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饲养人一起种田》安东梨

1、第 1 章

　　姜姓源出神农氏
　　只看了这几个字姜道田就默默退出了搜索页面，想起来昨天阿婆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种地。

　　芒水村是个落后的小村子，大部分都是姜姓人，老一辈的人都骄傲的挺着胸膛说：“我们是神农氏的后人。”

　　因此，全村人都守着芒水村，发挥着体内神农氏的余热——种地。

　　姜道田是年轻一辈中唯一的大学生，出来工作前在姜氏祠堂许下了二十四岁前回去种地的诺言。

　　现在，二十四岁生日在即，阿婆不提醒，他已经忘记了要回去种地这件事了。脑海中自动回放着阿婆“我们神农姜氏的血脉不能浪费，你作为芒水村……”

　　这才打开手机搜索了姜这个姓氏，没想到词条上还真有解释。

　　想起出来前许下的承诺，还有自己最近见到泥土就想上去踩一踩，看见绿叶就想摸一摸的毛病，苦中作乐，兴许是神农氏血脉要觉醒了吧。

　　早在前几天就因为糟心事辞职的姜道田刚好想放松一段时间，所幸网购了一张第二天晚上回家的火车票，开始收拾东西。

　　姜道田觉得自己在芒水村待不了多久，衣服没收拾几件，就是阳台上的绿萝和碧萝让他犯起了愁。

　　半个月前，姜道田路过花卉店没忍住买了两盆回来，想他种什么什么活不好的技能，这两盆最易养的萝也有一半叶子枯了。

　　姜道田上前把掉落的枯叶捡起来，对阿婆说的神农血脉不以为然，就他这连盆草都养不活的还能有神农氏血脉？他浇了水擦了叶子，端起两盆植物送给了邻居。

　　夏季的天亮得很早，凌晨五点，姜道田下了火车，就被出站口响亮的拉客声叫精神了。芒水村位置偏僻，没有去那的公交车，姜道田就跟着拉客的大姐上了一辆面包车。下了面包车是通往芒水村的大路，说是大路是因为只有这一条路铺上了水泥，沿着这条路走了半个小时就看见村里人已经在地里忙活了。

　　正是收麦子的时候，姜道田看见许多熟面孔都在忙活。芒水村水稻和小麦都种，这边小麦熟了，那边水稻还是绿油油的。有些土地分布零碎，大型收割机进不去的地就得上手割。

　　李爱荷直起身伸个懒腰就看见了路上的姜道田，她放下镰刀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还真是：“道田回来了？”

　　“哎，二婶，麦子收完了吗？”姜道田就背了个包，问话的时候就开始四处望了。

　　“就这两分地了，你阿婆在里面正割麦呢。”李爱荷看他四处望就知道是找人，给他指了路就忙活了。

　　阿婆的地在里面，姜道田背着包找了过去。顾不得闲话太多，等把地里的麦子收完送去了麦场里，回到家才说上话。

　　姜道田打了一盆水放到阿婆面前：“阿婆，洗洗手。”

　　被叫着阿婆的人满头黑发，面容红润，她洗了洗手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说：“朝朝啊，洗了手过来坐。”

　　被叫了小名的人乖乖在阿婆对面坐下，把圆桌上的水倒了一杯放在阿婆面前才开口：“阿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

　　姜道田是被阿婆和姜家长辈们养大的，阿婆忙就随便去哪一家吃饭都行，没人知道阿婆真名，都叫她阿婆。

　　阿婆喝过水，看看姜道田放在脚边唯一的行李，说：“不糊弄我就行，房子已经打扫干净了，明天早上再到我这来一趟。”

　　跟阿婆一起吃过中饭后姜道田就回了自己家。芒水村背靠芒水山，姜道田的家就在村尾，离山脚近一点的地方。

　　日头正毒，露在外的手臂刺刺得疼，割麦就是这点不好，灰多又刺人，种地这么累所以他才不想回来种田的。芒水村种了这么久的地才刚刚挣扎在温饱线上，他一直好奇为什么姜家的人不外出谋生。

　　顺着石子路走到家门口开了门，入眼就是刚被除过草的菜园子，姜道田没忍住就笑了，看来阿婆是铁了心了要让他回来种地。房子是两层的小楼，他去年请人修的，正经还没住过一个月。

　　现在只需要把床收拾出来就行，芒水村空气好，姜道田一夜睡到天亮。第二天天一亮就去了阿婆那。

　　姜道田到的时候阿婆正在门口等着，他刚走到门口，阿婆就指指门口的两个袋子说：“快一点，把这送到祠堂去。”

