笼里的鸟儿，最终就会无疾而终，不是生存的环境不够优越，是生存的环境太压抑。

　　蒋飞宇没有尝试打开笼子，而是勇敢地闯入了笼子里，他做的不是救赎，是陪伴。

　　向望看着奄奄一息的向苏，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让蒋飞宇试试了。

　　浑身湿漉漉的蒋飞宇走进了闺房，支开了所有人，只留下他们两个。

　　“飞宇……”向苏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能再见到你真好。”

　　“先别说话，你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我现在要扎针帮你续命。”

　　他掏出了针灸包，里面存放着大量银针，粗细长短不一，个个都锋利非常。

　　向苏自是害怕，却也是一声不吭，只是这么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