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岁月之名》林大睁

38、孤儿院之行（中下）

　　孤儿院之行(中＋1)

　　“诺哥哥，你以后常回来好不好？”

　　有一个小朋友突然大声道。

　　这句话很快就招来了很多小孩儿附和。

　　樊诺很是温柔地笑了笑，说:“诺哥哥就快要长大了，很快就可以去挣钱啦，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像今天这样吃好吃的了。”

　　“那诺哥哥快点长大哦～”那个声音得到樊诺的解释之后又迅速地响了起来。

　　樊诺朝发那个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说话的小孩儿小小瘦瘦的，眼里闪着胆怯，却又充满了渴望。

　　樊诺见此心疼得心里一痛，努力咧出八颗大牙，道:“好的。”

　　身边的凌默韩看着满眼都是温柔慈爱的樊诺，心彻底化成了一滩水，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大院里的小孩儿坐在小椅子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了个小圆圈把他们围了起来，凌默韩怀里抱着一个，樊诺腿上坐着一个，身边还黏着一个舒苏。

　　今天的太阳异常的和煕，阳光打在樊诺身上，泛着柔和的光。

　　后来这成了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忘掉的场景。

　　期间凌默韩去上了个厕所。

　　很快日暮西山。

　　原本坐在凌默韩腿上的小孩儿一天茫然，这个大哥哥不是要去上厕所吗？怎么往院长妈妈的办公室那边去了？而且他去好久哦。

　　这个困惑一只持续到凌默韩回来再度把他抱起来。

　　过了一阵子，小孩儿们都被逮去洗澡了。凌默韩和樊诺把小凳子收了起来，然后才一起回到樊诺住的小宿舍去。

　　走着走着，凌默韩忽然觉得身后总有一种窥视感，有点不对劲，他向后看了看，发现有一个小团子一直在跟着他们。

　　凌默韩伸手扯了扯樊诺，示意他看。

　　樊诺转过头，看到那只小团子的时候一脸错愕。

　　但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蹲下身来摸了摸小团子的头，问道:“你不去洗澡吗？不洗澡的话很不卫生的哦。”

　　小团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里平静无波。

　　只对视那一瞬间，樊诺似乎就立刻明白了什么，他直接把小孩儿抱了起来，径直走到了几步开外的宿舍，打开了门就往里面走。

　　凌默韩一脸不知所以，跟了上去。

　　樊诺将小团子放在了他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认真而又笃定地说:“你需要我的帮助对吧。”

　　凌默韩有些惊愕，不知道樊诺怎么得出这个结论，只好沉默地静观事态。

　　“诺哥哥，你经常回来好不好？”小孩儿长得精致又可爱，像个小天使，声音也是脆得紧，很招人喜欢。

　　可是这话的内容，深思后却无端令人心慌。

　　“你平常被他们欺负了？怎么不告诉院长妈妈？！” 说完这话后他又开始后悔了起来，找院长妈妈又有什么用？她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每一个人。

　　“我会让舒苏哥哥保护你的。”樊诺及时补救道。

　　小团子刚刚黯淡下去的眼又突然亮了起来，安静的小脸终于鲜活灵动了一番。

　　他惊喜道:“真的吗？”

　　樊诺一本正经地点头，又问道:“他们是谁？怎么欺负你的？”

　　小团子又不说话了。

　　这多像当年的他啊。

　　“他们抢你的肉吃，把你的衣服拿去穿，欺负你，把你分到的零食抢走……”

　　樊诺一一列数，语气却异常平和。

　　小团子一脸震惊，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事实上他也问了出来，只见小团子结结巴巴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会知道？”

　　樊诺笑，笑里却藏满了苦楚，他俯身贴近小团子，低声道:“因为哥哥以前也曾经被这样子欺负过啊！”看到小团子那因惊讶而张大的小嘴，樊诺苦涩一笑，又道:“只要撑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哥哥现在过得也很好。你要好好学习，要学会反抗，只有优秀的人才不会被欺负。”他顿了顿“更何况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哦。”

　　小孩儿眼睛微微张大，像是幡然醒悟，又带着些似懂非懂。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樊诺突然转移话题。

　　小孩儿微愣，显然还是在消化着樊诺的那番话，但他还是回道:“我叫云西，五岁半了。”

　　“嗯，云西真乖。”樊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彩虹纸糖衣包着的小糖粒儿，放到云西的手里。“好了，快走吧，待会儿他们就要洗完澡了，别让人发现咯。”

　　云西认真地点点头，攥紧手里的糖粒儿，跳下了床，迈着小短腿向外走去。

　　就在云西将要碰到门把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来，朝樊诺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谢谢樊诺哥哥，我一定会坚持的。”然后就扭开了门噔噔蹬地跑了出去。

　　樊诺释然一笑。

　　门外传来一道声儿:“哎呀云西，原来你在这儿啊，快，跟阿姨洗澡去。”

