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成为魔修了》田西柚

21、五年以后

　　伍家书院又到了招收小学童的季节。
　　伍福身为居住在桐堑城伍家旁支的家主，自然迫不及待将自己到了年纪的儿子送去。

　　伍家书院地处桐堑城中心，与主家相邻，周围被森森红墙围住，加以保护阵法，就算是元婴期也别想从这里全身而退。从书院厚重的大门进去，伍福牵着伍将泽，去观看那些结业之人的宴会。

　　结业宴会，是伍家书院的一种传统。
　　一般来说，小孩六岁时可以进入书院学习关于关于修仙界的所有事情，包括寻常药材的认识、寻常妖兽的辨别、修为等级等等。学的年份越多，懂的就越多，直到小孩开了灵窍，就可以毕业了。

　　所谓开灵窍，就是具备了修炼的条件，可以从外界吸收灵气修炼。而这一年，最让人瞩目的，莫过于那个名为沅欢颜的人。自打入学起，他在书院里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只要他出现了，不管老师出什么问题刁难，他都能对答如流。不过，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他的身份。

　　要是说他是某个仙君的孩子，可偏偏从未见过他身边有什么修为高的人，唯一一个哥哥也仅仅是脱凡七阶。可要说他没权没钱，可偏生当初是还是少主的现任伍家家主伍珲带来的。

　　除却这些，那个名叫沅欢颜的小少年，不过十岁，竟然就开了灵窍，这在普遍十二岁开了灵窍的人之中，尤其显眼。可没有公布灵根天赋之前，不少人都看不起沅欢颜，不过是开了灵根而已，天赋到底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一进大门，就看见百米开外一方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石台。这时候已经快要到正午，结业宴已经开始了。
　　来的人只有两百左右，一半是和伍福一样带着孩子来观赏结业宴，一半是结业宴的主角。

　　正是炎炎夏日，伍福带着伍将泽在石台边伍家准备的乘凉伞下坐定，不久身上的热意就消散了许多。反观远处结业的学子们，倒没有一人叫苦，都站在烈日之下。
　　不对，有一人比之他们还要夸张！

　　石台对面有一人竟然坐在水晶伞下，阖着眼睛假寐。那水晶伞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竟然带着点点寒气，阳光更是一点也透不过去。

　　伍福不屑地转移了视线，“小泽，你可别跟那个人学，这么点小苦头都吃不了，以后可怎么踏上艰苦的修炼之路？“
　　伍将泽点点头，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虽然眼里满是羡慕，但还是答应道：“嗯，我会的。”

　　说完，两人就将注意力投向石台。

　　这石台名为测灵石台，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测试灵根的。石台中央放着一块高两米的聚灵石，聚灵石上镶嵌了一颗巨大的透明的水晶球。测试之人将手放在石头上，石头会帮助那人吸收灵气，在那一瞬间，灵气吸收了多少，会被聚灵石感应，最终在水晶球上显示出此人的天赋实力。

　　“下品地灵根！”那站在石台上负责宣读的老人高兴的读出来。一般而言，出一个地品下灵根就是不错的结业宴了。
　　石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终于，三十几个学生一个一个全都走完了流程，最多也就是中品地灵根，已经有人开始打起了哈欠。

　　“下一位，沅欢颜！”

　　来了来了，许多人都睁大了眼睛，这个站在风口浪尖的小少年到底是会延续他一贯的优秀，还是就此止步，成为笑话？

　　寒晶伞下，沅欢颜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坐在他旁边的安彧连忙扶起他，“还撑得住吗？”
　　“嗯。”

　　众人只见开阖极小的水晶伞下，一双黑面靴率先落地，行走间，黑靴在月白衣衫下摆若隐若现。再往上，一根银质空间腰带锁住纤细的腰身，广袖起落，袖口露出印着竹纹的深色内衫。

　　终于，那身影从伞下走了出来，苍白清秀的脸上露出淡淡的不适。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沅欢颜的在这么小的年纪展现的风姿惊叹时，只有伍福愣住了。
　　沅欢颜？
　　欢颜是他第一个孩子的小字，而沅是他前夫人的姓氏。

　　伍福看向沅欢颜，修仙之人的视力极好，他轻易就看清了那个孩子的容貌。这一下，他更显惊讶：像！太像了！不过虽然像，却也的确不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容貌应该会更胜一筹。
　　想到这，伍福松了口气。

　　沅欢颜不紧不慢地走到石台上，他看着面前粗粝的石块表面，缓缓伸出了手。石块里传来熟悉的拉扯之力，身体外的灵气被这股力量吸收进身体，又尽数被吸走。这个过程说不上好受。
　　终于，吸力变小，水晶球里，五个大字赫然陈列：“下品天灵根！”

