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情路意》雪上漂

37、睡前话谈

　　“风水轮流转而已。”墨语非笑着道，心中大为痛快。
　　风水轮流转？施泽路一时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上来？”墨语非看着他像个呆头鹅般站在床边，忍不住道，话说完之后心里却又感到不自在，毕竟她这算是在邀请男人上自己的床吗？
　　施泽路被她一问，脑子顿时灵光一现，想了起来。
　　原来如此。
　　“上次的事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他依然没有上床，依然伫立不动，然后诚恳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原谅你了，反正我们也已经两清了。”墨语非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掩去了笑意，看不出喜怒。
　　刚刚那尴尬但愉快的插曲已经过去，她也便恢复了平常冷静自持的样子。
　　施泽路看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点异样的情绪，但什么也没发现，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没想到她竟完全淡忘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他看向眼前的床，但就是鼓不起勇气，而且也觉得没理由。
　　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躺在床上的墨语非再次开腔，“如果你再不上来的话，没准就要感冒了。”
　　施泽路立刻抓住这一台阶，笑了笑，抬腿一蹬，整个人便再次缩进了被子里，侧着身子看着将牛奶一饮而尽的墨语非。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他忍不住问道。
　　“我们小时候不就一起睡过？”
　　“那是小时候呀。”施泽路轻声呢喃着，转回头正面仰躺着，望了天花板好一会之后，用仿佛在自言自语的语气道：“我总觉得你妈妈很讨厌我。为什么呢？”
　　“明明你英俊帅气。”墨语非揶揄地加了一句。
　　“你又在笑话我。”施泽路侧过头往旁看了看，原来墨语非已经躺了下来，只不过是采取背对他的姿势。
　　“好了快睡觉。”她说了一句后，便把灯关了。黑暗陡然笼罩了整个空间，施泽路不适应地闭了闭眼睛，当眼睛完全适应黑暗后，才发现房间处于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没有丝毫亮光。
　　“你就不怕我半夜袭击你？”
　　“你会吗？”
　　“……”她的回应让他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豁达了，即使和男人同枕而眠也不介怀了吗？
　　还是说你在欲擒故纵？幽静的环境氛围似乎让心中无声的思绪转变为有声的言语，一次次震颤着鼓膜，施泽路的心跳得飞快。
　　他的手在被子里紧张地张合开握着，随后小心翼翼地伸了过去，我就只碰一下就好，碰一下就好。他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了翻身的声音，“你要敢把手伸过来，信不信我再把你踢下床去？”十分清晰但饱含威胁的声音。
　　施泽路的眼珠尽力往旁看去，心脏怦怦乱跳，被子底下的手猛然停在中央，似乎前方即为雷池。
　　他把眼珠移回正位，胸膛鼓胀着，嗓音沙哑道：“你应该能想到这种情况的发生的。”
　　“那你能猜到自己会再被踢下床去吗？”黑暗中幽幽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算了，我开玩笑的。”施泽路放弃地叹了口气，翻转过身体背对着墨语非。
　　墨语非睁着大眼望着前面的背影，虽然光线晦暗不明，但是依稀能辨清他的身体轮廓，她轻轻眨着眼睛，“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
　　“伯母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我怎么知道。”施泽路不满地咕哝着。
　　他心里还在生着闷气。
　　干嘛要说这种话，我想和你在一起，又不是你妈。施泽路在心里愤愤道，不过耳朵竖得很高，好奇对方突然说出这种话的理由。
　　但墨语非说了这么一句没来由的话后便沉默下来了。
　　黑暗中，施泽路一直屏气静听着，但就是没了后文。
　　他悄悄转头，望着黑暗中模糊的身影，耳边是悠长的呼吸声。
　　睡着了？
　　“你睡着了？”他轻声问道。
　　一时没有回答。
　　“没有。”浅浅的声音宛如梦中呓语。
　　听到应答，施泽路顿时来了精神，他不再似起初那般小心翼翼，而是十分干净利落地转过身，与墨语非面对面。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妈妈那么讨厌我？感觉从小你妈妈就不喜欢我。”
　　“我怎么知道呢。”墨语非从被中伸出一只手，曲握着放在自己嘴边，这是她睡觉时惯常的姿态。虽然刚刚回应了施泽路，但话音显得模糊不清，她已经濒临睡着的边缘了。
　　“我觉得你是知道的。”施泽路并不相信她的话，“说实话，我觉得……你妈妈实在太强势了。现在都21世纪了嘛。”
　　这是他第一次表达对红霄絮的看法，同时希望能够借此和墨语非达成共鸣。墨语非之所以搬离那个家的原因，和红伯母肯定有很大关系。
　　“你睡着了？”久久没有回应，他再次问道。
　　“没有。”
　　“那你……不说点什么吗？”说出这话时施泽路咧嘴笑了一下，其中透露着尴尬，总觉得自己说这话是在恶意挑拨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点，他连忙补救般说道：“不过母亲和孩子总是会有很多摩擦的，就像我妈，我有时候也真心觉得她很烦，也许这就是代沟吧。”
　　“……我妈妈她并不强势。”对他的那番补救，墨语非貌似置若罔闻，只是重申了这么一点。
　　真的假的？施泽路侧目看她，虽然黑暗中也看不见什么。
　　“不过你被我妈妈讨厌那是真的，所以今晚过后……我们还是保持原先的距离吧。”墨语非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采取了一种拒绝的姿态。
　　“真看不出来你那么怕你妈妈。”虽然在黑暗中，眼睛根本没什么用，但还是能感受对方背对他的姿态，这种拒绝的姿态让他十分生气，因此忍不住磨牙嘲讽道。
　　“你觉得你是个好男人吗？”背对着他的墨语非叹了口气，“你在法国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你自己心知肚明。”
　　施泽路倏地支起上半身，靠近她，“我承认我在法国过的生活并不是你们想要的，但是我想告诉你，人都是会变的。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墨语非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原本浓重的睡意早已因为他的这一番话消散了，但她却说：“快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显然她不想再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