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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幽幽南山(2) ...

  •   “哟~”来人往顾怀遇这边走着,这一声“哟”颇有味道,“顾兄这……怕是得了挽月姑娘青眼呀!”
      此人是谁?兵部一把手陈尚书一家盼了几年的嫡子,大名陈沛白,自小被家中长辈兄长娇宠着,也难得没长歪,有个好性子,且聪慧知礼,与陈都世家宗族的子弟都攀得上交情,并着顾怀遇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但是有一点,这陈沛白,只喜欢花街柳巷中那些千娇百媚的伎子。
      知道的人明白这陈公子就喜欢伎子们吹拉弹奏起舞弄清影,不知道的人都说这陈尚书怕是恨不得将这千盼万盼的儿子塞回去!
      陈尚书在兵部兢兢业业十几年,好容易成了一把手,又有了儿子,但舒服日子只过了几年,才发现国泰民安没有大事是假的,因为来了个真·讨债鬼儿子!陈尚书这几年瞧着自己大哥家水灵灵的小儿子,有些后悔当年为了和夫人享受无压力的二人世界将孩子扔给爹娘的做法。然事已至此,起码自家孩子的德行还是信得过的,又没法子把儿子塞回娘胎重来一遍,只能牢牢捏住家里银钱让混小子少去几次。
      于是陈尚书在第三次被儿子气着但还没教训就被老娘和妻子拦下来之后,痛定思痛,只给陈沛白日常开支交际的银钱,并严格把持着自个儿老娘和夫人给陈沛白“救援”的零花钱数目。如此,陈沛白虽仍混迹于花街柳巷,却也没什么机会能做出“散尽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事情了。陈尚书放心了,恢复了元气,摸了摸剩得不多的头发,过着上朝、回家、相女婿的日子,至于儿子——随便吧!
      虽说别人看来陈沛白花街也没少来,父亲又不像以前“家法伺候”,日子当时潇洒自在的。但对陈沛白自己来说,他忽然就从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状态成了计算着日子和钱财来花街的“穷酸”!尤其是,见不着挽月!
      没错,那“散尽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美人”,就是挽月了。陈都城的花街当届花魁,是花月楼的挽月,因着花月楼背后的爷对挽月似是很照顾,所以挽月成了花魁,也少有人能仗着权势成了挽月的入幕之宾,至于钱财……是的,这位洒脱的花魁说,是能仗着钱财做入幕之宾的!
      如今没什么“千金”的陈沛白自然许久未见挽月,今日也本是路过此处要往另一处院子去的,因着挽月的“任性”,花月楼硬生生培养出了另一个姑娘做头牌,当然也不敢像挽月这般规矩颇多。
      忽然见到向来与自己有齐名之称,但因为自己的毛病比自己受欢迎许多的顾怀遇从挽月的院子出来,又惊又恼之下,竟带出了平日里觉得颇有趣味的“姑娘腔调”!

      *
      “这……”顾怀遇也没想到今日偏偏遇上了熟人,正不知如何言说,就听挽月身边的丫鬟妙枝的声音响起。
      “顾公子,姑娘说您往后要来也是使得的。姑娘还说……”顾、陈二人一齐盯着妙枝,妙枝说完这一句,脸色颇有难言之意,但身为丫头只是转述主子的言语,只得一咬牙说出来,“只是再来就得拿够了银钱。”
      说罢便不理会顾怀遇瞬间尴尬难堪的脸色和陈沛白的不悦福了福身转身匆匆进了院子,又将院门紧紧关上。
      留下外头清风霁月俊朗富贵的两位公子面面相觑,然后顾怀遇得了陈沛白一个大大的眼白。
      看着对方飘然远去的身影,耳边还回荡着陈沛白撂下的“你顾怀遇进得去的院子我陈沛白定然也是能进的!”,再听得小院门“哐当”关上的声音。
      ——陈都有心人都知道,这位任性的魁首挽月背后有人撑着,若是开门,一日只迎一人,迎过了这日便会关门。这“迎”法看那些个有心人只可意会的笑容便知道了。
      而今日此情此景,又正好遇上了陈沛白,方才那句话说的声音不小,已经有好几人借着“路过”往这边来来回回好几趟了——顾怀遇只觉得从今之后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
      “姑娘你今日这番作为真真是……”且不说顾怀遇从小院一路目不斜视走出花月楼偶遇了多少“旧识”听了多少恭贺受了多少艳羡,只说这边妙枝回了院子,气恼地跺跺脚对依然优哉游哉斜倚在榻上的花月说教,“方才不说顾公子与陈公子俱在,便是这后院来来往往多少闲人奴仆支棱着耳朵听动静!姑娘就如此要奴站在门口传话,怕是今日之后,谁都知道花月楼的挽月姑娘叫顾家公子白白见了一回!”
      “且姑娘今日分明不算迎了客,仍是关了门……”眼看妙枝大有不肯停歇要说个痛快的模样,挽月终于坐了起来,一双向来柔媚懒散的凤眼望过来却是冷冽非常,让妙枝没了声音。
      “妙枝。”挽月看妙枝不说话,敛起眉眼安静下来,但那昂起的头却是明确表达着不服,仍是用那酥酥糯糯的声音说话,“你来我这儿已有月余,怎的没仔细琢磨我的性子?”
      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一声轻笑:“呵,瞧我忘了。妙枝当日来此的行头和这性子怕是得用的受宠的。来我这里定有不忿,又觉着主子送你来是有任务的,于是把自己也当半个主子了!”
      此时妙枝听着这些话有些骇然地望向挽月,一时震惊没能遮掩心思,落实了挽月的言语,又看着软软说这话的挽月带着笑往自己这边走来,忽然有些害怕起来,还没分辨出自己在怕些什么,挽月的声音就响在咫尺了——“妙枝可曾想过,我在这花月楼长大,用过的丫头一月一换,这是何故?”
      见妙枝有些发抖,挽月倏忽没了兴致——本就是个温顺的性子,偏要做些逾矩的事情,也是为难了——正好到了妙枝跟前,挽月软软地靠在妙枝身上,撒娇一般说道:“妙枝真是经不起逗弄,我便是学着话本子里的小姐训丫头的言语就吓成这样子可不成!”
      说罢一转身又回了榻上,妙枝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小几上撂着一本书,此时那在挽月葱白的手上,《风月录》三字赫然印着。
      妙枝又看看此时一心看书的挽月——花容月貌,身段玲珑,妆容精致,一双总显柔媚的凤眼此时澄澈无霾——这陈都城里叫许多人心心念念的魁首,如今才十七岁啊……
      “姑娘可要用些点心?”妙枝听到自己这样问道。
      “嗯。”若挽月不用捏着嗓音说出勾人的话或是酥诺的天真言语,那一字一句便尽是冰碴,携风带雨地扑向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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