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舞娘（十五） ...
-
宋临等了她良久没得到回应，又问：“如何？”
季微月以拳抵唇轻咳两声，眼神闪躲：“这事，还是等我先问过我娘吧。”
怎么办，她还没谈过恋爱就要谈结婚了，这第一步难道不是应该要先交往看看吗？
不过她对宋临也很了解了，是不是省略也可以……
季微月的经验缺失导致她想得很多，失神到连宋临离开了都没发现，直到火盆里的炭火烧完了，她的头发也晾干了，才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
待她第二日醒来，已是午时过后，昨夜她想事情想得太过专注，一不注意就熬到了天亮才睡，又错过了去食肆的时间。
也不知道宋临见了她会不会黑了一张脸。
季微月磨磨蹭蹭地洗漱更衣，脸颊微红，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宋临，实在有点不想去隔壁。
东摸西摸半个时辰，尽管她的意志还在挣扎，她诚实的肚子已经按耐不住想要饱腹的欲望，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反正就隔着一道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地方，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季微月一拍大腿，迈大步就朝着隔壁走去。
没想到她下了这么久的决心，宋临却不在食肆里。
店小二照旧将她请进了楼上的雅间，来来回回给她布置好了菜肴，略有歉意地说道：“季姑娘真是抱歉，宋师傅刚离开不久，他吩咐小人给您打点妥当，您看要是哪里不好，就和小人说。”
季微月夹了一筷子菜，确实是宋临做的味道，她微微抬头：“你知道宋师傅去哪了吗？”
店小二为难地挠了挠头：“小人也不敢过问宋师傅的行踪呐，姑娘不如等宋师傅回来自己问吧。”
季微月笑了笑表示谢意，摇摇手道：“罢了，这里什么都好，你不用候在这。”
店小二离开后，空荡的雅间顿时变得冷清不少，一桌子热腾腾的菜肴还在徐徐冒着热气，她慢条斯理地吃着，徒然生出一种寂寥的情感。
她轻叹一声，这个月来宋临常常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每天再忙也陪着她用饭，这会她自己一个人，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季微月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一些就让人将剩下的打包起来，带回了百花楼。
她把食盒放在桌上，上街买了包枣泥酥，朝着竹子娘做工的许府走去。
昨日和宋临说的事情总要兑现，趁着时间尚早，竹子娘还不忙的时候，她得好好和娘说清楚。
除了她的名字和离开百花楼的一事，还要稍微提一下宋临，成亲什么的暂且先放放，好给竹子娘一个心理准备。
也不知怎么的，她今日就是有点时运不济，徒步到了许府后她跟守门小厮说明了来意，小厮却告诉她竹子娘一个时辰前被人叫走了，不在府上。
季微月一脸无言：“那小哥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守门小厮摇摇头：“这不清楚，老爷也一起去了，说不准要很久。”
既然能惊动府上老爷，来者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竹子娘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妇女，连朋友都没几个，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季微月把手中的枣泥酥递给守门小厮：“谢谢小哥，如果她回来了，麻烦和她说一声百花楼的小竹子来找过她。”
守门小厮应下了，没了目标的季微月只好自己在街上闲晃，顺便打听一下这附近有没有空余的店面，她想要自己开间小店。
如果是店面的话，基本都有带个小院子，前头做点生意，后头可以用来居住，很方便，住两个女人家绰绰有余。
只不过……
她从怀中掏出宋临给的钥匙，站在街边沉思了好久，最终还是把钥匙塞回了衣襟里，往百花楼的方向走去。
到了夜里，季微月把午时打包回来的菜肴热了热，随意地解决了晚饭。正收拾着碗筷，她的房门被人敲响，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小竹子，是娘。”
季微月快速地把桌面扫干净，抹了抹手打开门，讶异道：“娘怎么来了？”
这个点正好是竹子娘在东家忙活的时候，怎么有时间上门来找她？
竹子娘好似很高兴，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脸颊微醺地走进了屋子里：“小竹子吃了吗，这是翠楼的海棠酥，你快尝尝，味道可好了。”
她身上带着一层淡淡的酒气，季微月鼻子轻轻一动，就知道她是喝了酒过来的，皱着眉头接过她递来的荷包：“娘，午后谁找你出门了，还喝了这么多酒？”
竹子娘拍了拍她的背，坐在椅上长长吁了一口气：“娘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
季微月坐到她对面，给她倒了一杯水：“娘先缓缓，我听着呢。”
