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情路意》雪上漂

12、尾声和开始

　　“语非，我觉得你应该听阿姨的话，阿姨是为了你好。”施泽路微微使劲拿下了紧抓自己臂膀不放的手，在墨语非满脸的震愕中如此说道，同时往旁边让了让身子。
　　在墨语非泪水朦胧的眼中，看到母亲向自己一步步迈近，直至自己的手再次落入她的手中。
　　为什么！
　　为什么他突然要这么说？要这么干？她呆呆地望向施泽路，但对方竟撇开了脑袋，根本不去看她！
　　墨语非抿紧了唇，压抑着哭声，起初的大哭大闹都停止了，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该向谁求助，她的目光在周遭人的脸上一一滑过，感到如此孤立无援。

　　夜色深沉，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不去机场送送她吗？”白曼望着远行的车子，垂眼瞄了一眼沉默的儿子询问道。
　　“不要！”施泽路没过多犹豫便回道，同时还将自己的小脑袋别到了一边。
　　“喂，你刚刚问的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她推了推儿子，心中实在好奇，不明白儿子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化如此之大。
　　施泽路别扭地瞅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几丝怨恨，就在刚刚，他将两年前的事又重新想了起来。明明当时没什么情绪，现在却滋生了诸多恨意。对父母的，对墨语非的。
　　“没什么。”他阴沉道。
　　“你这孩子。”白曼纤长的食指不客气地戳了戳他的脑袋，施泽路被戳完脑袋之后气恼地往旁移了几步。
　　“喂，你要不要妈妈也把你送到国外去学习学习？”白曼突然道。
　　“英国？”
　　“想去吗？”
　　“不想！”
　　“真是奇怪的孩子。”
　　母子二人的谈话就此落幕，施泽路以为母亲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而已，却不曾想她竟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当一年后看到自己的衣物一件件被母亲从衣柜里掏出来，然后塞进行李箱之后，看着母亲在自己房中奔来走去的身影。在起初的惊愕之后，他也就心如止水了。
　　去就去，他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银白色的巨鸟直上高空，穿破云层，最终停靠在地面上，只不过这不是英国的土地，而是法国的地面。

　　十年后
　　从人声嗡嗡作响，飞机长啸的机场中走出一穿深绿色风衣的高挑女子，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却架了一副近乎遮挡住半张脸的墨镜。
　　悦耳的铃声从手提包中响起，女子略感烦躁地撇了撇嘴，但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爸爸。”女子连来电显示都未细看，接起电话便如此称呼道。
　　不想都知道是他。
　　果然电话中传出墨雪峰醇厚的嗓音，“下飞机了吗？要爸爸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在上飞机前就已经说过了，爸爸没必要让我多说几遍的。”清冷的声音从樱唇中淡淡吐出，虽然尊敬但拒人千里之外。
　　墨雪峰微微一愣，把手机从耳边放下，呆呆地望了半晌，似乎想要从这无感情的机器中窥探对面人的样子。
　　事实上他们也已经有七年左右的时间没见过女儿的面了。当初刚送她到英国去时，从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她每天哭喊着想要回国。因此，妻子为了断了她这一念想，别说让她回国了，就是在最初的一年中连长途电话都没打过一个。直至她不再叫嚷着回国后，才让她与国内通电话，先是电话，后是视频，但一年也就只有一两次。
　　但三年过去之后，反而是她单方面拒绝了与国内的通信。
　　“那你下飞机之后就立刻回家吧，爸爸为你下厨烧一大桌好菜。”他重又把手机放在耳边，脸上挂着慈父的笑容如是道。
　　电话中先是一阵静默，仿佛隔了三秋般才传来一个“嗯”字。
　　“我们女儿真是越来越像你了，惜字如金。”挂断电话后，墨雪峰看向一旁始终静默的妻子，诙谐道。
　　“她要是能像我一样就好了。”红霄絮用牙签戳起一块苹果放入口中默默咀嚼着。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对你女儿这么冷淡。”一旁的白曼同样将一小块苹果放在口中。咀嚼完之后，对墨雪峰道：“雪峰，你刚刚应该让她同意让你去接她的，然后就让我们小路去接她吧。对吧，儿子。”她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玩手机的男人。
　　男人略显狭长的眸子瞅了一眼给自己乱找事干的母亲，语气冷淡，“她不是说不用人接嘛。”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冷淡，好歹一起长大的。”
　　沉默的红霄絮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对方只留给她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但表情肯定是十分冷漠的。
　　她心中莫明释怀了。
　　施泽路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将灵魂都埋入手机。
　　“你在干吗？”白曼歪了歪脑袋。
　　“玩游戏。”
　　“和你那女朋友组队？”
　　施泽路扫了她一眼，“知道为什么还问？”
　　白曼皱了皱眉头，露出一个浅笑，伸手不客气地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在几人交谈的时候，墨语非却已坐着出租车到了云溪市的顶尖高等学府——云溪大学，也是她即将就要入读的学校。
　　此时已值金秋十月，学校早已开学，而对她这海归而来的学子，虽然逾期，但校方也欣然让她入学。毕竟是校长好友的女儿。
　　墨语非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对父亲让她来此入读没有任何感觉。既然回到了云溪市，就得把云溪市极其重要的一块金子往脸上镀，这个道理她懂。
　　“原来你在这里上学呀，小姑娘。”司机停下车后，看到云溪大学那巍峨的校门，他不禁赞叹道，随后又是一番感叹，最后下了结语，“好好学习，为国争光！”
　　留下这一金句后，他终于扬长而去了。
　　墨语非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司机未免太健谈了些，一路上嘴巴就没歇下来过，总觉得他是把云溪市这十年，她未经历过的都靠那张嘴都一一展现在她面前了。
　　不过也都多亏了他，让墨语非对这个城市又重生了几分熟悉感。
　　她微微侧目望了一眼那四个烫金大字，迈开步子，走向前面她即将要度过四年的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