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集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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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穿戴一新的小溪和大吾带着宝可梦们出现在慷待市东南面的沿海公路上。公路的一面是花朵掩映的大海，一面是商业建筑。这条路是慷待市的主干道，延绵几公里。以太基金会的空间研究所和阿罗拉地区最大的游戏公司Game Freak的总部都在这条街的写字楼上。
街道车水马龙，肯泰罗因为速度快、耐力好，被用作快递员的坐骑，驮着好几车的包裹在街上旁若无人地快速冲撞。阿罗拉地区的女孩肤色和小溪差不多，甚至还要深，但性格比小溪热情。见到肤色浅的大吾，都好奇地打望他。周日的清晨，慷待市的农贸集市开市，地点就在主干道，集市汇集了阿卡拉岛的特色美食和工艺品。集市是前往侦探事务所的必经线路。
地图上显示侦探事务所正在午休。小溪于是带着大吾在集市中游览，时不时放慢脚步向他讲解某种工艺品的来历和历史。
“这个叫卡帕，是阿罗拉的原住民用树皮和灌木织成的布料。”小溪正在讲述阿罗拉纺织史，却看见大吾在一个路边摊前停下。摊位的顶棚上系着五颜六色的绳子，绳子上挂着赭石色的碎石片。大吾视线紧紧锁定在石片上，那模样让小溪想到了在玩具柜台前流连忘返的小孩子。
“这是小陨星的褪下的外壳，是乌拉乌拉岛的居民从辉克拉尼天文台附近搜集来的。”小溪介绍，“你知道辉克拉尼天文台吗？马睿因是天文台的台长，我之前因为电报的事询问过他。”
“我知道。”大吾回答，目光依旧聚焦在石片上，发出赞美的叹息，“这些岩块硬度很低，断层很美，矿物颗粒折射出不同的颜色。听说小陨星在平流层出生，它们吸收大气层的尘埃，形成一圈保护岩层，不同种类的尘埃将它们的核心染成不同的颜色。之后它们会因为身体变重而降落到地面上，在体表岩层碎裂后消散，化为尘埃返回大气层，开始下一个轮回。”
“听说它们是烈空座的食物。宝可梦的生态链真是神奇。”小溪补充，近距离查看岩石吊坠。这些碎石正如大吾所说，灰扑扑的表面折射着彩色的光。
大吾再次叹息，眼中惊艳之色满溢。
“这些石片我都要了。”他对老板说。
“不行。”老板是一个瘦小的老头，皮肤也被晒成了赭石色，身边跟着一只小陨星。他抬眼打量大吾，坚定地拒绝道，“您有两个人，我只能买给您两串。虽然您看上去很有钱，但您要是把这些都买走了，其他客人可就没有了。这是我们阿罗拉小贩的待客之道。”
“原来如此，抱歉我没有考虑周全。”大吾笑着道歉，目光在石片中穿行，摘下一串浅蓝色的和一串橙色的，“麻烦您把这两串包起来。”
“好嘞！多谢惠顾！”老板笑笑眯眯地接过，把它们放进卡帕中包好。小陨星凑上前，将一只角探进墨水中蘸了蘸，在包装上印出一个漂亮的紫色手印。
老板收下钱，笑出几颗大白牙，把物品交给大吾。大吾道谢后接过布袋，他刚一转身，面前突然多出了几位身着草裙舞套装的姑娘。她们的年纪在二十岁左右，是方才好奇打望大吾的那群姑娘。
“阿罗拉！”其中一位金头发、头戴淡黄色花朵编织的花环、身着海蓝色上衣的姑娘上前，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圈。
“您好。”大吾一本正经地礼貌回答。
姑娘们笑作一团，小溪也埋下头，掩住唇角，扑哧发笑。大吾向她投去疑惑地一瞥。
“在阿罗拉打招呼不用像在丰缘时那么严肃。”大吾刚才那句“您好”宛如与客户接洽，小溪笑得停不下来，“这里打招呼的用语是‘阿罗拉’，说的时候用双臂在身体前侧画一个圆。这个动作来源于呼啦舞。”
她给大吾做示范，画了一个标准的圆，对姑娘们说了句“阿罗拉”，姑娘们纷纷回应她。
“‘阿罗拉’的意思是你好，并且包含了我们对爱与和平的向往。”小溪面对大吾再次画了个圈，拉起他的胳膊，“你也来试试。”
大吾走到姑娘们跟前，仿照小溪双臂运动的轨迹，两臂生硬地在空中挥了两下，如同在山洞中挥舞鹤嘴镐一般。小溪用牙齿咬住口腔内壁，深呼吸，止住即将喷薄而出的笑意：“挺好的，看着像当地人。”