竹子娘歇了一会，喝了水后笑着看着她：“小竹子，听说你取了个名儿？”
季微月老脸一红，没想到竹子娘这么快就听人说了这件事，有些难为情地抠了抠桌面：“出了百花楼，就不好用小竹子这小名了，我就随便想了个，娘不会生气吧？”
竹子娘眼睛水润润的，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话中带着深深的怜惜和懊悔：“可怜的孩子，是娘太迟钝，一直没给你取个名。”
在此之前，竹子娘一心只想着怎么多挣些银子，让季微月在百花楼的日子过好一点，从来没考虑道她也需要教导和陪伴，甚至连名字都没给她取一个，顿时心头阵阵酸涩。
季微月盈盈一笑，不在意的反过来宽慰她：“没事的娘，我也早就习惯别人喊我小竹子啦。”
竹子娘拍拍她的手背，微微笑道：“微月也好，都好听，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你爹姓季的？”
季微月眨眨眼，她还真没想到竹子娘嫁的那户人家姓季，随口胡诌了个理由：“我听姑姑说的，以前我问过姑姑。”
说起季家那群混蛋，竹子娘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愤愤道：“真是便宜了那个老不死的，抛妻弃子，从来都没照顾过你，还白捡一个乘龙快婿。”
季微月一听她说到乘龙快婿，惊疑不定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娘，什么乘龙快婿啊？”
竹子娘不会把鸨母的话放在心上，真给她找了个夫家吧，那她还怎么开口说宋临的事情？
竹子娘怅然地抱住她：“娘午后，被东家的老爷叫出了府，见了一个人。”
季微月嗯了一声，急切地追问道：“然后呢，是谁找你，难道就是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快婿？”
竹子娘点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缓缓道：“娘怕你不乐意，还没答应下来，这才来问问你的意见。”
季微月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道：“我不愿意，娘可千万别答应。”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一个青楼打杂的黄毛丫头也有人赶着要娶，直接跳过她去和竹子娘提，指不定是个娶不到媳妇有点小钱的糟老头子。
竹子娘叹气一声，有些惋惜地坐回了位置上：“娘猜你也不愿意，可虽说那宋老爷比你年纪大些，看着也沉闷寡言的，不过他做的一手好菜，为人又诚恳踏实，娘觉得你嫁给他说不定是个好出路，才想让你考虑一下……”
话说到这里，季微月焦躁的心已经渐渐缓和了下来，越听竹子娘形容的这个人，她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试探道：“娘说的，该不会是福禄食肆的宋师傅吧？”
竹子娘抬头，点头道：“是啊，他跟娘说和你提过这事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季微月沉默无语，她想起来了，午时隔壁店小二也跟她说过，宋临有事出门去了，原来就是去找竹子娘说这件事，这下可好，直接把她原来的计划提前了一大半。
竹子娘见她不言不语，壮着胆子继续替宋临说好话：“宋老爷是个挺真诚的人，他名声这么大，面对娘却恭敬的很，连娘东家的老爷都称赞他知礼……”
季微月轻笑一声，竹子娘的话戛然而止，惴惴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小竹子是不是不高兴娘说他，那娘不说了。”
季微月摇摇头，从床头边的衣箱里翻出了个木雕，这是三天前宋临给她的，真正按着她的模样雕刻出来的小人。
这月来她每日都在食肆里吃饭，宋临就陪在她身边，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不给她知道，直到三天前完工后送给她，她才发现是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人。
这份心意，大概此间唯有一人。
她把木雕递给竹子娘，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的细雪，脸颊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娘应下吧，这是嫁妆，别的没有。”
木雕虽然精致，但怎么说都是个普通的木头，竹子娘嫌她磕碜，她却道这木雕意义非凡。
行吧，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这几年也存了一些小钱，添两件银首饰也够了。
竹子娘把东西收好，欢喜道：“那娘就让人上门了，你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季微月假装微恼，却难掩笑意：“知道啦，您放心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舞娘（十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