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非恶》花九米

10、第十章 千年泰安

　　议事殿。
　　墨尘渊：“三年了，还没有查出当年王后早产的原因吗？”
　　护卫总管汪岑跪在殿中央，他心知魔王对王后早产之事深有疑虑。
　　汪岑：“属下办事不利，还望王上责罚。”
　　墨尘渊：“罢了，不用查了，退下吧。”
　　三年前，王后早产。虽未有性命之忧，可因生产时灵力暴走匮乏，诞下公主后便身体虚弱，已卧床三年有余。
　　三年来，王后和公主的一切汤药饮食全由八长老躬身，榭雨殿的婢女侍卫全部换成了魔王的心腹。可以说，这魔宫守卫最严的便是这榭雨殿了。
　　这几年，宫内也风平浪静，没有发生过丝毫的紊乱。
　　墨尘渊心里虽然仍有疑虑，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只得先暂时将此事搁置，说不定以后自有人会露出马脚。
　　王后颜落禾，自产下王女之后，卧床五载，终有好转。不过，生产之时灵力骤失，损耗极大，恐需个万把年才能堪堪恢复。
　　好在，魔界日益稳定，众长老又尽力辅佐在侧，墨尘渊的事宜也不太多，所以日日都有大把的时间陪在母子三人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榭雨殿。
　　好吵，好痛。
　　墨念柒正熟睡呢，耳边传来清脆悦耳的呼唤声，同时脸颊处传来了痛感。虽然她自降世百年以来，一直处于熟睡之中。但耳边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她还是能听见的。
　　听得最多的便是一个温暖又亲昵的女音哼唱歌谣，一个软糯的男音絮絮叨叨，还有便是一个沉稳磁性的男音让她安定心神。
　　墨念柒幽幽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璨若星辰的眼睛。这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灵光闪动。眼睛的主人正用他的小手反复揉捏自己的小脸，怪不得自己会被疼醒了。
　　墨染见她醒来，惊喜的叫起来：“娘亲父王，妹妹睁眼啦。哇，妹妹的眼睛是紫色的，好漂亮。”
　　除了在出生那日以紫色巨龙之身，睁开双目，冲上了云霄。这是她百年后第一次睁开眼睛，第一次认真看这个世界。也难怪墨染会惊奇她的眼眸颜色——这是魔界中独一无二的紫色。
　　颜落禾与墨尘渊携手而来。前者稍稍惊诧于墨念柒的眸色，不过也不觉有何不妥。魔界中人自是千奇百怪，这紫发紫瞳也仅说明她的独特而已。后者是见过她真身以及眸色的，自是不觉惊奇。
　　墨念柒看见小脑袋的上方又浮现出两个大脑袋，两个大脑袋长得还不是一个样式，眨巴着小眼睛很是好奇。不过，她还是更喜欢近在眼前的会闪的黑宝石。
　　她伸出细细小小的胳膊，想要将黑宝石抓在手里。可刚伸出手，便被一个稍大一点的小手轻轻握住。
　　墨染将墨念柒的小手握在掌中轻轻捏了一下，然后咯咯的笑起来，带动着她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脸上，连连轻唤“妹妹妹妹”。身旁的两人亦是被他的举动逗得开怀。
　　一千年后，魔宫后花园。
　　深冬的魔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晚娘快来，这里的雪好美呢。”墨念柒沉醉在雪景中，无法自拔。
　　晚娘在她出生后便跟随在旁。她娘亲身弱，无法时时陪伴她。爹爹和哥哥每日又有政务、学业，所以晚娘是除了他们外，与她最亲近的人。晚娘也看着墨念柒长大，视她为亲子，躬身照料她周全，事事为她着想。
　　晚娘从婢女手中取了披风，正准备上前，便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童拦了。晚娘恭敬地将披风交与对方，安静的站在一旁。
　　墨念柒未闻身后动静，诧异回首却看见了墨染的身影。她欣喜的丢下手中的雪团，冲向墨染。
　　墨染见她跑来，单膝跪地张开双手，笑盈盈的迎接小人儿扑进他的怀抱。墨染一手托着她，一手甩开披风，扎实得将人裹在里面。
　　墨念柒将被冻地红彤彤的小脸裹在披风里，笑嘻嘻的问：“哥哥这是下学了吗？”
　　墨染：“嗯。今年初雪，我想你定然在这，便来寻你。但……”
　　话还未说完，墨念柒便委屈道：“念柒想你了。”然后用头讨好的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墨染本想说她两句，可她总是这样。知道自己将要挨说了，就可怜巴巴的讨好。不过，他还真是吃她这一套，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墨染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墨念柒见此知道他不会责怪自己了，复又亲昵的蹭了两下。然后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歪着脑袋欣赏着一片片飘落的雪花。
