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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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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山廷觉得被林韵之捏住的指尖不可抑制地有些发麻,这麻一路顺着指尖随着血流进了心里,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有些苦恼地看着拽着自己手指嘤嘤哭泣的林韵之,有些不明白这姑娘究竟是胆大还是胆小了。
不过,能哭是真的。
齐山廷有些恶趣味地想,把这几次见面林韵之哭出的眼泪拿盆盛起来拿去浇花,估计能把云清观后院的那一片狗尾巴草全都齁死……
齐山廷脑子里天马行空,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盯住了林韵之的脸。
美人垂泪,确实好看,咳……就是有点可怜。
齐山廷没被拽住的那根手指也有点发痒,有一种想要抬起来,去点一点那泪水的冲动。
“小姐没事吧……道长?”
柳翠捂着头回过神来,齐山廷已经抬起的手卡在半道儿上,对柳翠挥了挥,顺势抽回了被捏住的那根手指,缩回了袖子里。
林韵之也哭的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脸一红,背过了身子擦眼泪。
“柳翠,你去瞧瞧徐嬷嬷怎么样了。”
柳翠这才想起来刚才的惨案,连忙下车查看。
外面马匹已经脱缰跑远,阿盼被震下了车,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林府的家丁将她抬走了,只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林韵之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出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这是阿盼自己选的路,是生是死都得她自己承担,这世上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包括林韵之自己。
既然选了自己的路,就不该再有别的奢望。
林韵之有些苦涩地看了眼齐山廷,问道:“道长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在这里做法事,也是巧了。”齐山廷拍拍车厢,说,“车都坏了,你还准备在这过夜?”
林韵之忙“哦”一声,往车外钻,假装没看见齐山廷伸出的手,慢吞吞往下爬。
齐山廷挑挑眉梢,刚要收回手,就看到面前的林韵之身子一歪,就朝自己怀里倒过来……
这姑娘还真是,很难揣测啊……
林韵之脚刚一落地,就觉得疼得厉害,若不是齐山廷扶住,只怕就得摔一个屁墩。
“脚扭了。”齐山廷低头看了两眼,很是笃定地说。
“啊?”林韵之左脚不敢落地,只得让齐山廷搀扶着坐到了一边的石墩子上。
“二小姐,徐嬷嬷胳膊摔断了,疼晕过去了。”柳翠回来了,问道,“啊,姑娘你也受伤了吗?”
林韵之这还是第一次出太傅府大门,就遇上这么多事,她有些犯难,一时理不出条理,柳翠这会儿也有些六神无主。
“先送徐嬷嬷去医馆。”齐山廷出声指点,“她年纪大伤又重,又是你母亲的老奴,若是耽搁出了什么事,大夫人定要迁怒。”
林韵之反应过来,如梦初醒,若徐嬷嬷有个三长两短,不敢想象李芸岚会怎么样。
“柳翠,你跟着去!”林韵之还是不放心,“去里面借马车,你跟着徐嬷嬷去医馆,务必别让她出事。”
柳翠点点头,看着林韵之的腿犯难,“那姑娘你怎么办?”
“先别管我,我……”
齐山廷摆摆手,让柳翠赶紧走,“没事儿,我送回去。”
柳翠一直对齐山廷有些不放心,纠结着不敢离开,还是林韵之催促,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仿佛齐山廷是个拐卖妇孺的人牙子。
林韵之有些尴尬地解释:“道长别介意,柳翠她,本来就爱疑神疑鬼……”
齐山廷耸耸肩,蹲下身去看林韵之受伤的脚,嘟嘟囔囔地说:“啥锅配啥盖儿,傻主子自然养出蠢丫头。”
“什么?”林韵之没听清。
“没什么?”齐山廷直起身子,说,“红了没肿,这两天少下地走动,过几日就好了。”
林韵之有些奇怪,晃了下脚问道:“道长都不用捏骨,就能看出来?”
“骨头要是伤了,你这会儿还能在这和我说话?疼也疼死你。”齐山廷被林韵之逗笑了,“你说说你还懂点啥?”
被数落了林韵之也不生气,很老实地说:“除了认字,什么都不懂。”
齐山廷失笑,真是个一根筋的榆木脑瓜。
“道长不是从小修行吗?怎么还懂这些?”林韵之看着齐山廷熟练地拦住路过的货郎,回想起见过齐山廷的几次,她不禁有些好奇,这位道长虽穿着道袍,却着实不太像修行之人,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事儿。
齐山廷请那货郎帮忙雇辆车,转身坐到了林韵之身边,随口答道:“从小受伤习惯了,久病成良医呗。”
“啊?”林韵之有些意外。
齐山廷侧首瞧见林韵之满是担忧的双眼,不知怎的,就觉得自己该多说一点。
他这么想了,就这么做了。
“没什么,小时候家里出了事,我娘死了,我逃出来了,年纪太小就只能在街上讨饭。你知道吗?街上讨饭都是有规矩的,得拜山头认老大,你若不服便得挨打,我那时候脾气倔,不懂得变通,不知挨了多少揍。这受伤多了,只看一眼就知道伤了几分,要不要命,厉害吧?”
