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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081章 和好 ...


  •   黎棠好歹也是把二品高官收服得规规矩矩的人,更不是省油灯。

      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是在指责我无理取闹吗?我受封二品诰命夫人,靠得的是我家夫君,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我不过是在跟你就事论事,你却先跟我提身份有别,好似我受封诰命就有罪了一般!你做事不知分寸,我还不能帮朋友提一提,只要提了,便是不体谅穷人,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庄绿菀还想辩解。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鄢景宣打断了庄绿菀。“知道你没有那些歪心思,这位夫人更没有恶意,不得争执!”

      争执到了这个份上,鄢景宣再不赶紧劝阻,就怠慢客人了。

      庄绿菀只得打住,答应道,“是。”

      “站起来,别跪着了。夫人没有怪罪过你,不要妄自揣测。”

      庄绿菀这才终于站起来,“是我想错了。”

      鄢景宣吩咐道,“你先回去休息,子皓留在这儿玩一会儿。等给他画完了丹青,我会让人送他回去。”

      “这……”庄绿菀愣了一下,显然,她没有想到鄢景宣会让她走。

      愣了一会儿,她才给自己找到好理由,“这样太麻烦您了,子皓调皮,我怕他给您惹祸。”

      鄢景宣再一遍确认,“不妨事,你先回去吧。”

      庄绿菀眼看鄢景宣态度坚定,她转而跟自己的儿子说道,“子皓,阿娘先回去了,你自己留在这儿玩,好不好?”

      周子皓此刻正吃着糕点,无暇顾及旁的,高高兴兴地答应道,“好。”

      儿子也答应了,庄绿菀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只能先离开。

      程澄有了一种预感,鄢景宣大概不会主动赶走他们母子,最多不过是在他们做得过分的时候干涉一下。

      要请走庄绿菀这对缠人母子,她恐怕得用上一些手段。

      鄢景宣意识不到,庄绿菀这个寡妇看似寄人篱下、人畜无害,实则比以前觊觎他的施羡羽可厉害多了。

      自然了,鄢景宣本就不是花心的男人,不可能对庄绿菀一个寡妇动什么心思,然而,她很会利用她的儿子来接近鄢景宣。鄢景宣就真的以为,庄绿菀想要的只是一点银子一个住处,可女人更了解女人。

      她得赶紧想一个好法子,否则,庄绿菀母子留得越久,请走他们就越显得她不近人情。

      午膳之时,周子皓被鄢景宣带进了澹园,与他们一起用膳。

      周子皓只跟鄢景宣亲近,鄢景宣吩咐的事,他都乖乖照做,乖乖洗手,乖乖吃饭。

      他现在能自己用筷子了,侍女把菜夹到他碗里,他就自己乖乖吃。菜扒到桌上了,他还拿手捡起来塞嘴里。

      别看他小,他也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若是不表现得乖巧讨喜,他就会被马上送走。

      程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心想这个小鬼头真是不一般。别的小孩子,多半不愿意离开母亲身边,与陌生人呆上一会儿,就要找母亲。他倒好,就跟鄢景宣的尾巴似的,一点儿也没有找亲娘的意思,这是连亲娘都不要了呀。

      午膳之后,程澄回了卧屋休息。鄢景宣叫来冯慧把周子皓送回去,进屋来陪她。

      鄢景宣钻进被窝,把程澄抱进怀里。

      程澄推开他,提醒道,“我身上还没干净,碰不得。”

      “我不碰你。你才出了月子,哪敢碰你?我又不是禽兽。”

      程澄问他道,“你是想收养周子皓让他改姓鄢吗?”

      “怎么可能?他是周家的血脉。”

      程澄质问道,“那你打算收留他到何时?之前你说,等他身体恢复一些,今天我听他哭声可响亮,也能自己吃饭,想必也恢复好了,怎么安排,你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吧?”

      鄢景宣道,“如果我带回来的只有一个小鬼头周子皓,你肯定不会如此别扭,对吧?”

      程澄不否认,她还是更容不得庄绿菀。

      鄢景宣解释道,“你对我也太不信任了,她一个寡妇,还是战友的亡妻,我怎么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呀。再说,她又不是什么绝色美人,我还能因为她昏了头?”

      “我也曾经……”

      “程澄,难道你觉得我有什么毛病,专门喜欢跟过别人的女人?”

      鄢景宣将她的一只手抓过去,牢牢握住,“只有你,只有你例外,你懂吗?我何尝不愿我的女人只有我,何尝不希望你的第一个男人就是我?跟你在一起,我过得舒心,我离不开你,我才愿意接受你的一切。你还给我带来了逸朗,你和孩子就是我的心肝儿,任何人都不能比你们母子更要紧。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程澄切了一声,“花言巧语。连问题都解决不好,你跟我谈心意?”