　　他看阿婆神情急切，就扛起一袋在肩头边往外走边说：“等会我回来再背那一袋。”他听见后头有动静，回头一看，阿婆扛着另一袋健步如飞，走得比他还快。

　　姜道田闭了嘴，鼻腔充满了麦香，他问：“小麦？”
　　“是，等到了你就跟着大家不要乱跑。”阿婆气息平稳，已经把他甩在了后面。

　　后面的路上姜道田不再说话，专心走路，直到姜家祠堂前才停下来。祠堂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每个人前都有一个袋子，看他们进来纷纷问候起来。

　　姜旷达嗓门大，很有辨识度：“阿婆，朝朝今年也去啊？”

　　“大伯。”姜道田冲姜旷达点了点头，没来得及细问，就看到阿婆把大伯扯走了。

　　去哪里姜道田不知道，隐约记得每年收粮食的时候祠堂都神神秘秘的，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只能跟着大家站在两边等候，顺便回着长辈的话，心里则想着该不是搞什么不科学的活动吧。直到耳边响起的声音把他叫回过神来。

　　“姜道田你也要回来种地？”

　　姜道田转过头去才看清是一个娃娃脸的青年，是姜向栗，这时倒是直接回道：“谁跟你说的我要回来种地？”

　　姜向栗闻言睁大了眼睛，声音里也是不可思议：“不回来种地的话你来祠堂做什么？”

　　“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姜向栗用胳膊肘碰碰他示意他看其他人。姜道田转头扫了一眼才发现阿婆已经站到了村长的后面，见他看过去忙示意他把小麦背起来跟着大家。

　　姜道田扛起小麦跟在姜向栗后面往外走，姜道田快走两步赶上姜向栗，小声问：“这是去哪？”

　　姜向栗也是第一年参加这个活动，但是他在家里已经被嘱咐过了，就努努嘴往后山的方向指：“去芒水山送粮食蔬菜。”

　　姜道田听了更是一肚子疑问，还没问就听姜向栗说到了山脚就知道了，他也不是很清楚。

　　一路无话，扛着一袋小麦的姜道田抬头往前面扫了一眼，才看清大家带过来的并不是全都是小麦，还有人提着蔬菜水果。祠堂到山脚也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山脚下，不同的是上山的方向并不是以往的山路。

　　姜道田跟着人从小路艰难的走了半小时左右，在一栋建筑前停了下来。林中雾气缭绕，他这才发现山中还有建筑存在，一时间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芒水村的人来，他从不知道这山里还有人住，照着送来的粮食看，住这儿的人还不少。

　　“朝朝，上前来。”阿婆看门开了后忙回身把姜道田叫过来。

　　姜道田走到前面，刚好有一人从那建筑中开门出来。

　　他一出现，松快的氛围立马紧张起来，姜道田抬眼看去，也被这人周身我最大的气势唬住了，才看清这人长相，确定今天是开回眼了，见到长这么好看的人。

　　“粮食和菜都送来了。”阿婆见人出来了，拉过姜道田接着说：“这是姜家的下一辈，以后就由他们来送了。”

　　直到回到阿婆家，姜道田还觉得那人也是真不客气，这么多人帮忙送吃的，人家领了东西就把他们打发了，连院门都没让进，更别说喝杯水了。

　　“阿婆，那粮食和蔬菜我们不收钱吗？”这才是姜道田最关心的。

　　“朝朝，今天阿婆就把事情告诉你。这是姜家祖先传下来的规矩，必须要做。”姜阿婆去菜园子里摘了西红柿、豆角和青椒递给姜道田，“不收钱，没好处，这些你拿回家吃。”

　　刚想问有没有好处拿的姜道田：“……”

　　“你什么时候变成小财迷了？”姜阿婆看他张嘴要解释，“你要是愿意回来种地，接下这担子才能知道答案。”

　　“行了，回去吧，不逼你，你好好休息几天。”姜阿婆看着姜道田拎着篮子出了院门，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做没做错，但是不回来他身体也撑不住了。

　　日头正毒，姜道田半路遇见好几个长辈打着蒲扇坐在树荫下纳凉，脖子上挂着毛巾，有汗了就抹两下。

　　“大伯，怎么不回去吹空调？”姜旷达一会就擦好几次汗了，姜道田走过去问。

　　“这不是没缴费吗，上个月咱们村好多人家里的电都没了。”姜旷达又擦了把汗继续说：“朝朝啊，咱们村都用风扇的。”

　　姜道田：“欠点电费是不会没电的，是不是线路出问题了，打电话了吗？”

　　姜旷达老脸都红了，讪讪道：“那个啥，我们快半年没交费了。”

　　姜道田：我知道姜家人有钱的不多，没想到已经穷到要靠省电费度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