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朦胧》九月朦胧

2、花夏chapter2

　　警局大楼座立在繁华的街角，金盾闪烁着耀眼的晨星，阳光洒落在大楼身上肃穆又神圣。夏沫飞速跑进大楼冲进法医室，“陈姐！”她尖叫着拥上身穿白大褂，手握解剖刀的女人。
　　那个女人拿干净的手背反手敲了敲她的头，宠溺的笑着说：“你啊！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沫撅起嘴说到：“刚回来啊！一路跑回来，快把我老命要了！”
　　“这么着急干什么？”
　　“急着见你啊！”
　　“这话说的，我怎么这么不愿意相信啊！”法医陈蓉指了指床上的女尸说：“是为了她吧？”
　　夏末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法医一边拿起桌上的报告递给夏沫，一边说：“什么事情都让你兴奋不起来，只有这个。”她又指了指床上的女尸。
　　“是真相，是正义。”夏沫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肺泡高度扩张且有积液，还混着不少泥沙和各种不知名的藻类，”陈蓉拿起手上的针，开始将皮□□合，又说道：“你看她的手，指缝里也有泥沙，是溺亡。”
　　“死亡时间呢？”
　　“昨天凌晨...应该没什么目击证人。”陈蓉抬眼看了看夏沫。
　　“那你说，这是第一现场吗？死者生前受到过伤害吗？”
　　“初步尸检只能看出死者生前没有被侵犯过，也没有什么皮外伤。不过很幸运啊，我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点点的异物。”她拿起托盘放到夏沫面前。
　　夏沫俯下身细细的看，皱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泥？土？”
　　“这是土壤，只有一点点很珍贵的。”陈蓉像拿走宝贝一样，拿走了托盘。接着又说：“我已经取了现场的土壤送去做密梯度测试了，几天之后你就能知道结果了。不过听你这么说，感觉你有方向了？”陈蓉试探着问。
　　夏沫否认了，“只是感觉而已，很强烈的直觉。但现在不知道死者身份，出事的地方也是监控盲区，一切都无法进展。”
　　“什么能难倒我们夏大队长啊？哪个案子不是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理出来的。”陈蓉拍了拍她的肩。
　　夏沫长叹一口气说道：“不说了，你有消息通知我吧，我和他们到现场走格子去了。”
　　夏沫再一次带队回到了案发现场，恰好碰见小刘和小马气喘吁吁地回来。
　　“怎么样，你们俩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我们沿着江走了全走了一遍，所有的草堆泥堆都看了，什么都没有。”两人有些沮丧。
　　“我也让技术科查了，距案发时间较短，目前还没有人报失踪，指纹库里也没有匹配指纹，身份目前无法确定。”夏沫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这江边以住宅为主还是商业街区？”她又问道。
　　“这边以住宅为主人口比较多比较复杂，刚才我们一路走着也询问了，由本地居民也有外来租户，人口流动也比较大。”
　　“死者是昨天凌晨死亡的，目击者应该会比较少，但是现在只能分头走访周边居民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夏沫自言自语。
　　“不过刚才附近居民反映，昨晚江北好像有什么宴会，听说都是些政客名流参加，派头不小，玩得也不早，凌晨这附近还有人听见飙车的声音。”小马翻阅着刚才走访的记录。
　　夏沫手插着腰，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叹了口气说：“都是些纨绔子弟大半夜闲得慌。”
　　“队长，现在怎么办啊？要线索没线索，转了一早上没发现一样能证明身份的证物，也不知道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这根本没法往下进行啊。”
　　夏沫晃了晃手中的白手套驱开面前恼人的飞虫，拉开车门晃了下头，及肩的棕发也随之蓬松散动，“急什么，先上车回队里查查附近的监控，总会有收获的。”
　　昨日的宴会结束已是凌晨，但方辰逸的生物钟还是将他早早地叫醒，他坐在阳台上神情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画作，手中的画笔在调色盘中肆意舞动，于视野中凝固。艳红，深黑，纯白，无数极致混合迸发出深沉压抑的暗红，落笔之处如喷薄跳动的心脏，真实而又鲜活。
　　金色的光芒透过高大透亮的落地窗洒在方辰逸身上，远观仿佛是油画中的少年，忧郁而沉稳。管家走进来弯下身子张口打破了片刻的宁静：“方少，您的车还在昨晚宴会厅的停车场里，我帮您取回来吧。”
　　方辰逸点了点头，管家转身离开。“等等。”他叫住了走到门口的管家，又陷入了思考。