　　光秃秃的树枝上慢慢地盖满了雪花，越来越沉重的雪堆压弯了枝丫。夜色渐浓，宫殿都着了夜明珠，这两人还站在雪地中静静地看雪景。
　　直到榭雨殿的宫女来唤二人用晚膳，两人才恍然回神。
　　榭雨殿。
　　墨染抱着墨念柒进了门，女婢侍从们见状也不惊讶，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晚娘上前准备从他手中接过墨念柒，墨染摇了摇头，朝主位上的二人微微屈礼，然后将人稳稳地放在座椅上。
　　墨念柒一双眼不离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待墨染为她细细地净了手，便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
　　墨染见状低叹着摇头，端过一条清蒸鲈鱼，慢条斯理的挑出鱼刺，然后将鲜嫩的蒸鱼摆到墨念柒面前。
　　后者终于舍得从饭碗中抬起头，嘴边还粘了一粒米饭，傻傻的朝他笑。
　　墨染用丝巾细细的擦掉饭粒与油渍，道：“慢慢吃。”
　　饭后，墨尘渊照例先过问墨染的课业。
　　墨染的课业自然是极好的，长老们布置的灵术、诗赋都难不倒他，还往往能超乎他们的意料。大长老甚至扬言道：“无需万载，皆无人能出其左右也。”
　　那时，墨染刚满一千岁。
　　大长老这番言论，不知怎的，激起了千层浪，瞬间在魔界中传开了来。不多时，魔界中的各界能人异士齐聚魔都，都想来一睹墨染的风采，。
　　整整一个月。魔都的客栈酒馆茶馆每日爆满，每条马路堵得那是个水泄不通。在魔都开店的商家自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从魔都城外慕名而来的人，愣是把魔宫的大门都给堵死了，只为了能瞧一眼魔界未来顶尖儿的人儿。若不是魔宫有禁制保护，怕是这些人都要爬到宫墙上去了。
　　起先，墨尘渊也没当回事，只当做魔族敬仰爱戴皇子。便让墨染站在宫门上，受了群众拜礼。
　　结果次日，魔都中便开始了讥讽的传言，说是皇子名不符实。
　　墨尘渊听得是青筋暴起，于是把人丢了出去，展示了一番惊人的天赋，唬得众人鸦雀无声。
　　墨染一人对战数百英雄好汉始终屹立不倒，对阵天南海北的夸夸学者尚且略胜一筹。比武功，比才学，比灵力皆不输于人，这才平息了大家的猜测。
　　可没想到，魔都中传言开始变得愈发令人乍舌。
　　有的说皇子是天界仙子转世，貌美赛天仙；有的说皇子武功盖世气度不凡；有的说皇子真身可化九头千臂，身比昆仑山；还有的说……
　　墨染虽然满头黑线，不过，这个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除了长老们每日的课业，墨尘渊偶尔还会挑选一两件政事考验他。
　　墨染虽然年幼，不过他在政务上也极有天赋，长老们也是对其赞不绝口。
　　墨念柒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过今天，她却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那就是——她也要跟着长老们学课业了。
　　墨染自三百岁起便开始跟随长老们学习课业了，如今已千年有余。其实墨尘渊也早就想让她学习课业了，不过她一向爱撒娇扮可怜。每当墨尘渊一提起学习的事情，她便软磨硬泡，愣是为自己争取了一千年无忧无虑的顽皮时光。
　　她生而为魔，无需像凡人一般勤于修炼，就可以有充盈的灵力。而且，她一出生便没有体会过寻常魔族的苦辛，享受着无忧无虑。
　　虽说自上古大战以来，人界、妖界、魔界、鬼界、怪界、天界六界相互制衡，又各自发展壮阔。但是，生在六界，难免不会有变故。她要学会保护魔界，保护身边的人。
　　所以，多学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墨念柒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嘴里，感受软绵的甜味充满口腔。待到一整盘桂花糕皆被纳入腹中后，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好吧，那便从明日开始吧。”
　　殿中三人没想到她会爽快的答应下来，一时都愣了神。
　　墨念柒看着窗外下得越来越大的初雪，耸了耸肩。一本正经的站起来，向墨尘渊拜礼，道：“爹爹，女儿愿从明日开始跟随十位长老学习。”
　　墨尘渊：“念柒，可真心？”
　　墨念柒：“自是真心。”这是她千年来最为正经的时刻了。
　　墨尘渊满意的点点头，不放心似的又嘱咐了一番。
　　墨念柒乖巧的都应下了，眼珠骨碌一转：“不过……”
　　墨尘渊心中一跳，以为她又是糊弄玩笑，差点吐了一口血。
　　墨念柒斜睨一眼，赶紧道：“不过，今日初雪，我要哥哥再陪我去玩会儿雪。”
　　说着，拉起墨染，一溜烟就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