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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极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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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伤员的板车从城墙顶端取道托洛斯特驻地。
利威尔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是韩吉因为凑得太近而显得无比巨大的脸——似乎是涂了碘酒，青青紫紫的，额头上贴了块纱布微微渗出暗红色，下颚还有被粗心的主人遗漏的泥渍。但就是这么一张花花绿绿的脸都掩不住她求知欲旺盛的好奇表情。
“昏迷时长破纪录了。”棕色的眼睛眨了眨，瞄了一眼手上的秒表，“利威尔，你感觉怎么样？”
“切……”他抬手推开自己的笨蛋战友，“只比掉进茅坑里稍微好一点……”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也才醒了不久。”韩吉微垂眼睛，“他们说，在和铠巨、超大巨的对战中落败后，那两人带走了尤弥尔和艾伦。现在艾尔文率领着皮克西斯司令那边的增援和调查兵团剩余的战力赶过去了。具体的战况还没传回来。”
“……艾伦那个欠踹的小子。”男人皱眉，脸色郁黑，“等他回来我一定把他往死里操练。”
不存在的，这种天天被拐走的弱鸡下属！
韩吉有点想笑，但提到一半的唇角却又怅然若失——她没有身边的战友那么无条件的相信艾尔文一定会赢。
有时候她觉得，因为利威尔自己强得超出常理，所以他好像也没太意识到，人类是有极限的。
她挠了一把棕色的马尾，望向远处渐渐开始西斜的太阳，默默祈祷了一句……
为了稳定士兵们的身体状况，马跑得不算快，但途径城墙上推送大炮的枕轨时还是会有不小的动静。
大概是之前战斗时在太近的距离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现下他的背部对这些振动尤为敏感，每一次颠簸都硌得人心里发堵。
利威尔不由想到了雪伦当时的‘豪华座驾’，别说那小鬼弄的什么劳什子减震弹簧还真挺有用的……
他随意的想着，试图分散背部的酸痛感。
——由奢入俭难大概是人类的本性吧，像自己如今也不会再喝那些劣质茶叶了。
——不过那些脱裤子放屁的贵族做派还是让人觉得做作，太假惺惺了，真不知道艾尔文每次是怎么和他们谈笑风生的……
——说起来，那小鬼倒是很会生活又不令人讨厌……不过估计她现在应该被颠的七荤八素，可能还吐了。
墨蓝色的眼睛转动着，然而余光里并没有寻到那个理应非常显眼的银色脑袋。
蓦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小鬼……”他启口，又好像不知怎么询问，“……雪伦·西里斯也是重伤。怎么没看见她。”
“可能是在前面的马车上吧。”韩吉一手扶着车壁的木板，一手比了个单筒望远镜的手势，“咦，好像也没有……是不是那个盖着披风的？看不太清楚…”
“……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她哪有那么高。”利威尔撑起身体瞅了瞅，翻了个白眼。
“那个……”旁边有个暗哑的声音插入了对话，“我之前听见有个新兵和团长汇报说……他看见雪伦被超大巨人波及，凶多吉少了……”
吉尔伽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躺在隔壁并行的马车上。
因为在厄特加尔城的夜战中就已经负伤，他没有参加和两大巨人的作战，如今反而算是伤势较轻的成员，也清醒的比较早。
“……什么？！”韩吉首先跳起来，“是哪个新兵说的？？不可能吧，他们的目标一直是艾伦啊……”
“是金发蓝眼，常常跟在三笠后面的那个小个子。”吉尔伽扶着自己的头回忆着，眼眶微湿，“他说，可能是怕雪伦感知到他们逃亡的方位所以才杀人灭口。”
阿尔敏的分析该死的有理。
“……”韩吉沉默了，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膝间。
她想起了雪伦给她的那个鼓励的拥抱，少女的颈项间带着太阳一样干净的味道。
想起了那些和她一起策划的文书、绘过的地图，一起逛过的街、熬过的夜，还有深夜喝着咖啡休息时谈论过的各种调查兵团大龄青年们的八卦。
人类是有极限的。
墙外的幸存者，也有运气用完的一天。
调查兵团的‘科学怪人’难得的陷入了无比伤感的情绪之中。
她没注意到，身边利威尔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
另一边，莱纳真的选择了在线精分。
他开始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西里斯前辈，这么多绷带……你伤得这么严重啊，就在我的背上好好休息一下吧。”
