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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 ...

  •   一辆布加迪停在了小区门口,下来一个人,看着穿的挺厚的样子,西装革履,带着眼镜,文质彬彬:“大爷,请问四栋怎么走?”

      看门的门卫是个高龄老大爷,认死理的岁数,给年轻人指了个方向,却说什么也不给车子进去。

      年轻人无奈,回去如实禀告,车里的人思考了一会,打开车门下来,站在炎炎烈日里,心里有点烦躁。
      但他到底是个公司老总,在助理面前,得表现得风平浪静。于是下了车就往四栋的方向走,步子很快。

      背后助理刚想问问要不要拿把遮阳伞,一抬头,老板已经走了很远了。
      他只好加紧跟上。

      然后又在进楼的时候遇上点问题。

      这片小区看着简陋,安保状况却实在太好,大楼入口有道门锁,没有密码或者ID卡开不了门。

      总裁黑着脸,吩咐一句:“打电话给他。”

      助理的脸也垮下来;”老板,来的时候已经打了好几次了,没一次打通过。“说完又试着打了一遍,依旧没通。

      两个人相顾无言了很久。

      直到四栋回来了人,助理上去搭话,借着人家的卡才进了楼。进了楼之后才发现电梯也要刷卡,而他们要找的人,住在十四楼。

      千辛万苦到了十四楼,站在1404门口,助理敲了半天门,才有人慢吞吞地来开门。

      门只开了一半,门里的人穿着连体睡衣,戴着帽子,头发乱糟糟地遮住了脸,乌糟糟的一片中突然亮起两个灯笼——是他的眼睛。

      总裁见到了人丝毫不废话:“爸妈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前天的家庭聚会为什么不去?“

      总裁眯起了眼睛:“任凉,你是不喜欢这个家吗?“

      门里的人抬了抬眼:”我从来没说过要被认回去。“

      总裁懒得理他,几周前他父母突然公布件事,他现在的弟弟并不是他的亲弟弟,当年又是一起抱错孩子的冤案,总裁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种小说经典剧情竟然真实存在,他怀疑当年医院的护士脑子里装的是水,并且有证据。

      总裁并不想管这事,反正多一个弟弟并不会碍着他什么事,不过是餐桌上多一份餐具,但是作为父母的大儿子,他被委派来劝这个叛逆的弟弟,因为他拒接爸妈的电话,还把他们拉黑了。
      他今天的工作一件没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阴沉消极的弟弟。

      对的,他就是个弟弟。

      总裁在心里暗咒道。

      最后仍然没有谈成,任凉就像一块紧闭的蚌,怎么也无法撬开,并且在撬的时候,还得注意用法的温柔。

      这块蚌,有一个听起来很简单其实非常难熬的病——抑郁症。

      任凉听不进去任何话,只是重复一句不想被认回去。总裁无功而返,却无可奈何。
      总裁的父母查到任凉是他们遗落在外的亲骨肉后,叫人仔细地查了他的资料,从小到大,有些任凉自己都不会记得的事,都会被夫妻俩拿来仔细斟酌。两个人休养在家,拿着装订成册的任凉的相片簿,经常看的入迷,泪流了满脸却一无所查。

      抱走任凉的那对夫妻去世在任凉十八岁的时候,任凉患上抑郁症,却并没有确凿的日期。

      总裁觉得这简直比搞死对家公司还要难搞,总裁发了个信息给爸妈,大意就是这个弟弟太难搞了罢工了,我很忙别找我。

      发完信息总裁就关了手机,丢在一边,让助理掉头去公司,自己靠在了后座,闭眼休息,睁眼瞧瞧车窗外的风景,又闭眼休息,眉头却紧皱不松。

      一闭眼,就浮现起刚才站在门外问里面那小孩,小孩没看他,他却看见小孩扒在门框上的手,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紧,指甲已经陷入了木缝里,骨节突出苍白。
      实在很像一只鬼手。
      总裁丝毫不怀疑,如果他们还没离开,可能就要见血了。

      ————————————

      任凉等来的两个人走了,把门关上,屋里又陷入朦胧的黑暗中。

      两片窗帘彼此密切贴合,不漏进丝毫阳光,布料可能廉价,被太阳照的发红发热,像是打上了一层高光。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一卫一厨,却乱的很。衣服从客厅的地上连绵到卧室,茶几边还有打碎的玻璃,卧室闪着隐隐绰绰的蓝光,厨房的水龙头没有关紧,滴答滴答的,诡异的规律。

      黑暗中一切都散发着死气,唯有房间正中的一盆花,绿叶茂盛的花。

      任凉慢吞吞地走回来,可能是想走回卧室,路过茶几时却不小心被玻璃扎了脚。
      他习以为常地蹲下,摸到玻璃渣子,拔出来,若无其事的改道去卫生间,将血冲干净,直到不再出血,