　　老头激动得脸都红了，他拍拍沅欢颜得肩膀，“以后，你腰好好修行，也不枉费我教导你一场。”
　　沅欢颜点点头，在众多羡慕惊叹嫉妒得目光中走下石台。

　　安彧已经备着一粒丹药等着了，“你说你，明明知道自己今天有结业宴，为什么还是要吃升灵丹？你看你，跟快要撑不住了似的。”
　　在安彧面前，沅欢颜一向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与可怜：“我也没想到这次药力竟然持续了三个月之久。”
　　安彧见他脑门逐渐渗出汗水，也不再多说，只顾着帮他擦汗，“好像还有一个人，这里就结束了，你再忍一忍。”
　　“好，都听彧哥哥的。”

　　“最后一位！芈汶！”
　　站在人群中虎头虎脑的小子跳了出来，他在这群人里也尤为出挑，别人都是十二岁测灵根，而他却硬是到了十四岁才开了灵窍。不过，与沅欢颜不同，这个芈汶虽然灵窍开得迟，人缘却一顶一的好，相比于特立独行的沅欢颜，他更是带着全部少年们的厌恶不喜欢这个倨傲的小子。

　　芈汶大步走上台，对那老头拱了拱手：“老师。”
　　“嗯，开始吧。”

　　全场人都意兴阑珊，出了沅欢颜这样百年一遇的天才，大家的视线都落在沅欢颜身上，已经顾不上看其他人了。但是，不久之后——“芈汶！中品天灵根！”

　　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要是说下品天灵根是百年难得一遇得天才，那么中品天灵根就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中的天才。

　　坐在人群中的芈汶的父亲芈璪突然跳了起来，“小兔崽子，你瞒得我好苦哇！”
　　芈汶的母亲也来了，看着芈汶眼泪汪汪，“还以为、还以为这小子永远都不觉醒灵窍了呢。”
　　想当初，为了不打击年幼芈汶的心性，夫妻俩就没有带他去测灵根，没想到沉寂了两年，小家伙竟然这么有出息。

　　那边芈汶一家在一起高兴得不知所以。
　　这边伍福对伍将泽低声说：“这个芈家是依附于伍家的小家族，虽然势力小，人也只有几百，但这个芈璪实力却不容小觑。”
　　但伍将泽却没那个心思听，他指着门口：“爹爹你看，娘亲来了！”

　　说着，就伸手去招，“娘亲！我们在这里！”

　　伍福的妻子刘氏生得貌美，身段窈窕，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她从远处走过来，抱住伍将泽，“我儿子又重了不少。”
　　一家人站在一起，和谐美满。

　　斜斜歪着的沅欢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里小声念了句：“没了我，倒是和美。”
　　说完，沅欢颜不再多看，垂眸离开了。

　　“等等！”一道朝气勃勃的声音叫住了沅欢颜，“沅欢颜，你等等！”
　　沅欢颜停了脚步，他转身看向这个性格与他截然相反的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四年来我们处处忍让你，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芈汶昂着下巴，像一只雄迥迥气昂昂的公鸡。

　　“交代？”沅欢颜露出淡淡的笑，他和这个人根本就没见过几次面，也从没说过话，今日倒过来叫他给个交代是什么道理？

　　似乎是觉得沅欢颜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芈汶挥挥手：“算了算了，我告诉你好了。首先，你为什么不来学习？为什么就算不来学习还能答得上来老师的问题？为什么不和我们交朋友，还有为什么仗着自己灵根好就瞧不起别人……”

　　沅欢颜忍不住笑，这个芈汶是不冲灵窍的时候脑子冲傻了？说的话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说出来的话，实在是……缺少毒打。沅欢颜掏出一颗毒丹，想着什么时候给面前这个人喂下的时候，肩膀却被一道熟悉的力道占据。

　　安彧刚刚去同一个交好的一起做生意的人打了个招呼，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沅欢颜和那位天赋极高的少年在一起笑谈，不由得露出老母亲的微笑：原来欢颜在这里也交到了朋友！

　　沅欢颜一听见安彧的声音，就觉得体力不支，身体朝后靠了靠贴着安彧，嗅着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软软道：“哥哥，我们回去吧。”
　　第一次见到冷若冰霜的沅欢颜露出这样神情的芈汶：（*o*）！

　　安彧扶着沅欢颜，对芈汶笑笑：“你是欢颜的朋友吧？我是他哥哥，欢颜现在身体不舒服，等以后有时间了你再来找欢颜一起玩吧。”
　　安彧模样生得俊俏，尤其那双眼睛，不笑的时候纯稚清澈，笑起来的时候写意生花。让人倍生好感。

　　芈汶也是，他连忙应道：“好的好的，没问题，我一定会的。”
　　等他说完，安彧就带着沅欢颜出了伍家书院。

　　“刚刚那个家伙和欢颜真是一点也不像。”安彧笑道。
　　“为什么不像？”
　　“我们欢颜像是挂在天空上可爱玲珑的月亮，而那个人像是虎虎生威的太阳。”安彧忍不住又笑了，“不过你们能够成为朋友，有点意外，又好像是天注定的缘分。”

　　沅欢颜应了声，没有反驳。

　　两人边走边闲聊，没多久，沅欢颜突然瞥见一家茶水楼里坐着伍福一家三口，他们似乎在激烈的争吵着什么。鬼使神差的，沅欢颜停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