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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心悸 ...

  •   当四人全须全尾的站在了孙府门外,望着碧晴如洗的蓝天白云,望着不远处深巷里追逐嬉闹地跑出来两三个稚童,俱呼出一口浊气。定了定神,段绯轻声道:“我们已经在孙府逗留日久,须得尽快返回将军府了,将军一定很担心我们。”
      三人皆应,但后面街道接肘而至就是段钧勒马的一声昂长的嘶鸣。将军居然亲自来了。
      段钧高高坐于马背,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们,见他们其中并没有人缺胳膊少腿,脸色稍霁,道:“孙太傅有无为难于尔?”
      唔,这个,该如何与将军解释呢…顾及到木祈清的颜面,他总不能直接说‘啊,也没什么,就是翦小姐扫堂腿一抡,木小姐不巧抱住了孙家的绣球,然后被孙家抓去预备做孙小姐的未过门的夫婿罢了。’ 段绯苦笑,将军也是个人精,出家人不打诳语,总不能用一个谎话去圆另一个谎话。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因此段绯抿唇,只是脸色舒缓的对段钧摇了摇头。段钧疑惑正要开口,一边站着沉默地木祈清突然道:“将军,是这样的,都是在下的不是…”
      木祈清用精简练达的三言两语告诉了段钧他们在孙府的事情经过。段钧听了之后略一沉吟,点点头道:“无事便好。改日本将军亲上孙府请罪。”
      三人稍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了下来,翦祤却眯了眯美目,她开始对段钧真正的意图起疑。他们在孙府的事情,她不信段钧不知,那两个被段钧点名来保卫实际上盯梢他们的暗卫一直没有现身,不是向段钧报信去了,又是去了哪里?有那两个侍卫在,他们三个带着木祈清强行从孙府突破出去也并无不可。段钧分明已经对她的身份有了想法,昨夜居然能放她在外面呆一夜,也不怕她就此遁去。他到底想干什么?
      段钧察觉到了翦祤直射不掩饰的视线,他顿了一下,竟错开眼避过了她。握拳在嘴边轻咳了声,“回段府。”

      温敛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并不是心悸,也不是何病症,就是容易神游天外,思绪难以集中,有时她刺着双面绣,一不留神就扎了葱指,看着沁珠一样的血点越冒越大,身边的婢女轻呼一声赶紧拿雪帕拭去白巾包扎,温敛却恍恍惚惚地想,她这莲花精渗出的血颜色也与凡人不一样,鲜艳中透着清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细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就是从钧儿带回他恩友的那几日…直到现在。
      “娘,你来看我画的这朵睡莲,可有几分神韵?娘,娘…母亲!”
      段韵喜气洋洋地将面前一副画捧到温敛跟前,想求得母亲一句称意,却发现素容端庄的娘亲两眼放空,似是进了无人忘我之境。惊得她将手里的画迅速搁下,上前轻轻摇着温敛的双肩,“母亲,母亲醒醒!韵儿在这呢!”
      啊…对,她儿今早便来了春芙院,撒娇着说要画院里洛神亲赠的睡莲。温敛向来受不住爱女娇唤,只嘱咐她不要绕了睡莲静眠。眼下…她这把花架子都要叫韵儿摇散咯。
      温敛神志回聚,轻轻蹙眉,素手一抬就将段韵一双沾了墨彩的嫩白小手收入掌心,数落她道:“又蹭的这么脏,回去可得好好洗洗了,小花猫。”
      骄矜的女儿今日罕见地没有出言顶她。温敛诧异抬头,意外看见了爱女微红的眼眶。信手抚上女儿的脸,还打趣道:“怎么了这是,香山县主掉金豆子可不常见啊。”
      气得段韵一巴掌打开她的手,背过身去气鼓鼓的。
      温敛叹气,好生相慰:“好了韵儿,娘不是好好的么,作甚和娘怄气?”顿了一下,又道:“是为娘的不是,害你担心了。”
      段韵叹气,“娘,自打那起子人来了之后,你才这样的,是也不是?”
      温敛一时却是没想到韵儿居然瞧出来了。还是女儿家,心细如发。她点点头,道是。段韵咬唇望着她,“那娘今夜就不要去见他们了。也不要和他们吃饭,阿兄那里我来担着。” 说完又黏黏腻腻的靠过来抱着温敛的肩膀坐下,嘴里还不停抱怨着:“都是阿兄,非要叫那起子人进家门来,害娘犯了心悸。我看他们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温敛笑着摸了摸她额前的阮发,一双凝露的眸子饱含深思。

