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芙芸

7、首杀

　　片刻后，两人站在了一座灯红酒绿的楼前。

　　这里是迎仙县所属郡城的伏虎城中，刘老爷便是这城中的郡守，刘三金作为刘家的幺子，自小受尽宠爱，在城中更是作威作福、欺儿霸女。刘老爷也不曾管束他，无论他做了什么恶事，都会为他擦屁股，因此没少做杀人放火的事。城中百姓也都敢怒不敢言。

　　前些日子，刘三金听闻郡城附近一个小县中，有一大户人家举办宴席，竟邀请上百人前去，便派了小厮去往打听。听闻乃是程家，此宴席正是为程家大小姐办的生辰宴。那小厮告诉他，程小姐生的极为美艳，他便动了将其娶回家的心思。

　　华灯初上，黑夜中的小城依旧非常热闹，楼前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

　　但进出的全都是男子，而女子则是待在楼中。

　　仔细听吆喝声，依稀能辨别：官人~来这里啊~

　　齐翼一僵，这这这......这是青楼！！！

　　从前听见过同窗交谈，他们说的青楼就是这个样子的！

　　齐翼震惊地看向程诺：她带我来这种地方？？？她还是个女人吗啊啊啊！

　　却突然发现，程诺已经将头发盘起，而她正穿着宽松的布衫，乍一看竟不能辨出是男是女。

　　齐翼再次：！

　　其实程诺这时也有点不自在，她根本没有想到这里是这种地方好吗！

　　她一路上向路边花草问路，追踪着刘三金的踪迹，最后停在青楼前面。

　　谁知道他会来这里啊！他好变态！

　　话说这位刘小少爷，平日里丝毫不节制，出入青楼如同家常便饭，家中小妾也已成群，近几年也娶过几回正房，玩厌了后，就将其贬为小妾，或是一纸休书将其丢弃门外。

　　而他此刻正在温柔乡中与美人厮混。

　　但程诺只无语了一瞬，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在齐翼愣神的时候，她淡定地抬腿，几步跨进了青楼。

　　齐翼再再次：！

　　眼看程诺就要淹没在胭脂粉里了，齐翼才回过神，慌忙跟上。

　　程诺挡开了围过来的一众女人，直径往二楼走去。

　　刚上楼梯，就被一个看起来比较成熟的女人叫住。

　　“公子~挑个姑娘再上楼吧？我们这里的头牌马上就要上台了，公子有没有兴趣啊~”女人媚声说道。

　　“不用了，我们找人。”齐翼这次不掉线了，眼看程诺被“骚扰”，他赶紧拦在她身前说道。

　　“敢问要寻哪位客人？”

　　这下两人都没理她，越过她就往楼上闯。

　　“哎哎，你们别惊扰了贵客。”女人看出气氛不对，跺了跺脚，一挥手绢，忙追着上楼。

　　程诺根据楼道中还没死透的插花的提示，左拐右拐轻松找到了刘三金所在的厢房。

　　老鸨阻止不及，两人踹门而进。

　　“砰”地一声，吓得滚在床上的两人停住了动作，纷纷抬头。

　　“谁这么不长眼，敢坏爷的好事，不想活了吗?”刘三金口吐芬芳。

　　转眼看清来人，刘三金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猥琐一笑：“美人，一起来玩吗？”

　　“你说什么？”齐翼暴怒，上前几步，几乎就想暴揍他。

　　刘三金这才看到他：“是你？”

　　复又转头看了看程诺，终于认出人来，他瞪大了眼睛：“程小姐？你被卖进来了？”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后面的话被阻止在齐翼的拳头里。

　　齐翼一拳砸下去，刘三金晕头晃脑的，鼻血也缓缓流了出来。

　　齐翼还不解气，又是一拳，刘三金终于晕了，他脑袋一歪，从床上滚了下来。

　　床上的女人尖叫起来，慌乱地滚下了床。

　　她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的老鸨身边，颤抖地唤道：“妈妈......”

　　那老鸨也被这一场景吓到：“公......公子，这可是刘家小公子！你们......你们等着吃牢饭吧！”

　　齐翼转过身，脸上仍是一脸怒意，他伸手在腰间掏了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程诺丝毫不慌，也不管齐翼在干什么。

　　她回身关上门，随后从腰间掏出了一把菜刀。

　　齐翼的动作顿住：？？？菜刀？她从哪掏出来的?什么时候带上的？？？不对，重点是，她要干啥？？？

　　就在齐翼愣神思考她是怎么藏菜刀的时候，在老鸨和那红倌惊恐的眼神下，程诺上前几步，利落的在她们脖子上一划。

　　随后她马上退后几步，避开了喷溅出来的血液。

　　“喂喂，你干嘛？”齐翼惊呼。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那日树林中被撕扯的人。

　　“她们看到了。”程诺轻飘飘地回答了一句，就朝着晕倒在床边地上的刘三金走去。

　　齐翼连忙两步并一步扑过去试图阻止程诺，但没来得及。

　　手起刀落加上利落地躲开血迹，程诺丢掉菜刀，拍了拍手。

　　“怎么了？”程诺一脸平静地问突然扑近的齐翼。

　　齐翼看着地上脖子开了大口没了呼吸的刘三金恍恍惚惚，干巴巴地说道：“罪不致死吧......”

