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葡萄酒 ...
-
Buddy是近几年新创业的一家连锁饮品店,主打产品一直是趣味的富有创新性的原创饮品。该品牌的创始人在新媒体时代抓住了营销的潮流,先是制作出了可以自己搭配饮品基底和小料的小程序,让顾客有新鲜感和参与感,抓住了年轻人的眼球。
之后又频频和各个IP进行联名活动,不断扩大自己的目标群众,算是现在市面上知名度不低的一家饮品品牌。
当初也是Buddy的运营方主动找到咪哆的游戏项目组洽谈合作事宜,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么恶劣的情况,门店的店员私自贩卖周边产品,还始终装聋作哑不作回应。
虽说咪哆一直被玩家戏称成小作坊,但在大厂分割游戏市场这块大饼的时候,咪哆一家毫无靠山的游戏公司能够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成就了。
更别说现在咪哆还被大名鼎鼎的迟江集团收购,今夕不同往日。
好巧不巧,Buddy的总公司就和咪哆在同个城市。
既然不肯接电话,那她就干脆直接杀到对方公司去,面对面地心平气和地要个说法。
菁菁从出租车上下来,跟在彭卉乔的身后往Buddy公司的前台走去。
彭卉乔一米七多的身高再踩上一双足足有六公分的高跟鞋,已经超过了一米八,气场强大。
“您好,我是咪哆游戏公司的宣传组长彭卉乔,我想约见一下你们公司的夏总。”
Buddy的前台小姐双手交握在身前,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位笑着的,眼里却冷冰冰如射刀般的女人,十分有职业素养地微笑地开口。
“不好意思,请问您有预约吗。夏总现在不在公司,可能今天不会来呢。”
“这样啊。”
彭卉乔也不恼,毕竟眼前的人也只是给这家公司打工的打工人,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那麻烦你帮忙把这个文件转交给你们夏总。”彭卉乔从菁菁的手里拿过一个牛皮的文件袋,递交到前台的手中。
她语气平和,但说出来的话莫名比空调的冷风还要让人起鸡皮疙瘩。
“对了,顺便帮我转告给夏总一句话。”
“听说Buddy正准备着上市,这里面的东西烦劳夏总仔细看看。”
彭卉乔转交了东西就直接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菁菁才进公司一年,完全看不懂彭卉乔的操作,茫然地问:“组长,我们这么特意地跑一趟就送个文件吗。”
彭卉乔站在电梯口,偏过头去看前台,她似乎拿起了座机拨通了电话。
她淡然地笑了笑:“我们又不是什么地痞流氓,难不成还要赖在人家公司蹲人吗。”
电梯到了,彭卉乔走进电梯,菁菁立刻按了一层的电梯键。
“那个文件里面是什么啊。”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彭卉乔低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勾着笑,语气神神秘秘的:“秘密。”
Buddy当然不止闹出过这一件丑闻,不过是有的拿钱压了下来。
若是咪哆还是只是咪哆,游戏的用户在他们的目标客户里的份额或许并不大,事情会随着热度的褪去而被遗忘。可现在他们的背后可是迟江集团,对方可得掂量掂量分量。
他们存心要将事情闹大,那Buddy可就不好收场了,说不定还会声名狼藉。
至于那份资料是哪里来的,自然是神通广大的迟总经理差人送到她手里的。
在离开公司前的五分钟才热乎地到了她的手上。
从迟江集团收购咪哆的时候开始,再到总裁抱着江稚柔去医院,她早已察觉出端倪。
迟江集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对咪哆足够重视。
彭卉乔才更敢大着胆子狐假虎威一次。
事情进展得顺利,上午十一点咪哆游戏的官博发布了停止合作的公告。
一个半小时之后,Buddy的官博也发出了致歉声明。
咪哆的回应速度很快,玩家们都很满意。
Buddy一时站在风口浪尖,但过不了多久,也会被人们淡忘。
文件袋的东西,迟总只是随口提了一嘴,她也知道个大概。
看着对方匆忙准备的额致歉声明,没有打开过文件袋的彭卉乔也能猜到她交出去的那份文件的分量有多沉。
才解决了公司棘手的事情,越过一山又有一山。
“喂。”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全名备注,彭卉乔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卉乔啊。”听着手机听筒传来的谄媚的声音,彭卉乔不禁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她直接开口:“要多少。”