大吾的交谊舞跳得很好。在婚礼当天，两人和亲友们在草坪上起舞，那时的大吾英姿勃发，领着小溪完成了不同节拍的舞步，时而低俯在她耳边，提醒她不要踩错步子。她以为大吾擅长舞蹈，想不到他在呼啦舞方面略显笨拙，正如在宝可梦村时，他自己形容的那样。
龙头地鼠跟在大吾腿边，见状它情不自禁地舞动两条短粗的小胳膊。龙头地鼠曾练习过呼啦舞，肢体协调度得到开发，这个动作做起来驾轻就熟。它精气神十足，画的圈圆润又饱满，仿佛怀抱一颗小太阳。
“哇，好可爱！是在阿罗拉没见过的宝可梦！”姑娘们围着龙头地鼠蹲下。龙头地鼠粉色的鼻头瞬间变得通红，它转过脸害羞地挠了挠脖子。
“阿罗拉。”大吾向众人问好，“这是龙头地鼠。”
“阿罗拉！真是只可爱的宝可梦，您也是位可爱的男士。”那位金发蓝衣服的姑娘起身，“您的肤色与众不同，您一定不是本地人。她看了看小溪，“您是和心上人来这儿旅行的吗？我们是在阿罗拉旅游询问处打工的向导，欢迎您来到阿罗拉地区！”
她热情地高喊，声音洪亮如同含着个喇叭。她从塞满花环的宣传推车中拿出一个红黄扶桑花交织的花环，花环连接处联缀着翠绿色的叶子，花环散发着清新的草木味。
“这是阿罗拉人接待游客的方式，我们会献上花环，花环上的扶桑花是新鲜采摘的，开得正繁茂。”她说着踮起脚尖，托着花环，举到大吾头顶。
小溪站在大吾身后，见状她清清嗓子，对向导姑娘眨了眨眼睛。
“哦！！！好的！”向导姑娘收回花环，与小溪心照不宣地对视，弯腰咯咯笑。
大吾表情颇为困惑。他转头看了眼小溪，小溪也在笑，她的头发抖动着，如同在海风中摇曳着的椰子树树冠。见大吾看过来，她立马立正站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姑娘把花环塞回推车中，将搭在手推车扶手上的一个花环取下、托起，穿过大吾的头顶，将它放在大吾的双肩上。
“您刚才说这是扶桑花花环……”大吾嘴角也挂上了温柔的浅笑，“但无论我怎么看，这都是一只由花疗环环伪装的花环。”
他话音刚落，花环的“叶子”在大吾脸上蹭了蹭。小溪和向导姑娘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大吾轻轻抚摸花疗缓缓的叶子，无奈地看着小溪，随即也迸发出爽朗的笑声。
小溪抹了把眼泪，解释道：“这也是阿罗拉的传统，我们会在花环中混入花疗环环，游客难以察觉。当他们将花疗环环毫无防备地戴在肩膀上时，花疗环环会突然活动，在游客看来就像花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向导姑娘取下花疗环环，把真正的花环重新戴在大吾肩上：“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您的女朋友或是夫人真是爱使坏。”
“我恰好喜欢这样的她。”大吾侧头注视小溪，笑容眷恋在脸上。
小溪的笑声戛然而止。被大吾用炽热的目光看着，她有些忸怩。她低着头，上前给大吾整理衣领，把他的钥石挂坠扶正。
“只是未曾想会被您拆穿。”向导姑娘感慨，“您真是太了解宝可梦啦！我猜您要么是宝可梦博士，要么是资深的宝可梦训练家。”
“我是位厉害的宝可梦训练家。”大吾的词典中没有“谦虚”二字，“谢谢您的礼物。”
集市的另一头，一位城都口音的游客也被戴上了由花疗环环伪装的花环。花疗环环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亲了他一口，男子受惊，摔了个四脚朝天。一时间，集市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姑娘们对大吾说不客气，祝他和小溪旅行愉快，随后赶往集市另一头看热闹。
小溪和大吾继续游览。集市中游客越聚越多，大吾握着她的手，防止两人走散。
“饿了吗？”大吾问，“慷待市有什么特色美食吗？”
“宝可梦们大概饿了。这条街上有马拉萨达连锁店，就在前面五百米的样子。”小溪很久没回慷待市，不确定连锁店是否还在。在宝可梦们期待的目光中，她打开手机地图查找。大吾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走向一旁的摊贩。小溪全神贯注地查看地图，并没有留意。
“连锁店还在，我们去——”在她抬头的一霎那，一个由鸡蛋花织成的花冠被戴在她的头顶。大吾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前方来往的人流，占据了小溪全部的视线。