齐山廷说得正得意呢,一扭脸看见林韵之一双大眼睛又蓄满了泪水,顿时就追悔莫及。
“别哭啊!”齐山廷脑袋都大了,“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而且,当年那些打我的,都被我打得更惨,你还不如去同情他们……”
“不是同情……”林韵之摇摇头,拼命想忍住泪水,却还是一阵阵难受,“是……是……”
是心疼。
林韵之不敢说。
齐山廷不打算问。他不知道林韵之想说什么,但他却觉得,还是不问比较好,他也许并没有准备好听到这个答案。
不过是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他发财的工具,逗一逗可以,交心还是算了。
齐山廷琢磨着得找个办法转移小姑娘的注意力,让她别哭了,他正想着呢,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正在林宅后门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齐山廷指给林韵之看,低声说:“知道那是谁吗?”
林韵之刚扫了一眼,身子就僵住了,没说话,脸却垮了下来。
“认识?”齐山廷发觉发她神色不对,将那人又多看了两眼。
“那是我大伯家的三堂兄。”林韵之刚才也是第一次见,当时还有些奇怪这位堂兄为何看见自己不大高兴的样子,“就是他,同阿盼害我。”
齐山廷瞧一眼林韵之不高兴的样子,恍然大悟,就是这个龟孙啊……
“瞧着倒是人模狗样挺精神的嘛。”齐山廷嘴角一勾,磨磨后槽牙,戳了戳林韵之的肩膀,“冤有头债有主,想不想报仇?”
想吗?当然想。
虽然阿盼受了罚,可这三堂兄更坏,只是林韵之连自己的丫鬟都没资格处置,又怎么能插手大宅的事。
刚才她不救阿盼,一是不想救,也是不能救。
自从钻出自己那个壳子,林韵之才渐渐明白,人心难测,即便是骨肉血亲,也一样能痛下杀手,而自己却是无可奈何,连申冤都张不开嘴。
齐山廷看林韵之瘪着小嘴欲言又止,立马明白她的想法,忍不住又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
“我说你怎么这么一根筋啊。跟我来!”
两人本就坐在离林府大门有一段距离的背光处,齐山廷扶着林韵之从另一头绕了过去,躲在了林元良背后。
那林元良在后门处探头探脑了一阵子,问身后的小厮:“那贱丫头捉住没?”
小厮回他:“少爷放心,已经捉回去了,小的刚去打点过,那死丫头绝没有好果子吃!”
林元良哈哈笑了几声,又咒骂了一阵子。
“你给我在这守着,好几日没去找娇娘了,可想死我了。”
“少爷您这不是为难我么!”小厮扯着林元良的衣裳,求道,“大夫人说了,再放您出门,可要打断我的腿!”
“又不是打断我的腿,滚!”
见两人还在那儿纠缠,齐山廷眼珠子一转,对林韵之说:“在这蹲好,盯紧他往哪儿去了。”
林韵之迷迷瞪瞪地点头,就见齐山廷身子一窜,就轻巧地翻过墙去。
墙那边……好像是林府后院啊……
林韵之心突然狂跳起来,虽不知齐山廷要干什么,但她已经开始兴奋了。
林元良已经有好几日没去外室那儿,早心痒难耐,一脚踹翻了小厮,急哄哄就跑了。
娇娘住在不远处的小巷里,林元良准备抄近道,刚走进林府旁边那条黑乎乎的巷子,从天而降一个黑影,猛地将他罩住了。
“谁!”
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就被兜进了麻袋里,劈头盖脸的拳头雨点般落下,疼得林元良痛哭求饶。
“好汉饶命!我家有钱!别打别打!”
拳头停下来了,还没等林元良松口气,一团东西从麻袋口塞了进来,然后身子一腾空,整个麻袋就被背了起来。
林韵之坐在墙角,扭伤的脚有些疼,又不敢动,正发愁呢就看见齐山廷一头是汗,背着个大麻袋奔了过来。
“走!”
齐山廷架起林韵之走远了些,将麻袋扔在地上,给林韵之使了个眼色,对她做口型。
“打不打?”
林韵之看着不断扭动的麻袋,里面林元良还在叫唤,先是求爷爷告奶奶,见没人理会又开始破口大骂,声音隔着袋子闷闷的,十分聒噪。
齐山廷见林韵之不动,以为她不敢,刚准备代劳,手却被林韵之拉住了。
“我自己来。”
林韵之摇摇头,瘸着腿满地找了一圈才找着一块趁手的石头,抖着手腕蹲到了麻袋跟前。
麻袋里林元良见半天没有动静,又开始求饶。
“英雄!好汉!我是好人!可从没做过恶呀!饶我一命,我重金感谢啊!”
放屁!林韵之原本还不敢动手,听了这话瞬间动了气,抬起手就砸下去。
倒是没见你饶我一命!混蛋玩意儿!
齐山廷看着那气势十足的架势,突然觉得眼皮抽了两下。
林家的这只小兔子,好像被自己带坏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匿名网友:媳妇胆子变大了,是好事吗?
吃瓜读者:亲,昨天敢打别人,明天就敢打你哟!
齐山廷:……不是退订了吗?TDTDTDTDTD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