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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穷酸的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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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黑,月光很凉,牧屿敷衍地看着面前黝黑的大门。
这里,有妖,一只小妖。
“哐!”的一声,房子里的东西被一阵摔砸。
声音还没有停止,大门就炸开了。
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门里面极速窜出来,直冲牧屿的面门。
药烛,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头。
房屋的主人瑟缩着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嗓子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
“大……大……大师……”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另一边,看着飞速而来的白线,牧屿没有闪躲,只是淡淡地抬起手,连脸上的表情都懒得变一下。
瞳孔下意识缩成一条线,以捕捉那个快速移动的身影。
妖物的身影,在她的眼里被放小无数倍。
左手锋爪伸出,直刺进飞扑而来的妖物的脖颈。
血,滴滴答答地顺着她的指甲流下来。
那只小妖露出惊骇与恶毒的神情,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的死了。
战斗结束的如此之快,压根就轮不到药烛睁开眼。
她就像幕后黑手一样,只需要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就好。
毫无兴趣的对着拿了妖物走过来的牧屿甩甩手,请示她该要怎么处理。
药烛挥挥手,站了起来,“把皮扒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转向身后,优雅得将手递向还没有回过神的老翁。
老翁眨巴了两下眼睛,犹豫着还要不要砍价。
药烛朝他微微笑了一下,“老人家……”
眼里的有亮光一闪而过,在这深黑的夜里显得非同寻常。
老翁蒙住了,呆呆得立在那里,然后惊恐地看着药烛,手臂刚刚拿起指向药烛,就一口气没喘上来,倒仰了过去。
牧屿找了一个水缸,已经在剥皮撕了,腾不出手来扶他,只是询问着看了一眼药烛。
见药烛也只是冷眼看着,她就默默扭过头,继续处理手里的东西。
药烛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老翁艰难地掐着脖子,脑门上青筋暴起。
她想知道,这本书里只是被作者写出来用来交代人物背景的无关人员,会不会在没有完成任务时就死掉?
简单意思,就是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杀死这个故事里的人物?
总不能,真的按照已经写好的剧本,一头撞死在城墙上。
身旁的老头还在一股劲的嗬嗬,他轮流值班的某儿子看到父亲不对劲后马上跑过来扶他。
一边给老翁顺气,一边面目狰狞得想要冲上去生吞活剥了药烛。
药烛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她果然还是担不起这祸世大妖的角色啊,只是冷着眼看了做了一会儿壁上观,就硬不起心肠了。
抬起手指了向脸色青紫,大白眼马上就要翻过去的老翁,轻声道,“孽畜。”
老翁不难受了,能喘上气了,扑腾着立即就要站起来,儿子挣扎着扶住他,看向药烛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迷茫。
他踉跄地走过去,气虚地作揖道,“大……大师,是老朽……老朽卑劣了……您大人又大量……还请……还请……”
药烛别开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止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用了。”
五指一翻,她的手心里出现了一个接近于无色的东西。
原本只是虚虚地握住五指,却有极其凄厉的声音转瞬间传出。
眼中有金光不由一闪而过,药烛的脸上忍不住露出无限嗜血的笑容。
她想要,听……惨叫的声音,嘻嘻嘻。
不远处的牧屿身形猛得僵直了一下,受到威胁的她瞳孔刹那间竖直起来。
大人动了杀意!
药烛终于回过神来,懊恼地皱起好看的眉,将扩散出去的无尽威压收回来。
眼中依稀残存着一丝暴虐,药烛咬紧牙关。
这具身体是有多残暴啊,就算换了一个灵魂,也是残忍弑杀至极,就连落在她手上这么小小的一个妖物,都要用钝刀子慢慢地割。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天道当做上神晋升的工具而杀掉的。
毕竟,没有那个掌握权利的人愿意被别人挑衅。
徐徐站起来背过身去,药烛已然不想和他们多说话,她随意道,“回去吧,我们会按规矩办事的。”
规矩,就是除妖人在除完妖以后还要在被害人家住一晚,以防有妖物复生回来报复,或者召唤同伴回来复仇。
老人颤颤巍巍地在儿子的搀扶下离开。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在这里多待了!
这个随意请来的除妖师要比那个妖怪还恐怖一百倍!
她刚刚那个眼神,真的是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当牧屿地拿着处理完的毛皮再回来找药烛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房屋里的卧榻上睡着了。
不由地顿了一下后,她低垂下眼帘,弯下腰把毛皮放好。
静静地走到床边,一身粗制衣衫缓缓褪去,预想中那冰肌玉骨,白皙如脂的裸/体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本该平摊在地上灰褐色衣物堆叠在一起,好像盖在了什么东西上。
一只玉白小兽闭着眼睛将盖身上的衣衫拱开,恣意地抬起小脚踩在地上,优雅得不似寻常。
的确也不是寻常之物。
小兽身后九尾,飘柔似风,身下无物,却能脚踏悬空。
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与清纯,踏空来到药烛的身前,它抖了抖耳朵。
小鼻子微微耸动,几乎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想把她一把把它搂到怀里。
事实上,药烛也的确这样做了。
她毫不温柔得一把将牧屿扯到怀里。
搁那儿装什么装,又不是没一刀血一口肉的打过架,当初那血淋淋的血盆大口自己可是现在都记忆犹新呢。
牧屿默默地变回原始形态窝在了她的怀里不再动弹。
药烛怕冷。
她放过自己不杀,也不过是晚上有被子盖罢了。
毕竟,她可是能祸乱天下的大妖啊,愿意臣服于她的妖,能天上排到地下。
若不是流年不利,被一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给整治了,说不定,她还在哪里祸乱天下呢。
瞎想了一会儿,她苦笑着摇摇头。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她不过是个暖床的工具罢了。
莹白色的光华霎时间铺满了整个卧室,毛绒绒的尾巴们缓缓落在药烛的身上,为她带来柔软与温暖。
牧屿是一只狐妖,却是生而不凡。
她是世上最后一只九尾狐,注定成为神的妖怪。
在原著里,她是女主的同伴,最后和女主一起成神。
而药烛则是这本书里最大的反派,最后被男女主联合杀死。
既已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她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死去?