“刚才那位向导姑娘戴着花冠。”大吾笑吟吟地说，拨开垂在小溪眼睛上的叶子，“我的姑娘也要有。”
她的脸被大吾的话炙烤地发烫：“好看吗？”她调整花冠的位置，抬眼望着大吾。
“我的姑娘自然是最美的。”大吾答道，端详她的五官和鬓角。小溪的脸上的红云还没有消散，大吾又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朵含露的白色鸡蛋花，把它插在小溪右耳后方。白色的花朵被她鲜艳明亮的橙发衬托，如同晚霞下大海泛起的浪花。
“谢谢，你总是给我自信，和你在一起真好。”她不记得这段时间她对大吾道过多少次谢了，她发自肺腑感谢大吾来到她的生命中，带着她走出黑暗迎接光明。
“不用这么客气，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吾说，把话题带回了吃饭上，“连锁店还开着吗？走吧，我请大家。”
婚后两人的财务没有分开，小溪的理财水平常年在平均线以下徘徊，大吾对于家庭支出等细枝末节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两人于是建立了一个共同的账户，将各自的存款全部放了进来，交给智挥猩打理。
因此，在马拉萨达柜台前，当智挥猩当着顾客和店员的面从长毛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并表情淡然地输入密码后，大家无一不用震惊加羡慕的眼神望着小溪和大吾，以为他们被宝可梦包养了。
饭后小溪和大吾继续游览集市的后半段。离事务所开门还有半小时，小溪算了算，在游览结束后走过去刚好卡上开门营业的时间。她安慰梦幻，给它买了一串珊瑚项链。
“快来瞧瞧唷，刚从丰缘来的进口货！仅此一家，过时不候唷！”从街角的一个摊位爆发出嘹亮的吆喝声。老板身边有一只阿罗拉形态的嘎啦嘎啦，它挥舞骨棒跳舞，为训练家加油助威；并在舞蹈结束后敲打铜锣，招徕游客。摊位前瞬间围满了人，大家纷纷对着嘎啦嘎啦拍照，合影留恋。
丰缘的进口货？小溪来了兴趣。阿罗拉与丰缘的联系不算紧密，不常见到来自丰缘的产品。木槿之前与大江谈生意，就是看重了阿罗拉尚未得到的开发的广阔市场，想借助地头蛇彩虹快乐开发建设公司的力量打入阿罗拉。
“我们也去看看吧。”小溪踮脚，对老板和嘎啦嘎啦兜售的产品充满了好奇。大吾没有异议，看样子也想进行市场调研，兴致颇为浓郁。两人站在人群外围，透过人群层层叠叠的缝隙朝里看。
见嘎啦嘎啦笼络了如此多的客人，老板得意洋洋，从货架上取下一本杂志，拿在手里晃了晃：“这是丰缘最著名的杂志，全球发行量位居前三！想必大家有所耳闻！这本是这个月新发售的，这一期是特别篇，标题叫——”
他把老花镜戴上，凑近封面，鼻子快贴在纸上了：“《人生的荣耀与遗憾——丰缘冠军大揭秘》！！！”
他高声吼道，嘎啦嘎啦再次跳起了火舞。
小溪：“！！！”
大吾：“？？？”
“请问是丰缘的哪一位冠军？”小溪低笑，探出身子询问。
“这个……我也不懂啊……阿罗拉又没有联盟，我对赛制什么的不熟悉。”老板咧着嘴，表情困惑不已。小溪是唯一一位对杂志表现出兴趣的客人，他抓住这个机会兜售，将杂志怼到小溪脸上，“您自己瞅瞅吧。”
封面上画着的是大吾和巨金怪。大吾身着蓝黑色的西装，打着红色领结，站在封面正中央，头发和衣角微扬，从头到脚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他的五官被罩在了头发的阴影里，从他向前伸出的手臂能判断他在指挥对战。超级巨金怪被画得十分庞大，占据整个封面，眼神凌厉，合金十字泛着金光，强大的超能力气场将封面的背景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紫色。
“听说是丰缘著名画师的作品。我也不懂这些，只知道这一期在丰缘销量很好，昨天刚发售就被哄抢一空。我能进到这些货真的很难得。”老板补充，向小溪施加购买压力。
“是的，辛苦您了。请给我来一本，我想知道丰缘冠军的人生有什么样的荣耀和遗憾。”小溪沉醉在大吾帅气的身姿中，就像是被封面下咒了一般，接过老板递来的杂志反复翻看，打开话匣子，“他是我最喜欢的冠军！英俊、潇洒、帅气、多金、又强又厉害，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姑娘们的审美我不太懂。”老板似乎觉得自己不太懂的东西有点过多，用尬笑掩饰难堪，“他既然这么优秀，外面少不了花花草草，嫁给他不会幸福。”
