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温差》YUKISAM

15、烤布丁

　　“斯沐，你刚回来啊。”

　　另一个舍友正准备出门去食堂买饭，见戴斯沐开门进来，而且身上还穿着昨天出门时穿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微微睁大了眼睛瞧他。

　　戴斯沐走进来，面对舍友的提问轻轻嗯了一声。他随手打开衣柜，从里面掏出了一件黑色T恤，准备换衣服。
　　他担心这件白衬衫沾染上其他的味道，特地从彭卉乔家打车回来的。

　　他抓着衣服的下摆正要往上，突然意识到什么，松开了手，扭头去看舍友。

　　他问：“你不出去吗。”

　　舍友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回神地点点头：“要的，我要去食堂打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他微笑着拒绝，“我等等再去。”

　　舍友在场，想起身上的那些暧昧的痕迹，他不能换衣服。但是，若是穿着这身衬衫和他去食堂，必然会沾上食堂饭菜的味道。
　　那他岂不是白白花了好几十块打车回来。

　　舍友没立刻出门，而是犹豫了片刻，没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带着玩笑的口气八卦。

　　“你昨天晚上接了一通电话就出去了，还穿得这么正式。一夜未归，你干什么去了。”

　　戴斯沐反应很快，平静地回答：“一个朋友突然来了，约我出去。难得见面，玩得晚了些，过了门禁，就没回来。”

　　舍友听到他的解释，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你哪个朋友，男的女的啊。”

　　他还没见过戴斯沐身边有什么关系特别要好的异性，可一通电话就能叫走的程度，想必交情匪浅，不免让人有些联想。

　　“男的。”戴斯沐斩钉截铁地回答，脸上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问他，“你还不去食堂吗。”

　　以为戴斯沐是被问得烦了，舍友嘿嘿一笑：“去了，这就去了。”

　　戴斯沐确定舍友走出宿舍，没有返回的迹象。双手重新抓着衣服的下摆要脱衬衫，衬衫不厚，但大夏天穿着长袖，没一会儿就要出汗了。

　　“戴斯沐。”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激动的叫声，宿舍的门没完全关上，被人大力推开。

　　“你有没有白衬衫借我一件，我下午要替人去参加活动，要求必须要穿白衬衫。”

　　是隔壁的同学，平时和戴斯沐的关系不错，偶尔会一起吃饭，性格大大咧咧的。
　　也算是他大学期间内玩得不错的朋友。

　　他看见戴斯沐身上就穿着一件白衬衫，又注意到他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连忙将衣服的下摆拽下，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这不是正好吗，你就把你身上这件脱下来借给我就行。我到时候洗干净了再还你。”

　　他高调地哎了一声：“都是男的，你就直接脱就成。”

　　戴斯沐皱了皱眉头，平时没觉得身边的这群同性有那么烦人，这会儿尤其心烦。可面对的是自己的朋友，他没说什么。

　　“不借。”他直接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手机开始搜索评分高的餐厅。

　　“借我一下午就成。”大喇喇的对方完全没感觉到戴斯沐身上的低气压，凑到他身边说话。

　　“看什么呢。”他低头扫了眼他的手机屏幕，惊呼，“餐厅啊，这家餐厅看起来就不便宜。”

　　“你小子什么情况啊，这是发了，还是有女朋友啊。这么深藏不漏。”

　　戴斯沐叹了口气，把手机屏幕倒盖在桌上，撇着嘴角抬眼瞥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

　　“对，我晚上要和我女朋友吃饭。所以，白衬衫不能借你。”

　　对于单细胞生物，就应该把话说明白说清楚，不然他压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男同学挑眉，长长地哦了一声，看戴斯沐的眼神也很耐人寻味。

　　“行呗，你早说嘛。穿得这么正式，是表白啊，还没追到手。”

　　别说女生八卦，其实男生也一样，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是我们学校的吗，哪个学院的，漂不漂亮，有没有照片拿来看看。”
　　“不是我们学校的，很漂亮，没照片。”

　　戴斯沐耐心地解答完他的问题，催促他离开：“行了，你去别的宿舍问问别人有没有人有白衬衫吧。”

　　“赶我走啊，干嘛，你要和你女朋友打电话啊。你打嘛，我又不碍着你。青天白日的，这么腻歪。”

　　耍宝换来一个戴斯沐的白眼，他立刻识相地啧了一声，说：“知道了，我走了。”

　　等人离开他的宿舍，戴斯沐立刻将宿舍的门给扣上了锁。他解开扣子，脱下身上的衬衫，拿起被搭在椅背上的黑色T恤，手突然顿住。

　　晚上要和彭卉乔一起吃饭，他穿T恤会不会不太好。而且，等会儿如果舍友回来，他换衣服也不方便。

　　还是早点搬出去住比较好。

　　戴斯沐如此想着，还是将T恤穿上了。
　　等要出门前洗个澡，再换身正式点的衣服。

　　拿衣架挂好白衬衫，在某种冲动的驱使下，他低头闻了闻衬衫的味道。
　　烘干过后的衣服上，洗衣液的香味变得更淡。所幸，他穿了半小时的衬衫没有染上其他味道，还是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将衬衫挂进衣柜，用手将衬衫抚平后，他拿起手机，出门去食堂买饭。