雪伦：？？？
莱纳继续用一种老大哥式的安慰语气说道：“不过我想我们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在那种摸不着头脑的状况下，一直和巨人战斗，没好好吃喝也没睡觉，幸运的是城墙没被破坏掉，应该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晋升的问题到时候再说吧。之后作为士兵应该得到相应的评价和待遇。我觉得不错呢。”
尤弥尔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突然开始高谈阔论的对手，再瞅瞅抱膝坐在一边一脸绝望的贝尔托特，讽刺的勾起嘴角：“我说，莱纳同学啊，你在搞什么鬼啊。”
“啊，什么嘛，又不是说现在就要把我晋升为队长啊。哦，对了，那时候你们的大炮哪里找来的，真是帮了大忙。还有那之后克里斯塔的反应，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她对我有意思啊。”
“喂……”
“事实上，克里斯塔一直都对我很特别……”莱纳似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侧脸，又微微转过头，“不过西里斯前辈你不用担心，我到时候会解释清楚，不会让她误会我们的关系的……”
“喂！你这混蛋，不要再开玩笑了！”艾伦终于爆发了。
别说是暴脾气的少年，就连雪伦都有点绷不住了——喂？请问我们还在同一个频道上吗？
“哈，你在生什么气艾伦？”莱纳的表情异常无辜。
“想死你就直说！”
“等等，艾伦。他那样怎么看都不正常。”雪伦隔空喊住少年，然后转向另一边求证，“贝尔托特，知道什么的话，别沉默了，说点什么啊。”
“莱纳……你不是士兵吧。”贝尔托特抱着腿，无奈而微弱的说道，“……我们是战士才对啊。”
听到这句话，健壮的男人肩膀开始不住的耸动，发出窒息般的喘气声，像是肺部拉了一个破风箱。
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痛苦的捂住了眼睛。
“……精神分裂症……”
艾伦听见少女说出一个少见的术语，不过这并不影响词义上的理解，通俗来讲就是疯病。
说实话，雪伦也完全没想到自己试探性的刺激会炸出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
“呵，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破坏墙壁的家伙会那么拼命的冲在第一个去救人。明明在做自相矛盾的事却不自知呢。”尤弥尔抱臂，带着恶趣味的剖析道，“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大概本来是以破坏墙壁为目的的战士，但在扮演士兵的生活里渐渐迷失了自我。不对，或许是受不了罪恶感，为了维持内心的平衡，而产生的无意识的自我逃避，臆想自己是保护城墙的士兵中的一员。”
在两个身份里徘徊迷茫。谁不是这样呢。
作为一名目前流落在几亿光年之外的失联人员，雪伦现在的处境其实不遑多让。
她在天狼星出生，它是她的故乡。
但万一，万一没有人找到她的话，自己势必要在泰坦星度过更加漫长的岁月。
多年之后，面对‘来自哪里’这样的询问，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答案呢？
她是不是也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呢？
雪伦沉默了。
而尤弥尔还在絮絮的说着：“从贝尔托特同学生无可恋的表情看，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真是厉害啊，也就莱纳这种踏实过头的人才会……”
“闭嘴！把嘴闭上！”
“……抱歉，大概太刨根问底了。”像是被莱纳野兽般的神情所威胁，尤弥尔识趣的停下了话头。
“不要开玩笑了……你为什么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艾伦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表情狰狞，“刚入伍的那一天你们到底是什么心情啊，来打听我们家破人亡的情况。啊？我说的就是你，贝尔托特，你这个跟屁虫。我说过的吧，在你们面前，说起我妈妈被吃掉的事情，被你破坏的城门碎片正好砸中我家，我妈妈才没能逃出来。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啊……”回忆起家人，少年脸上除了恨意还有仿佛要哭出来的感觉。
“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很可怜。”被点名的贝尔托特侧着脸，声音麻木。