所以,这故事里的一切机缘,她都要捏在自己的手里。
一步一步登天,一步一步成神,又有谁能跟她平起平坐?
不过,现在的她太弱了,她需要一个打手。
按照原著剧情,她会在被封印后遭受众妖一次又一次的挑战重伤。
挑战当然是不可能输的,但输却不是因为挑战。
那个该死的神所设下的封印,但凡她动用了身体内的一丝妖力,体内的妖力就会以十倍百倍的力度反过来伤害自身!
她,确确实实需要一个保镖了。
一个承载着天地大运又强大无比的妖 。
故而,收服牧屿,是她要做到的第一步。
只是——
疼到要死!!
那该死封印真不是说说而已啊,简直是让她有口难言。
说不清是哪里痛,就是感觉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都是痛的,感觉就连神经末梢都要炸开来一样。
只此一次,就让她心有余悸,几乎成为她一生的阴影。
硕大的太阳缓缓越过地平线,清冷的光唤醒芸芸众生。
鼻尖传来稍许冰凉之意,药烛困顿地睁开了眼睛。
牧屿的眼睫毛颤了颤,她知道药烛醒了,却不打算多做动弹。
药烛大睁着眼睛看着房梁发呆,明知道这里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脑海中却还是不自主的浮现出一整天的规划。
今天9点前要谈妥和B公司的合作事宜。
下午要去开一场协商大会,回来以后还要去参加一个饭局等等……
如果不是因为她捡书的时候,脚打滑撞在了桌角上,她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过着那样千篇一律的生活啊?
苦笑着摇头,她慢慢从榻上坐了起来。
不过呢,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她始终是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回望那个平凡又安宁的世界,有多少人,无趣而庸碌的过完了一生?
洁白柔软的大尾巴慢慢从她身上滑落,比世界上的任何锦缎都要珍贵美丽。
药烛抚摸着洁白的狐狸尾巴,稍显遗憾。
她兢兢业业了一辈子,只为爬到事业的最顶端,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可是风一吹,哗的一下就没了,都不让她好好说一句临终遗言。
相比来说,她现在抓在手里的牌,可比她上一世拿着的牌好多了。
最起码,不用从底层开始奋斗了 。
但还是让人感觉很心酸啊,一个注定成为别人踏脚石的祸世大妖,这和用自己成全他人有什么区别?
随便套上原主不知道从哪里扒下来的寒酸衣裳。
她嫌弃地撅起了嘴。
这个世界吧,说好也好,说不好,也是不好的很。
想换一件衣服,还要等裁缝赶制几天,期间还让质疑了好几次有没有钱。
她像是那种穷酸的人吗?
她不就是衣衫褴褛了点,骨瘦如柴了点吗?
定金都交了,还要质疑她有没有钱,真是奸商!
打开木门走了出去,她揉揉眼去院里的水井旁打水洗脸。
晨光微凉,晃荡的水桶慢慢倒映出一个人的脸庞。
呵,这人可真丑……
深陷的眼窝,毫无血色的脸皮,黑紫的嘴唇。
就连头发都干枯无色泽,还有无数白发交杂丛生。
简直就像吸du过量,即将嗝屁的瘾君子。
悠长地叹息一声,药烛望天无力。
都是封印惹的祸啊……
若不是她急需一个保镖,又怎会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后果的和牧屿硬刚。
虽然它还只是一个九尾狐妖幼生体,但那体质依旧是其他妖怪所望尘莫及的好不好?
况且她又有诸多顾忌,不敢使尽全力。
那场仗,真可谓是打得痛心无比,鲜血淋漓啊。
抬手将安静的水面打破,她撩起冰凉的井水扑到脸上。
心思不由自主地放在前往何方的问题上。
下一步,该怎么走?
随着井水慢慢泼在脸上,她慢慢恢复了青春。
吹弹可破的肌肤,张扬凌厉的长眉,戏谑冷情的眼睛,还有微微张开的一点朱唇。
掺杂着银丝的头发也慢慢变得乌黑亮丽,那随手掰折的树枝已再配不上她的美丽。
牧屿立在门边,心思深沉。
她是最识时务的,当她看到药烛穿着寒酸破旧的衣物时,她收起了自己的绫罗绸缎。
当她看到药烛面容丑陋时,她也收起了自己倾世容颜。
但是,当她知道药烛不再强大,只是垂死之人时,她在考虑自己下手的时机。
强大,永远是妖怪世界不变的准则!
而吞噬掉强大者的妖丹反哺自身,同样也是这个世界,万年不变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