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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迷离 ...

  •   “哈。”薛幸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上哈了一口气“该死,都已经春天了,还这么冷。”又两只手互相搓了搓,塞进自己风衣的口袋,把脖子上的围巾裹了紧了些。
      他沿着自己熟悉的路,弯进一家小巷,走进一家不起眼的便利店,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口袋里的冰块才稍微暖了些。
      “哟!幸哥好久不见啊!来买烟吗?快过来快过来!”
      收银台前一个小伙子冲他招手,长得瘦瘦的,眼睛到挺好看的。
      这人是薛幸的学弟,高一刚刚进来,因为正好碰薛幸钉子了,就被薛幸收拾了一顿,他倒也没记仇,从此就跟着薛幸——做个跟屁虫。
      薛幸很想跟他聊几句,可能是因为性格原因,什么都说不出来
      沉默寡言
      所有人给他的第一印象
      薛幸一直叫那个小伙子阿毛,久了,就想不起来他真名叫什么了。
      “嗯。”薛幸淡淡的回了一句。
      “老样子?”
      “是”
      “好嘞!”阿毛熟练地从背后的货架拿了一包烟,递给薛幸。
      薛幸虽然抽烟喝酒打架斗殴夜不归宿,但是除去这些“坏习惯”,他倒是很有礼貌,也不会去欠别人,拿别人的。他从口袋摸出零钱,不多不少刚好13。
      薛幸望了望手上那包烟,又看看窗外。
      “店里可以抽烟吗?”他习惯性问了一下,之前阿毛爸爸老毛在的时候可不给,现在整间店就只有他们两个。
      “嗨,这个时候,老爹在家待着跟老妈煮饭呢。这么冷,也不会有其他人来。”阿毛笑了笑。
      薛幸给他递了根烟,他倒是爽快地接过了。
      薛幸从口袋摸出一支打火机,即使身上没带烟,也要带着个打火机,他在提醒自己,提醒自己紧绷神经,提醒自己那场大火。那场她妈妈崩溃自杀的大火。
      他把手里的烟点着了,从嘴里吐出的烟雾都在描述他的疲惫与孤独。
      阿毛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讲着他们年级这个那个的事情,同学失恋啊,那个女孩子好看啊,年级主任啊,成绩啊。他一个人仿佛唱独角戏一样,但薛幸从来不打断他讲话。
      说实话,挺羡慕的。
      羡慕阿毛开朗。
      阿毛家里不算富裕,一家四口靠着不起眼巷子里的不起眼便利店维持生计。他还有个妹妹,薛幸好几次来买烟都会看见她,长得不错,眼睛跟他哥哥一样,挺水灵的。薛幸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一直小毛小毛的叫。
      “哎哎,幸哥,后天就开学了咯,你寒假一过就是高考了欸,你咋整啊?”阿毛忽然把话题扯在这边。
      薛幸深吸一口烟,让烟草的味道包住自己,他成绩挺好的,不,特别好。高考他几乎没担心过,也没考虑过,他除了抽烟喝酒打架斗殴夜不归宿以外,一直都是一个好学生。
      这几年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什么事情都麻痹不了自己,可能只有全神贯注学习的时候,才会有片刻宁静。
      他也想过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朝谁闹一次,可自从那场大火之后,再也没有人能任他哭闹,对他说一句愿闻其详,自己没在悲伤中也无法挤出那么几滴泪水。
      “可能……警校吧。”
      薛幸朝烟灰缸抖了抖烟灰,又抽了一口,然后掐掉了。
      “警校啊,真难想象,幸哥会去当警察,不过是幸哥的话,一定可以,绝对没问题!”阿毛也把烟掐了,薛幸如果没有拿出下一□□么他就知道,薛幸要走了。
      “走了。”
      “有空再来吧幸哥,下次看看小毛,她最近老惦记你。”
      “好。”
      薛幸推开玻璃门,寒冷又向他袭来,刚刚松了的围巾他又重新裹好,手插口袋里,从巷子里拐出去。
      已经是傍晚了,太阳早早的落下去。薛幸终于发现自己肚子的抗议声。
      他回到公寓,在楼下吃了碗云吞,先不说“坏习惯”,其实薛幸这个人不可思议的很讨邻居喜欢,头发短的干净又清爽,五官标准又清秀,左眼下面有颗泪痣,浓密的眉毛却把他的衬托的有点凶。
      他其实是温柔的,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
      薛幸爸爸,薛敬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赌钱,好好的工作说没就没,欠了一屁股债。在8岁前的记忆,父亲一直都是那种和蔼又温柔的人。