“不，会很幸福。他很温柔，也很专一。”小溪为大吾正名。她背后蓦然响起低沉悦耳的笑声，小溪这才从杂志的咒术中回神，意识到自己在向一位老头安利男神，脸红了个透。
“有什么好笑的，”她小声辩解，“我说的都是事实。”
老板看上去非常高兴：“这样我就放心了！既然人品如此信得过，杂志的销量也有保障！”
他收下小溪的钞票，举起大喇叭高吼：“瞧一瞧看一看呀！《丰缘冠军大揭秘》！为您讲述英俊、潇洒、帅气、多金、又强又厉害的男人的故事！据知情人透露，他既温柔又专一，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嫁给他会很幸福！姑娘们都来看看！”
他这一吼效果绝佳，摊位前立刻聚集起各个年龄段的女性。阿罗拉地区没有联盟，也没有冠军，人们对这位来自异乡的、被一长串定语修饰的男人表现出极高的热情，又被封面上那副气宇轩昂的画像征服，全部慷慨解囊。
有几位小姑娘抛弃了一直以来信奉的男神，转而爬上了大吾的墙头，缠着老板询问大吾生活相关的细节。
“这个我真的不懂，您可以问问这位小姐，她什么都懂——”他说着指了指小溪站立的位置，却发现她不见了踪影。
小溪拉起大吾，带着宝可梦们忙不迭逃离摊位。从老板吼出那一长串定语起，她的直觉告诉她大事不妙，即将会面临被一群阿罗拉人公开处刑的风险。大吾的笑声一直没停过，一路追随着落荒而逃的小溪。
两人停在集市外的一条小巷子中，小溪弯下腰喘气：“分明你才是被杂志披露的人，为什么到头来反倒是我更加狼狈？”
“我已经习惯被电视台和报纸报道了。对我来说，杂志的特别篇没什么特别之处。”大吾递给她一瓶水，环视这条巷子。巷子左前方的墙壁墙皮脱落，门前挂着一个棕榈树皮制成的招牌，招牌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莉拉侦探事务所】
“就是这里！”“西狮海壬”放下手机地图，兴冲冲地朝事务所移动。
“莉拉？”大吾凝神回忆，“我记得她是国际警察署特工组的高层，之前在卡洛斯的精灵球工厂有一面之缘。她是你、帅哥以及古德曼先生的上司。”
“没错……”小溪再次感到事态的进展不妙，“……其实，我和国际警察署的合同还没有结束，还剩下两个月。因为警察的工作只是保护证人的幌子，在弗拉达利消失后他们再也没找过我，可这不代表我的合同结束了。大吾，我担心……”
她一脸凝重的望着大吾，连呼吸都不流畅了，握着矿泉水瓶子的手颤抖不已。被她这肃穆的神情感染，大吾也收敛笑意。
“……我担心，一旦我踏入这个大门，我们的蜜月旅行就泡汤了。”小溪声泪俱下。玛夏多被她充满感情的语调征服，从影子里探出半个身子喝彩。
“不用担心。你不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国际刑警，只是他们的保护对象，他们不会逼你工作。”大吾分析。
小溪沉重地摇头：“你不了解他们，国际刑警……没什么经费，他们很缺人手。”
“你不妨这么想，”大吾思忖片刻，换了个角度安慰小溪，“我们的蜜月旅行其实已经泡汤了。刚才在酒店你向我叙述了游戏的剧情。究极大都会的人抵达阿罗拉，说明光辉大神正打算毁掉阿罗拉乃至全世界。我不会坐视不理。”
小溪：“......”
大吾说得很有道理，她没办法反驳。在见到究极调查队，知道光辉大神蠢蠢欲动后，安宁的岁月便和她不沾边了。她也想要像大吾一样，扛起拯救世界的责任。
就在小溪踟蹰的这段时间，“西狮海壬”推开了事务所的大门。事务所内已经有一位客人了。他是为长相极为朴素的中年男子，正在朝着前台抱怨。
“那玩意儿动作很快，快到连我的伊布都看不清！”小溪听见他说，“只听见‘嗖’的一声，伊布Z就被抢走了！”
“我们今天上午也收到了许多类似的委托，请放心，我们会立即派人行动。事务所有两位金牌侦探，您可以指定其中一位为您调查。”莉拉的身影出现在前台的桌子前。她语调极其疲惫，没什么波澜像机器发出的声音，丁香色的头发泛着灰调。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集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