　　程诺：？

　　程诺：“哦，先下手为强嘛，这样就不怕他告状了。”

　　齐翼沉默了一瞬：“过了半天了，他大概已经回过家，告过状了吧。”

　　“没事，他现在死了，刘家也没空找我们麻烦的，这件事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你就放心吧。”程诺并不在意。

　　“我们走吧，等下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齐翼毫无办法，默默把差点掏出来的腰牌又在腰带里塞好。

　　跟着程诺离开，一路上异常沉默。

　　但是程诺没有在意，她不觉得今晚有任何问题。

　　回府后，她径自回房睡觉去了。

　　而齐翼的房间亮了整夜。

　　第二天，刘三金在青楼身亡的消息就从隔壁县传了过来。

　　程诺坐在饭桌前表现得和平时毫无差别，而齐翼却显得异常沉默，眼下泛出深青色。

　　程父程母本来对这消息非常震惊，但在看到两个人的表现，尤其是齐翼格外异常的状态后，又联系刘三金之事，已经把真相猜的七七八八了。

　　他们对视一眼，再瞄一眼程诺，同时叹了一口气。

　　“......干嘛呀你们。”程诺被打量得汗毛直竖，忍不住抬头问道。

　　却看到程父程母满脸无辜得回望，仿佛刚刚犹如实质的视线不是来自他们一样。

　　“......”

　　程诺无语低头，继续干饭。

　　齐翼：神情复杂.jpg

　　确实如程诺所说，刘家并没有来找麻烦。毕竟刘家没有程诺下手的证据，而且根本没有人会想到程诺一个弱女子会有杀掉三个人的能力，另外因为程家平时的声望太好了，刘家也没人往程家头上想。

　　所以这件事，在齐翼的懵逼中，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齐翼：6

　　这天夜里，天空很干净，满天繁星。

　　距离齐翼来到程家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与程家上下都已经混熟了，上至程父程母，下至普通的粗使丫鬟，都对他热情至极。

　　除了程诺。

　　程诺还是一如既往得冷淡，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完晚饭，程诺和齐翼各自回房。

　　齐翼走在院子里的小路上，享受着自由的风轻轻地迎在脸上。

　　突然，余光中有黑影闪过，他顿住脚步，细细感受了一下周围，接着皱了皱眉，又似放弃般懊恼地叹了口气：“出来吧。”

　　几道黑影闪过，院子里多出了几个黑衣人，几人呈包围式将齐翼团团围住。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殿下，陛下派属下请殿下回宫。”

　　齐翼看着面前的黑衣人，知道这是皇帝的贴身暗卫首领。

　　“孤不回。”齐翼覆手而立。

　　“殿下，您出走这些天，陛下可担心得紧啊！”

　　“......”

　　“殿下！您别为难属下啊。”

　　齐翼还是没有反应，好似想和暗卫们干耗到底了。

　　半跪着的暗卫首领侧头朝其他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们会意，瞬间同时移动，朝着齐翼掠去。

　　齐翼还在自顾自地凹造型，猝不及防被众多黑衣人抬了起来，愣在了半空。

　　还没来得及挣扎，便传来了一声惊呼。

　　“啊——有贼啊——救命啊——”

　　闻声看去，只见程家的车夫立在围墙旁边，看着这边。

　　原来这车夫停好马车，再将马牵回马厩后，就准备回屋休息，没想到在小路上撞见了齐翼被包围的场景。平日里车夫对齐翼也甚是喜爱，这时见他好像有危险，就拼命大声呼救，希望能救齐翼于水火之中。

　　齐翼额角青筋跳了跳：“......”

　　天哪，被别人抬起来还被看到了，太丢人了吧！！！

　　齐翼懊恼地别过头，开始挣扎起来。

　　另一边，程诺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车夫的惊叫声。

　　？又是车夫？咱家又进贼了？？？

　　联想到十年前大火烧家的事情，程诺没有犹豫就向声音来源处跑去。

　　绕过几间房屋，先是看到了站在墙边仍在大声呼喊的车夫。

　　程诺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活着。

　　接着马上便看到了有趣的场景。

　　齐翼在几个健壮的黑衣人手里扑腾，黑衣人却像一点儿都不怕他跑掉般，配合着他扑腾的动作，但一点都没让齐翼逃离他们的手掌心。

　　程诺脸色扭曲，在脑子里想了好多以前看过的悲情电视剧，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看出黑衣人没有杀意，程诺便放下心来，背起手踱步过去。

　　“你们是谁？”程诺抬了抬下巴。

　　暗卫首领抽了抽嘴角，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他公事公办：“我们受命带殿......少爷回去，还望程小姐不要阻拦。”

　　程诺挑了挑眉，察觉到这些人不简单，来之前肯定调查过程家，甚至整个迎仙县。

　　这时齐翼在空中着急地喊道：“我不走，我不想回去！！！”

　　她瞟了齐翼一眼，又看向暗卫首领，眯了眯眼，说道：

　　“我的人，你们凭什么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