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时代》莫终黎

4、少数人3

　　回家之后，凌意好像没什么变化，和之前一模一样。
　　也和没有这次的出行一样，没有中间两个人的心意相通，两个人的欣喜如狂。
　　肖萧咬着笔，看着凌意认真做题的眉眼，心里叹了口气。

　　刘冬玉和林旭今年下半年就升高三了，整个暑期假除了刷题也基本也没有太多活动。
　　直到开学前两天，刘冬玉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拉着林旭和肖萧跑去玩。
　　还直接去到了酒吧里。
　　肖萧初中谢师宴的时候被同学劝着喝了一杯，回家之后就被妈妈闻了出来，连着被骂了两天，每天不间断，想起就骂，被强行勒令不到十八不能喝酒。
　　肖萧实在是怕了老妈的唠叨了，坚持不能去喝酒，挣扎着换个地方，还拉着林旭跟刘冬玉说，“旭哥这样的乖宝宝怎么能去酒吧。”
　　刘冬玉翻了个白眼，把林旭拉过来搂着，“阿旭没有问题，到时候不给你喝酒不就行了。那酒吧是我堂哥的，就是去玩玩。”
　　劝阻无效之后，肖萧只好委委屈屈地跟着去了。
　　看着菜单上琳琅满目的名字，肖萧默然，把单子推给刘冬玉。
　　刘冬玉笑了笑，看也没看菜单，点了杯果茶，又想了想，点了两杯肖萧没听过的饮料。
　　服务员和刘冬玉很熟，下单好了之后还跟刘冬玉聊了两句。
　　肖萧坐在沙发里，四处打量着。
　　灯光很暗，四周都放着小型加湿器，硬是弄出了烟雾缭绕的模糊美感。在位置上能听到周围小小声的交谈声，却看不清人，每个卡座之间有绿植作为遮拦，能让人享受这种隐约的封闭感，舞台上有一个抱着吉他的男生在唱歌。
　　刘冬玉看到肖萧这个样子笑了笑，说道:“做得还可以吧那个加湿器是我给的建议，是不是看上去很有逼格”
　　肖萧点了点头。
　　饮料也正好送过来了，肖萧拉过果茶，又看了看另外两杯，有点好奇。
　　刘冬玉哈哈笑了起来，一杯送到林旭面前，一杯推向肖萧，“是前面吧台的特调，阿旭很喜欢他的表演，第一次来就走关系点了他的特调，度数不太高，想试试？”
　　肖萧摇了摇头，又把他推到刘冬玉面前，“我喝过酒，被我妈骂了好久。而且我妈鼻子太灵了，我不敢试。”
　　刘冬玉还在笑，拿起来喝了一口，又跑去不知道哪里，拿了两个游戏手柄过来。
　　他们的卡座前面就是游戏机游戏碟，肖萧愣了愣。
　　林旭说，“这是东玉惯用的位置，他哥专门给他装的。”
　　说完就挑碟装机，然后走过去刘东玉那边看他拿的手柄。
　　肖萧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饮料，歪着头看他俩。
　　两个高高俊俊的大男孩离得很近，一个站得笔直，一个歪歪扭扭地靠在另一个身上，凑的很近，在小声说些什么。
　　说着说着，那个不好好站着的突然站直了身子，歪着头好像想做些什么。
　　又一转头，看了肖萧一眼，摇摇头揽着林旭的肩膀走回来。
　　肖萧吸了一口冰冷的饮料，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自己喜欢男孩子就算了，居然觉得林旭和刘东玉的举动说不出的暧昧，带着喜欢的亲密感。
　　自嘲的笑笑，肖萧接过林旭递过来的手柄。

　　开学的时候，肖萧和凌意站在公告板前面，肖萧看着分班名单，总觉得自己是个毒奶。当时许愿不要和凌意一个班，现在还是在一个班。
　　但是心底还是高兴，尤其是凌意看到之后拉着自己的衣袖对自己笑的时候，心里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
　　刘冬玉和林旭正好上完课，一下楼就看见肖萧和凌意背着包在找教室。
　　刘冬玉喊住肖萧，又看了看凌意。
　　肖萧没想到能正好碰上刘冬玉，有点惊喜，“你们刚好下课吗？我今天来报道，找不到教室。”
　　刘冬玉指了指一栋楼，又指着最近的一栋楼，“那是你们教学楼，这是我们的。刚好中午放学，怎么来这么早？”
　　肖萧哭笑不得，“我妈激动得不行，请了半天假，中午早早做了饭，我吃完就把我赶出来了。”
　　刘冬玉听完笑得不行，“你妈妈真的好有意思。”
　　林旭笑着，插进去聊了几句，没太注意到凌意的样子。
　　凌意皱了皱眉，觉得林旭和刘东玉好像对自己有种莫名的厌恶和疏离。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问道:“十二点了，你们不去吃饭吗”
　　林旭也看了看手表，才惊叹时间不早了，拉着刘东玉要去吃午饭。