      这会香山县主口中的“那起子人”正落实自己进段府“蹭吃蹭喝”的罪恶行径。段绯四人在孙府根本不敢老老实实的用膳,王旻之更是没塞几口馒头就被段绯拎着后颈出了门。这会大家都饿了,在段家真正敞开肚皮来吃,正对着一桌佳肴风卷残云。
      食毕,木祈清心里惦念着她那株花,与段钧打了个照面就和翦祤出了饭厅。而段钧待王旻之咽下最后一勺羹汤,才招招手叫下人来将碗筷收拾下去。想来将军也有许多事情要询问他们,段绯二人也不赶着回冬藏院,就在饭厅和段钧有一搭没一搭地侃起山来。
      “说起来,我等叨扰贵府也有些日子了,却实在没有机会能面见老夫人,向她当面表示贵府收留我等的诚挚谢意,委实遗憾。” 王旻之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暗叹道。
      不愧是京城长大的大家公子,说起这些官面上的片汤儿话来就是强,段绯悄悄在心里给他师侄竖了个大拇指。
      段钧摸摸挺拔的鼻梁,也有些懊恼:“实在惭愧。按规矩早就该引见诸位,却因横生变故而耽搁,都是某的不是。”段钧站起身对他们抱拳道:“今夜晚膳家慈必定同来,偕小妹一见。”
      噢,王旻之兴奋地搓了搓手,今夜他就能见到京城最神秘的将军府夫人啦,还顺带一个貌美如花的香山县主,这笔买卖着实不亏,等回去他一定要和家里老头炫耀一番,定能将他胡子气歪。
      就在这时,一只手“啪”的一声拍在门楣,来人是上气不接下气,抬头一看居然是木祈清。她换了一身衣衫,还是竹叶青的男袍,但脸色却惨白无神,一旁跟来的翦祤面上亦不好看。
      段绯见她二人如此,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他沉声问:“出了何事?”
      木祈清翕动双唇,段绯居然看懂了她的话,跟着她走了出去,将至门槛回头对厅内一头雾水的段钧和王旻之说:“阿弥陀佛,小事,贫僧去去就来,怀衍你陪着将军。”
      王旻之是向来不会违抗段绯的命令的,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挠了挠头说好。反正师叔回来也会告诉他的。
      可段钧不这么想。在他印象里木祈清一直是成熟稳重的女郎形象,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着急忙慌的跑来,一定是出了什么棘手的麻烦。他想跟王旻之探讨,而这狡猾的和尚不知打哪学来的招数,跟他打着哈哈就混了过去。
      王旻之:“可能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琐事罢了,女人呐就是烦。”
      但他的话反而更令段钧起疑。这诡异的四人组,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段绯凝眉:“怎么了?”
      木祈清道:“怀灵师父,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是…带了佛铃花出门的。然而阿翦和在下回房后检查随身行李,发现在下的包袱有被人翻过的痕迹,虽然没有一物遗失,但是有人翻过在下的东西,仍是十分可疑的。”
      翦祤也沉道:“对,我的包袱也被翻过了,但是也没丢东西。”
      段绯低头沉思,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来人显然不是贼,也没有毛贼会敢在将军府头上拔毛。他显然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但冬藏院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木祈清包袱里的佛铃花了。但贼是不走空的,如果毛贼不识佛铃,又为什么不把其他金银拿走?
      翦祤看他支棱着想事情的严肃表情着实有趣,反正破案这种费脑筋的事都是臭和尚的,她可没兴趣。末了还要在一旁说风凉话:“你最好也回院子里看看吧,说不定你和呆子的东西也被翻了呢。虽然你们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好看的。”
      段绯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正好对上从饭厅里出来的王旻之和段钧。王旻之朝他挤了挤眼。
      王旻之:师叔,咋回事啊?
      段钧:也没什么,可能就是你藏在包袱里的三百两银票丢了。
      王旻之的之前还喜气洋洋的脸色一下变得就像染色铺打翻了五颜六色的油彩,变得十分的精彩好看。翦祤在一边看他们师侄俩的“眉目传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不起腰来。
      王旻之:师叔你可不要唬我!那可是我离家全部的家当了啊!!我的银子,我的满汉全席,我的美人呜呜呜…
      段绯:那你自己回房间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旻之哎呦一声就弯腰捂住了肚子,离他站的最近的段钧一下就扶住了他,不由得问:“怀衍小师父怎么了这是?”
      王旻之急得满头大汗,表情痛苦万分:“我…我,我肚子疼。哎呦,好疼呀。可能刚刚那饭菜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段钧被唬了一跳,“不可能。小师父,段家是绝对不会放不干净的东西进饭菜里的。”
      王旻之哪里有心情跟他扯这么多,他赶着回去检查他的宝贝银子啊!他一下跳开老远,屁颠屁颠就跑走了,一边跑一边说:“那啥,我先去个茅房,你们慢慢说哈!”
      剩下的人皆面面相觑。段绯定了半晌,开口对段钧道:“阿弥陀佛,很遗憾,段将军,怕是只能辜负您和老夫人的美意了,近日也确实给段府添了许多不便,贫僧我等现在就要出发。”

  • 作者有话要说:  哎 考试月到啦 西凉也要复习了 所以就先停更啦 4号恢复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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