　　傍晚，夕阳光从窗户透进彭卉乔的办公室里。

　　她处理完了手头上的最后一点工作，正准备将电脑关机回家，拿起手机突然意识到，她晚上和戴斯沐约了一起吃晚饭。

　　单身了三个月的彭卉乔，好不容易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骤然多了个男朋友，她一时半会儿还很不适应，甚至差点儿都忘了，她还有个男朋友。

　　她拿起手机给戴斯沐发了个她结束了的消息。

　　不到五分钟，对面一个语音通话直接播了过来。
　　还没有从办公室里离开的彭卉乔接通了电话。

　　“喂。”
　　“你结束了，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你直接把餐厅的地址发过来吧。你来接我还要时间，我直接过去，我们就在餐厅见吧。”
　　“好。”

　　简洁的通话被挂断，彭卉乔看着他很快就发来的饭点地址。
　　熟悉的餐厅名称，彭卉乔第一反应不是这家店她和某个前男友去过，而是这家餐厅的菜品定价可不便宜。

　　她叹了口气，比起高兴，更多的是担心。他一个学生，应该花的是父母给的生活费，这么大手大脚地请她吃饭，别是打肿脸充胖子。
　　不过，也有那么一种可能，戴斯沐是富家子弟，并不缺钱。

　　彭卉乔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除了戴斯沐这个名字，她对他的其他个人信息几乎一无所知。连他读什么学校，是什么专业，大几了，全然不知。

　　她收起手机，离开办公室，没有发消息让戴斯沐换家餐厅。
　　知道男性重面子，就这么毫无理由地让他换家餐厅，不仅会浇灭他的热情，打击他的自尊，也会让这顿饭吃得不愉快。

　　去过那家餐厅的彭卉乔知道公司离那家餐厅的距离不算远，选择直接打车过去。

　　餐厅在滨江一栋大楼的三十层，圆弧形的观景窗可以将漂亮的江景一览无余。餐厅的氛围感很好，经常有人在那里求婚过纪念日，也被人戏称是定情餐厅。

　　“您好，小姐，请问有预约吗。”

　　她对询问的工作人员点点头，对方便让她报一下预订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的后四位。

　　高级的场所都有预约制，彭卉乔礼貌地浅笑开口：“戴斯沐，联系号码后四位是8965.”

　　“好的，请跟我来。”

　　她领着她坐电梯上楼，上楼的电梯也需要刷卡。

　　“小姐，就是那桌。”她领着彭卉乔到桌子的附近，座位上已经坐着另一位男性，她伸出手臂给她稍微指引了方向。

　　“谢谢。”彭卉乔朝她轻轻颔首致谢，已经看到了戴斯沐的她径直朝他走过去。

　　戴斯沐听到有交谈的声音，顺着声音扭过头去，立刻看见了鱼尾裙裙尾飘曳的彭卉乔。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对面的椅子后面，拉开椅背让她坐下。

　　比彭卉乔想象得更细致，她浅浅勾着唇角，看他在自己对面落座。

　　“怎么挑了这么贵的一家餐厅。”她没有和他兜圈子，直接问了。

　　语气温和，不是质问，像是单纯好奇的询问。

　　戴斯沐才坐下，就有些紧张，藏在桌下的手交握在一起，掌心湿润。

　　他拿起手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才抬眼与彭卉乔对视。

　　“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表白。”

　　这个理由出乎彭卉乔的意外，在她看来，两个人互通心意，明确地提出在一起就算是男女朋友了。戴斯沐显然比他更有仪式感，也很浪漫。
　　这或许和他初次恋爱有关，她直觉是。

　　在这个理由下，她无法对他多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看来今晚是你请客咯。”彭卉乔语气轻快地说。

　　“当然。”
　　“那我可要点我想吃的了。”

　　戴斯沐点头，语气一点儿也不虚：“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听起来有些像霸总发言的言论从戴斯沐嘴里说来，莫名可爱。

　　彭卉乔叫来服务员，先选了牛排做主菜，又选了龙虾肉作为副菜。在服务员的建议下，选好了汤和甜品。

　　点完，她抬眼去看戴斯沐：“我点好了，你点吧。”

　　“我和你一样的就行。”他连菜单都没看，就下了定论。

　　彭卉乔侧过脸对服务员点头：“那就一样的，把他的餐后甜品换成烤布丁吧。”

　　等服务员离开，她撑着下巴去瞧窗外的景色。
　　天色将暗，淡淡的橘色光也快要消失，江边的建筑还没有亮起灯光。

　　她转头与他对视，浅笑着说：“点不同的两种甜品，就能尝到不一样的味道了。”

　　和白日的干练，夜里的妩媚都不同。
　　此时的她，有些俏皮。

　　也是这一刻，戴斯沐更加确信，他是真的无法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