对面被她直击要害的问题问愣住,又继续装作被冤枉的模样细声埋怨。
“卉乔啊,你怎么这么说话啊。说得我好像每次打电话都是来找你要钱似的。”
听着她虚情假意的声音,彭卉乔难受地将手机从耳边挪开了些。
确实不是每次都要,但十有八九次是来要钱的。
“不是上个月刚转了五千给你们吗,这么快就花完了。”彭卉乔嗤笑一声。
准确来说,还不到一个月呢。
“你弟弟不是读大学了吗,总需要生活费的。”对方毕竟是要找她要钱,态度还算软。
彭卉乔不屑地笑,话语凉薄:“他是没手没脚吗,不会自己赚。我记得我读大学的时候,所有的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
“再说了,一个大学生,一个月生活费要多少啊。”
高中毕业,高考成绩不理想,她这位母亲就叫她别读书了,让她去打工挣钱。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读书,就会像很多她的小学同学一样,早早地结婚生子,然后一辈子都被困在那座小小的县城里。
她不愿意。
要不是当时她的老师数次拐弯抹角地告诉他们,大学生出来的工资要比高中生的多得多,他们肯定不会让她复读。
读了大学之后他们就再也没给过她一分钱,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彭卉乔打工自己赚的。
大学毕业后,他们又催着她相亲结婚,彭卉乔一直装聋作哑。
再之后,被吵得不耐烦的拍彭卉乔就提出每个月打给他们两千块,他们才渐渐消停些,但打电话总会提及。
从两千到三千,再到现在的五千,彭卉乔只觉得人心不足蛇吞象。
欲望就像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
他们的心也偏得没边,从她这里吸了血,又肆意让儿子挥霍。
她的这位母亲只有初中文凭,说不过她,气急了也就现了原形。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家里让你读到了大学,养你跟养白眼狼一样,一点儿感恩之心都没有。再说了,那是你亲弟弟,你姐姐的不应该照顾点弟弟吗。”
又是那一套听了耳朵都要长茧的说辞,彭卉乔背都会背了。
彭卉乔听腻了,直接打断:“说吧,要多少。不说我就挂了。”
担心彭卉乔真的会挂电话,对面连忙出声:“三千,就三千。”
就三千,把三千说得跟三十一样。
“知道了,一会儿就给你转过去,没事不用打电话来。”
不等对方再说话,彭卉乔直接挂断了电话。
说白了,还不是来要钱,彭卉乔对着通话结束的屏幕冷笑。
用手机给她的账户转了三千块,彭卉乔却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瘫在沙发上。
她曾也对他们抱有过期待,但现在,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她不止一次地怨过上天,为什么要让她投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还不如不要让她出生。
可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彭卉乔要从这滩要将她淹没的沼泽里爬出来。
给他们转的每一笔账都有记录,她完全不担心他们将自己告上法庭。
她已经仁至义尽。
彭卉乔不信宗教,但却信一条,人的运气是守恒的。
当你总遇到不顺心的事,那你大概也快要否极泰来了。
不愿再想那家人的事,彭卉乔从柜子上取了瓶上次没喝完的超市打折购入的红酒,倒入高脚杯里,开了音响放了轻缓的爵士乐独酌。
深红色的葡萄酒在高脚杯里摇晃着,一瓶不到两百块的红酒口感涩口,就算是将酒中的二氧化硫都晃散了,味道还是酸涩。
不过彭卉乔也不在意这瓶红酒的口感和味道,坐在墨绿色的沙发椅上,翘着二郎腿,身上还是套着那件暗红色的真丝睡裙,长腿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脚尖点着节奏。
她敛目随着音小幅度晃动自己的脑袋,再睁眼喝一口红酒,循环往复。
红酒的度数不足以让她喝醉,多喝几杯却也能让她达到微醺的状态,意识是清醒的,但整个人的心情因为酒精而变得愉快。
一时兴起,她从床头柜里拿出许久不用的玩具,按了开关键,发现还有电。
要是没电,她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音乐还在播放,猫儿叫般的嘤咛声被音乐声盖过。
郁闷的情绪在双重的纾解下飘然散去,彭卉乔犹如搁浅的鱼一般失力地躺在床上,喝下的红酒又以另一种形式从身体里流失。
彭卉乔想着,她大抵是需要个男人。
三个月的空窗期,对她来说算是时间长的了。
她起身赤足走向浴室,双颊带着些不自然的熏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