　　愿你洗尽世间的浊垢，快快乐乐地长大。

　　“你也这样？”凌默韩突然发话。

　　“什么？”樊诺不知所以。

　　“你也像他一样被人欺负过对不对？”

　　樊诺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演戏的孩子最自在，安静的小孩、懂事的小孩往往不会受重视，这个世界任何地方都一样，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孩子们的世界也不例外。”

　　这个回答十分牛头不对马嘴，却让凌默韩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他伸手抱住樊诺，久久不能言语，眼角却悄然的红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种滋味？

　　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

　　两人洗过澡之后，双双拥倒在樊诺那张狭窄低矮的单人床上。

　　凌默韩因为拥有着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大块头和帅气，这张单人床如果只是睡他凌默韩一个人，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如今还有一个樊诺，两人想要并肩平躺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是凌默韩便腆着脸把樊诺死死地扣在了怀里，美名其曰“不搂会掉下去。”

　　那你有本事到对面的那张空着的单人床上去睡啊！！

　　樊诺觉得很忧伤，他们明明已经约定好了不在孤儿院里做那种事了，但是现在这么暧昧的姿势，怎么看都是要出事的好吧？！算上今天，凌默韩就已经“断粮”两天了好不撒？可是这种温暖的怀抱，怎么就这么让他心跳不已呢？

　　樊诺红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屁股，企图把它从凌默韩怀里挪出去。

　　然而凌默韩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反而加大了力道把他往怀里压，劈头盖脸地就朝樊诺吻了下去。

　　完了。樊诺在心里哀嚎。

　　但预料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凌默韩只是用前所未有的温柔来吻着他，然后不再动作。

　　这只是一个很纯粹的吻而已。

　　漆黑的夜，两人面对面相拥，彼此的眼睛都亮的吓人。

　　或许是说不了樊诺那堪称灼热的注视，又或许是看不得那亮得勾人的眼睛。凌默韩用手覆住了樊诺的眼睛，低声道:“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手心里骛地沾上了一些水珠，凌默韩心疼地蹭了蹭樊诺的头，低语轻声哄他睡去。

　　不久，凌默韩也进入了梦乡。

　　两具紧紧依偎的身躯，活像丛林里两只相互取暖的小兽。

　　一夜好眠。

　　第二天。

　　樊诺睡眼惺忪地醒来，伸手摸了摸身边，却发现空无一人。

　　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空得很。什么都不想做，只好翻身呆坐在床上。

　　没一会儿，凌默韩就抱着一个大箱子挤进了门，看见樊诺呆呆地坐着，不由好笑地笑出了声。

　　“怎么了？还不想起来？”凌默韩那包含笑意的话一下子就把他空落落的心给塞满了。樊诺咧了咧嘴，笑道:“唔，在等你。你去拿了什么？”

　　“在网上买了一点零食，刚去领的快递。”

　　樊诺哦了一声，起身去看。

　　箱子里满满的都是巧克力和果冻。

　　“你买这么贵的干嘛？”樊诺一脸肉痛。跟着凌默韩久了，对于那些奢侈品他也懂了不少，这些零食的价钱，一想起来他就觉得心在滴血。

　　“小孩儿每人每种一块。”凌默韩抱胸自豪道。

　　“那你也可以去买便宜一点的啊，同样的价钱得的不止一箱好不好？”樊诺恨铁不成钢地控诉道。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额，我忘记有便宜的卖了。”凌默韩一脸懵逼。

　　“……”有钱人不让人活了是不是？樊诺愤然以洗漱离场。

　　凌默韩在原地理屈地摸了摸鼻子。

　　其实樊诺也没有真的责怪的意思，虽然他很心疼那些钱，但他也明白凌默韩是因为他才这么做的，他其实感到的更多的是感动。

　　所以凌樊夫夫吃完饭之后便手拉手欢欢喜喜地回房间拿东西去了。

　　何院长按照樊诺的要求把所有的小孩都聚在了院子里，她正猜着樊诺这么神神秘秘地是要做什么，就看见樊诺和凌默韩一齐走进了院子，凌默韩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箱子。

　　“哎呀，你们这俩儿孩子是在干什么呀？”何院长一见这箱子，哪里不知道他们给小孩子们买了东西？只得无奈而又感激地冲他们嗔道。

　　“嘿嘿，院长妈妈，韩哥给院里的小孩买了点东西。”樊诺乖巧地嘿嘿直笑。

　　谁知院长听了这话，竟直接越过了他，紧紧地握住了凌默韩的手，感动之意溢于言表。

　　“小韩你也真是的，你……你太好了！谢谢谢谢，你有心了！”怕自己说漏嘴，何黛秀硬生生地将话头改了，但那满脸的感激还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樊诺见此疑惑了片刻，忽然有一道微光从他眼中闪过。

　　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啊，这个人……

　　真的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