“啊，这样啊。”听了回答，艾伦笑了一下，仿佛在自嘲自己还期待他们能有所愧疚，“我知道了，你们其实既不是士兵也不是战士，只是单纯的杀人犯而已，杀了无数无辜之人的杀人狂！”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不用你来特地的告诉我！！”莱纳站起来，额头上青筋突突的跳。
“那就别装的人模狗样的烦恼啊！你们根本算不上人类了！！把这个世界变成地狱的可是你们啊！！明白吗！！杀人魔！！”少年嗓子嘶哑，眼睛充血。
“你有想对杀人犯要求什么呢！想让我们反省吗？还是想让我们道歉？！这样你就满足了吗，你所认识的我们已经不存在了啊，这样哭喊能解气的话，你就继续哭喊吧！”莱纳终于彻底爆发了。
艾伦突然冷笑起来，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化不开的冰霜：“是啊……我还是太天真了。我所能做的只有不断努力，努力让你们尽量死得更痛苦一些。”
“不是这样吧。拜托了艾伦，还说着这样幼稚的话可没什么前途。”尤弥尔掏着耳朵，试图把对话从无意义的争吵中拉回正轨，“喂，莱纳。那只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猴子？”莱纳强作正定，“你指的是什么。”
“哼？”尤弥尔发出一声好笑的鼻音，她都已经懒得去拆穿这种小孩子家家的演技了，“你不知道吗？当时你们两个像是孩子一样两眼放光的看着那只猴子呢。”
“喂，你们刚说的‘猴子’到底是什么啊？”艾伦又一次迷惑了——墙内并不存在这样的物种。
“……啧。”尤弥尔已经将艾伦打上了‘猪队友’的标签。
雪伦发声解释道：“墙内出现了一只全身覆盖体毛像猴子的兽之巨人，大概是这次骚动的元凶。”不过她当时也没注意到莱贝二人对兽巨显出欣羡的神情。
“那个猴子让墙内出现了巨人，目的应该是侦察我方兵力。而这两个家伙的目的似乎就是要去找它。跟着那家伙走，就能到你们的故乡了吧。”尤弥尔看着莱纳状似平静的脸上渐渐出现裂痕，继续补充道。
“原来你都知道啊……”艾伦像是突然发现了这中间的次要矛盾，冲着尤弥尔质问起来，“为什么要隐瞒？！快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等一下啊，我也是有许多难处的。”尤弥尔头痛的撇撇嘴，这届的队友带不动啊，“艾伦，只想着把他们两个人干掉就能完事，这是很大的错误。”
“哈？敌人究竟是什么？？”少年显然还没有像雪伦那样的推理能力，又或者那些错误的历史从小灌输，已经成为了他常识的一部分，难以自我反驳。
“敌人？非要说的话——”
“尤弥尔！”莱纳快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能让艾伦知道得更多了，“你认为这个世界还有未来吗。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就好好想想自己将来，凭你的行动加入我们这边也是可以的啊。”
“叫我相信你们？”尤弥尔讥诮道，“六十年前我就已经被墙外判了死刑了。”
——六十年前？
雪伦的眉头再一次皱起来，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老实说是这样的，就算跟着我们，也不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莱纳非常实诚的坦白，“但关于保护克里斯塔这一点我们是可以达成一致的。乐园里的世界已经无药可救了，但如果只是克里斯塔的话，我们也许还是能做点什么的。”
看着尤弥尔露出思索的表情，莱纳总结道：“自己所剩不多的寿命，还是克里斯塔的未来。选择权在你。”
艾伦左右看了看交涉的两人，急躁起来：“喂！尤弥尔！你倒是说啊，敌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啧……天知道。”尤弥尔叹了一口气。
“决定了啊，很遗憾艾伦。”莱纳露出笑容，终于扳回一城。
——可恶，尤弥尔居然在这种时候反水。
艾伦咬着牙，回首去看自己仅剩的盟友。
少女的脸上覆盖着大片绷带只露出小巧的下颌，流银的发丝在夕阳下泛着红金色泽，有一种妖异的病态美感，只见她轻轻笑了：“在拖延的时间里，听见这样的对话也是很精彩了。”
目之所及的范围里腾起了大片绿色的烟雾。
还有一小时就要落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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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雪伦：我完全不记得喝着咖啡的时候，我有谈论过调查兵团大龄青年们的八卦诶 (不要问，问就是不承认)
韩吉：啊？你忘记了我们之前说艾尔……%#&（被死死捂住嘴）
雪伦：什么？你说艾伦啊？他和三笠不是早就人尽皆知了嘛。（电波星人旺盛的求生欲）
艾伦：我什么时候成了大龄男青年？？？（直男的关注点完全跑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