　　肖萧看着他俩的方向，脸上还带着笑，“那里估计就是食堂的方向了。”
　　凌意皱着眉思考，搞不懂林旭他俩对自己的厌恶是从哪里来的。
　　肖萧看见凌意的表情有点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凌意看他，又转头看路，往高一教学楼走过去，“我感觉他俩好像有点讨厌我，但是我不知道除了上次在电梯里，我还在哪见过他们。”
　　肖萧看着他疑惑的表情笑了笑，“你感觉错了啦，他俩人很好的，怎么会讨厌你。而且，”肖萧看着他眨了眨眼，笑意更浓，“他俩和我关系很好的，爱屋及乌，怎么可能讨厌你。”
　　凌意翻了个白眼，也流露出一点笑意，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班上坐下的时候，肖萧下意识地拉着凌意坐在自己旁边，坐下后才想起来，当时在还没有挑明心意的时候，一心想要躲避凌意的心思。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幼稚和带着甜蜜的欢喜，虽然回国之后凌意装作忘记，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肖萧会觉得难耐，但是更多的是明确心意后的等待。
　　凌意没注意到肖萧那么多的心理活动，他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在肖萧耳边小小声地说:“有挺多一起我们学校的，你应该认识蛮多的。”
　　说完就跟前桌的男生笑着攀谈。

　　报道完就分了书，开始准备上课了。
　　肖萧第一次刚开学就上课，惊叹高中了果然进度就是不一样。
　　凌意没太理他，把刚分好的书按自己习惯整理好了之后就开始翻课本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拉着肖萧说：“我们暑假预习的还挺全的，我看了一眼数学书，基本差不多是那些内容了。”
　　肖萧凑过去看了一眼目录，惊讶道:“还真是。”

　　下午下课的时候，肖萧伸了个懒腰，就听见门口一阵喧哗。
　　肖萧朝门口看去。
　　是林旭和刘东玉站在门口，和刚刚才下课的老师在聊天，周围趴了一堆的同学。
　　刘东玉朝教室里看了几眼，和肖萧的视线对上了，笑了笑，没多久之后就拉着林旭走到肖萧面前。
　　肖萧有点惊讶，“你俩怎么过来了”
　　林旭笑着说:“东玉过来看看你，顺便带你去吃饭。刚好之前遇到的那个老师也是我们高一的老师，就聊了两句。”
　　肖萧惊喜得不行，满脸笑容地揽着刘东玉的肩膀就往教室外走去。
　　凌意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的时候，林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走吧，你也一起呀。”

　　肖萧和刘东玉走在前面不知道聊着什么，凌意在后面看着，和林旭并排走着，“肖萧真的很喜欢你们。”
　　林旭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们也很喜欢他。倒是你，”林旭笑得很奇怪，带着厌恶，“你知道肖萧也很喜欢你吗”
　　凌意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睛瞪得很大，满脸不可置信。
　　林旭笑得嘲讽，“肖萧很单纯，表现得很明显，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他转头盯着凌意，“你也很单纯，你喜欢肖萧也表现得很明显。”
　　“所以你为什么要和女孩子谈恋爱，你知道你喜欢肖萧的吧”
　　凌意脸色苍白，吃惊了好一会儿才低头苦笑，“我还在想你俩为什么讨厌我，还要拉上我吃饭，原来是因为想问这个。”
　　林旭看着他，听他解释。
　　凌意长吸了一口气，憋了太久太多年了，没有一个人能说没有一个人敢说，他也开始忍不住了。
　　“我知道肖萧喜欢我，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在一起太多年了，肖萧是很单纯，他太明显了。而且他太坚定了，都没有多想，就觉得一定是喜欢我。
　　但是我，我分不清楚，我以为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太多年，才会搞错。”
　　凌意笑了笑，刚开始还有点犹豫，开了头之后却越说越清晰，“也可能我根本不是分不清楚，我就是害怕，我就是觉得我和肖萧都不正常，我想要改过来。”
　　林旭皱着眉头，表情不太好看。
　　凌意看着前面和刘东玉打闹的肖萧，眼眶一点点泛红，“我以为只要我能和女孩子在一起，肖萧就会死心，就会回到正常。
　　我也以为只要我身边不再一直是肖萧，我也会死心，会回到那该死的正常。”
　　“肖萧以为我在谈恋爱，其实没有。我没有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过，只是那天刚好她约我回家，我答应了而已。”
　　“后来她向我表白，我没答应。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很努力了，但是就是没法喜欢一个女孩子。”
　　凌意苦笑，揉了揉眼睛，“我以为肖萧会不再喜欢我，我也做好肖萧不喜欢我的准备了。但是肖萧太......我受不了。他每次看着我都很难过，又难过又委屈，还一直躲我，越躲我，他就越难过。但是我们俩是同桌啊，他一边躲我，在学校的时候又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亲近我。他以为我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哥，你也有喜欢的人吧。你扪心自问，这样的情况你能做到忍耐他刻意的疏远和下意识的亲近吗”
　　凌意笑了笑，“我做不到，我忍不住。”
　　“你会觉得不正常吗我和肖萧，都喜欢男生。”

　　林旭没说话，皱着眉头听完了全过程，用力揉了几下凌意的头发，叹了口气，“不会。”

　　林旭走在后面，看着凌意跟上肖萧，看着肖萧拉过凌意，皱着眉头看他眼睛。
　　凌意笑了笑，“刚刚风那么大，你们都没事的吗看来是我比较惨，被吹得飙泪。”

　　刘东玉慢慢晃到林旭身边，看着林旭。
　　林旭摇摇头，拉过刘东玉蹭了几下，“大家都是胆小鬼。”
　　刘东玉揉了揉林旭，把他拉近自己，几不可闻在他额头留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