      8岁那年,在家里只有吵架声,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哭泣的声音。
      终于,没有声音了,父母离婚了。薛敬之消失了,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堆的欠条。
      讨债的来找他们母子,好几次。
      他妈妈很善良,是一位教师,工资就是普通教师的工资,但顾她自己跟儿子完全没有问题。念在夫妻一场,也帮父亲还了些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要讨的债忽然翻了几倍。
      又赌了……
      终于,在那场大火之后,讨债的人再也没有来过……
      一笔巨额保险金,够他上完大学还生活一阵,还有助学金,还有爷爷奶奶留下的老公寓。
      让薛幸更觉得悲哀的事,法院判遗产时,来的人只有他一个——他没有亲戚。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坊,从小长大的地方,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他举目无亲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可能是觉得浪费。
      几年了,一直都是一个人,强撑着。
      这几年无数次想哭,不敢哭,也哭不出来,可能是眼泪被大火烧干了。
      热乎的云吞,每天都很憔悴的脸。
      薛幸很有礼貌的跟阿姨结了账,但是他没有笑。从那个时候起,他再也没有笑过,脾气越发的暴躁,却不动声色。
      认识 薛幸的人都知道,只要一提起“薛幸敏感词”,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他也会在一瞬间朝那个人抡起拳头。
      而阿毛,就是一个例子。
      也有人想过去跟薛幸交朋友,但是都被薛幸身上那股“我是世外隐士高人”的避人远之的气质劝退。
      也只有阿毛这种开朗到小偷进来都要聊上几句的性格才勉强跟薛幸搭上话。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叨叨个不停。薛幸甚至以为他是不是个娘们,啰叽叭嗦的。
      薛幸对朋友这个概念特别特别模糊,连阿毛也不能算吧……他觉得没有资格。
      就一直一个人吧。
      薛幸回到家里,刚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忽然听到猫在尖叫。
      他打开门,一只黑色的身影唰的飘来,直冲薛幸怀里。
      “大爷你怎么回事?”薛幸一把抱住猫,它在薛幸怀里不断的缩。
      这是薛幸捡来的猫,少见的纯黑猫,挺野的,就叫大野了,后来来了他家,越来越大爷,于是就多了个名字——大爷。
      “那个,你家猫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从卧室出来一个男人。
      “你?谁?”薛幸非常警惕。
      “幸哥不记得我了,太难过了,我是你班长啊。”屋子里男人笑了笑。
      班长?
      薛幸从记忆里摸索,哦,是有这么一个人,叫什么来着?
      纪巡。
      薛幸的家门锁的好好的,这么说……
      他看见卧室的窗开着,果然,这个人爬窗进来的。
      “什么事?”薛幸稍微放松了一下依旧惜字如金的说出来几个字。
      “没,没什么事……”纪巡把头转过去。有些心虚的说到。
      “没事的话,可以走了。”薛幸立刻就下了逐客令。
      纪巡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
      “让我住在你这边!就两个星期!”纪巡双手合一,露出诚恳的表情。
      薛幸有点吃惊,居然会来找他。
      真是神奇,薛幸不说话了,他不知道对别人忽然的请求怎么办,他不会拒绝别人,因为没有人会拜托他事情。
      他要赶人吗?
      “好。”薛幸说出这句话时,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回事啊你。
      他怀里的大爷舔了舔手,从薛幸怀里跳出来,跑进客厅一角去吃它的猫粮。
      只能先安顿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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