      然后盯着伤口出神。

      蹲了一会腿脚发麻,任凉站起来,因为头晕踉跄了两下,扶着浴缸休息了一会。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往浴缸里放水的,不停的——不停的放水,然后他就可以睡在里面,就可以睡一个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好觉了——是一个非常美好的长眠。

      但也只是一个想过的瞬间。

      他曾将有很多个这样的瞬间,一念之差就可以决定生死,他必须每次都选择正确。

      他答应过自己活下去。

      走出卫生间,任凉看见了客厅中央的植物,油汪汪的绿色即使在黑暗中依旧闪了他的眼,他觉得好受一点了,又走回茶几,蹲下来捡了一片碎玻璃。

      走到盆栽旁边,伸出胳膊,动手划开一条长长的血痕,就有血滴下来,打在绿叶上,又滑下来浸入赤色的土壤中,滋养着根部,让花开的妖艳。

      任凉就觉得很满足。

      他对自己感到残缺,对自己的血液养活的盆栽却寄托了希望,就像妖怪的本体和化形,□□不重要,只要作为本体的盆栽好,他就好。

      浇完了花,他又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坐在沙发上对着盆栽出神,发了一个下午的呆。也不是说出神想什么,他就是把脑袋放空,像个脑死亡的病人一样,虚度了一个下午。

      这样的下午带给他的只有空虚。

      晚间的温度转凉了一些,任凉终于舍得将窗帘拉开,落地窗外迎着朝霞漫天,灿烂好看,却也给人寂寥般的落差感。像是突然到了晚年,没了生活下去的力气。

      任凉也会想着过的好一点,比如现在洗个头发,换身衣服出去走走,散步总是能缓解那些糟糕的情绪。但是洗头发的时候他发现没有洗发水了,于是只能草草擦干头发,又躺回床上。

      他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做一件事情如果半途发现付出的并不能带来他想要的,或者突然对结局失去了兴趣,他就会放弃,哪怕之前付出再多也不会心疼,他觉得那不是自己的,他除了生命,一无所有。

      ————————————

      这一晚上任凉睡得很不好,他做个了梦,梦里是他被写在纸上的一生,被接回楚家,做一些愚蠢的事情,或者根本不做也会被人讨厌的命运,和他相对的那个被抱错的孩子即使不做什么也让人喜爱,最后他因对方被杀死。

      梦里不知身是客,梦醒任凉还处于死亡的兴奋中,他被割掉了头颅,瞬间的痛苦后是永久的解脱,他感觉轻飘飘的,像要升到云朵上去了,但还没够到那片洁白的云彩,就突然醒了。

      □□还是原来的□□,任凉在月光下伸出手,皮肤白的几乎让月光穿透过去,他去触摸床头的柜子,到手的质感告诉他他还活着。

      任凉怅然若失。

      ——————————————

      第二天楚家派来了第二个儿子,也就是和任凉调换了身份的楚娇,那个集千娇百爱于一身的主角受。

      楚娇敲了半天门没人理,遂吐掉嘴里的烟,打了个电话给小弟,不出十分钟来了一批人,个个左青龙右白虎,身形彪壮面容狠厉,到了后拖着箱子半分钟就把锁撬了。

      楚娇上去一脚把门踹开,进了门也不换鞋,几万块的鞋硬是在门外蹭了一鞋底的灰,在大理石的地面一步一个脚印。

      楚娇心里有气,虽然他对这个真正的楚家少爷心怀愧疚,但这个人拿乔了好久,让养他的父母日日伤心难过,他也看的难受,更别说还让他那个沙雕大哥心事重重。
      昨晚上回家,沙雕大哥头次没沙雕,反而因为心里有事一直皱着眉头。

      楚娇跨着大步走,三步之后又不得不停下,看着地上的衣服,纠结踩还是不踩。
      踩地板还可以接受,踩衣服以楚娇的教养,他做不到。

      更何况楚娇于任凉有愧。

      楚娇狠狠地啧了一声,蹲下来开始捡衣服,捡着走着捡着走着,路过带血的玻璃碎片眼皮跳了一下,最后来到了卧室门口。

      他已经被猪圈一样的屋子磨得没脾气了,觉得这可能是一个不懂事的死宅,不用跟他一般计较,等他绑回了家,有的是时间调教,

      所以他轻轻地推开门。

      门没锁,正对着一面大开的窗户,窗帘慢慢悠悠地飘在半空中,露出窗台上隐隐绰绰的人影,很小,看起来很瘦弱。
      楚娇过去把窗帘拉开,就看见任凉盘在窗台上,睡着了。

      窄窄的窗台,他却睡得毫无压力,窗户的外面有防盗窗,任凉的一只胳膊搭在上面,被太阳晒到了,有点发红。

      他低着头,头发长的像刚留长发的小姑娘,细碎乌黑,遮了一半的脸,只有下巴尖露出来。

      楚娇不自觉地蹲下去,仰起头来看他的全脸,然后颜控的心被狠狠暴击了。

      就像网上那什么,以可爱为枪,八倍镜定情,一枪击中了他的心脏。

      混混头子楚娇,觉得春天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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