　　“我去吧，你不用管了。”说完他开始收拾画笔，他庄重地将画夹在画板上，放在了床边，画上是一朵枯萎的玫瑰。
　　方辰逸走下楼看见正在用餐的方震庭和姚梦，他们之间没有交流，他一如既往的板着脸，她也如往常般故作优雅，阳光刺眼。方辰逸在楼梯中间顿了顿，认认真真地绽出一个微笑对着方震庭说：“爸，早。”
　　方震庭放下手中的金边茶杯，表情捎带了点柔和，说道：“早，坐下来吃点饭吧。”
　　方辰逸拉开沉甸甸的红木座椅，与大理石地板摩擦出厚重的声音。他坐在了方震庭身边，埋头一言不发的吃饭，三人又陷入沉默，他的表情也归于冷淡。
　　“今晚你赵伯伯的女儿从美国留学回来，晚上他安排了晚宴，你和我一同去。”
　　“好。”
　　“你吃完饭去给她买点礼物，买点女孩子喜欢的。”
　　“好。”
　　姚梦突然开口，笑着说：“要不我去买吧，我知道女孩喜欢什么。”
　　方震庭皱皱眉说：“你去？等回来怕是只有你的东西吧。孩子们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
　　方震庭又好像是在确认似的再次对方辰逸说道：“你去。”
　　方辰逸没有抬头，只是又说了一遍：“好。”
　　早餐终于结束，方辰逸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家门。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成色极佳的雪茄，深深地吸了俩口将剩下的毫不吝惜地扔在垃圾桶。
　　不只是节假日的缘故，原本车水马龙的夏日街道显得有些空空荡荡，仿佛是在积蓄着能量，预备夜里的喧嚣盛景。方辰逸双手插在兜里，沿着酒吧街，踩着高低不平的石子路向昨晚的宴会厅走去。
　　刚到门口，只见只见一阵风，之间一道虚影，一道光影从方辰逸面前闪过，光阴如梭般一瞬即过，让他愣在原地。很快，他嘴角上扬，目光灼灼地向那辆车追赶过去，恰好，它停在了他的车旁。
　　女孩从车上干脆利落的走下，宽大的运动套装在她身上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及肩的长发编成麻花辫，拿一根素色的发带扎着，清纯又迷人。高挺的鼻梁，弧度完美的下颌线，优越的侧颜，虽不是那般倾国倾城，却也可以自成风景。
　　方辰逸本想快步走上前去细看，可女孩已经风风火火地向大厅前台跑去。她嘴角噙着笑，向工作人员出了一个类似工作证明的东西，工作人员马上引着她向更深处走去，最后消失在了视野里。
　　方辰逸又点燃了一支雪茄，烟雾在云雾中散去，他靠在车旁静静地看着远方。他已将三分之二的精华吸进，意犹未尽的扔掉手中的剩余。她还没有出来，他拉开车门坐上去，又过了片刻，他离开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装修奢华的商场中游荡，随意走进了一家奢侈品店，里面的店员饿狼般满脸陪笑的涌向他。
　　“方总，您来了？今天想看点什么？”脸上的笑容硬生生的在她们年轻的脸上挤出几道皱纹。
　　方辰逸邪魅的笑着，挑逗的问道：“你们喜欢什么呀？”
　　“难得方总今天好心情，是要给我们姐妹们点赏赐吗？”其中一位浑身上下散发阵阵浓郁香气的女店员打趣道。
　　方辰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凑到她的颈边深深地呼吸着。女店员被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但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一边笑着，一边欲拒还迎的推搡着。方辰逸在她耳边说道：“给我包一瓶这个香水，精致点。”
　　女店员马上明白，向香水柜台走去，说道：“方总真有品味，这是今年卖的最火的一瓶香水，送女朋友是最佳的选择。”
　　方辰逸没有说话，眼神环顾四周，被一瓶带有木质感的瓶子吸引，瓶身带有一种古老的沧桑，它静静地待在炫目精致柜台的角落，不悲不喜。“让我看看那一瓶。”方辰逸将手指向它。
　　柜员马上为他拿来试纸，淡香在空中散开。前调是苹果白桃的果香，中调是不长的植物香，在漫长的后味中有一种温暖厚重无法言语的味道。带点檀香，又有点橄榄木。盛开的橙花像灌注了能量的脉轮，是阳光，是活力。竟如《香水》中所言：“只要他愿意，他手上剩下的香水足以征服整个世界。他可以走到凡尔赛去，让国王亲吻他的脚。他可以给教皇写封香水信，宣布自己是新的救世主。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心所欲。他手中掌握的这种威力，比金钱、恐惧、或死亡更强大。可以激发人类的爱慕之心，所向披靡。”
　　“方总，这一款比较淡雅，可能不和您意，你不妨试试这一款。”店员又拿出了另一瓶金色的香水。
　　“就要这一瓶，也给我包起来。”方辰逸满意的笑着。
　　这是如昨般辉煌至荒凉，繁华至落寞的夜晚。眼花缭乱的山珍海味，醇香四溢的陈年茅台，美颜欲滴的娇柔女子，这是方辰逸从十几岁开始就甘之如饴的一切，也是享受至今的一切，可此刻却无法填满他空虚又荒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