      “我收留周子皓,只是想保护老周唯一的血脉,尽力把他培养成材,也算报答了老周。至于庄绿菀,她不过是顺带的。她愿意留下来照顾老周的儿子,我自不会亏待她,她要改嫁,我不拦她,但也不允许她带走周子皓。”

      程澄不想理他,他说一大堆,都是在说服她接受。

      鄢景宣又退一步,明言庄绿菀的过错,“庄绿菀今天的确是越矩了,来京城也有几个月了,也该教会子皓如何称呼。我已经让冯姑姑去提点她,叫她注意分寸。”

      程澄讽刺他道,“提点什么呀?我瞧你挺喜欢人家叫你爹。那小崽子也是个狡猾的,知道谁才是大腿,谁才能让他过好日子。”

      鄢景宣否认,“胡说,我又不是没有自己的亲儿子,喜欢别人的干嘛?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听到我亲儿子喊爹爹了。”

      程澄严肃地警告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庄绿菀再敢有越矩的举止,留给她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她带着孩子滚,要么还是她带着孩子滚。我不怕你因此记恨我,我从前跟周子皓一样,我理解他的苦难,我更知道得到今天的一切有多不容易,你不要小看了一个从泥潭里艰难爬出来的人的决心。”

      鄢景宣与她保证道,“倘若庄绿菀真的心术不正,继续教坏周子皓,不用你出手,我亲自打发她走。她教不好的孩子,会有人替她教。”

      “你能保证你会亲自动手?”

      鄢景宣答应道,“我保证。”

      程澄暂且放过他,不与她再过多纠缠。她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有一个结果的,凡事欲成,总得慢慢地图谋。

      下午酉时,官员们下了值,林熙兆与张桓二人来接人。

      黎棠一早眉毛没画好,一整天都不自在,林熙兆一来,她就忍不住撒娇,“你看嘛。”

      她没有明说,林熙兆一下子就猜到了她跟自己眉毛较劲,哄她道,“没事儿,你怎么样都好看。回去我给你画。”

      季淑目送他们俩离开,张桓看到她的神情,猜想她大约是羡慕了人家了。

      回家的马车上,季淑回想着她们教她的法子,想想以前的憋屈,突然攥紧拳头,朝着张桓身上狠狠一拳。

      张桓有点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了?”

      季淑劈头盖脸地责骂他,“怎么了?人家林尚书官职比你还高,人家魏国公比你长得俊、比你富裕百倍千倍,还有李将军也比你有男子气概,人家都比你会疼人,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张桓解释,“阿淑,我承认我不如他们细心,但我并非不愿,只是不明白你也想要这些。”

      “你就会给自己找借口。”

      张桓牵住她的手,“明天我也给你画眉,可好?”

      季淑呛他道,“人家是眉毛淡才要画,我本来就有眉毛。”

      “那我给你涂口脂。”

      “……”季淑这一回没有再呛他,看来她是同意了。

      张桓也是感到有点委屈,早说嘛,就这么一点小要求,他又不是不愿意,她不提,他哪里想得到呀?

      既然希望他给她涂口脂,想必其他的小事,她也是希望他代劳的。

      晚上,季淑沐浴过后回房,张桓在她的妆台边唤她,“阿淑,坐这儿吧,我给你梳理发髻。”

      季淑有点惊讶,成婚三年多,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来伺候人。难得这个木头知道主动了,她也乐意受之。

      “你不必羡慕旁人,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为你做。”

      张桓细细地给她梳理头发,成婚三年了,她还是头一回感受到夫君的体贴。早知如此,她就该早一些强势起来提要求。

      梳顺了头发捆成一束,之后,张桓抱她去床上。

      季淑心跳加快,“你要干嘛?”

      “还要冷着我到何时?有半年了吧,就一点儿也不想我?”

      张桓再木讷,也是一个娶妻三年多的成年男人,素了半年多,忍耐得辛苦。

      季淑别过头,“别以为你就给我梳了一回头发,我就不气了!”

      “那我先欠着,一样一样地慢慢还你。”

      他以前与她做这事儿,按部就班,让她觉得他只是为了完成开枝散叶的任务,今天异常地磨人。季淑不会想到,她这木头一般的夫君还有两幅面孔。

      她晾了他半年,自己也素了半年了,根本拒绝不了。

      次日醒来之时,季淑瞧见张桓还在她身侧,问他道,“你怎么还不去当差?这都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那你不是迟到了吗?”

      “是啊,这回要挨一顿责罚,还得扣俸禄。阿淑,都是你害的。”

      季淑白了他一眼,关她什么事,是谁不消停呀?

      “那你赶紧起床收拾呀,难道迟了就直接不去了吗?”

      张桓笑了,“骗你的,我已经去早朝回来了,今天请了假,就不去官署了,在家陪陪你。”

      季淑气得踹了他一脚。张桓没说什么,就是笑。

      趁着两人现在关系缓和了不少,季淑跟他提到自己的想法,“阿沅在药堂做大夫,颇受人尊敬,程澄与黎棠二人也有投资,程澄的婆母瞿太夫人还培养她做了仲裁人,就我自己无所事事,我也想出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张桓答应道,“你想去呗就去呗,这个家现在你做主。”

      “我要是投资没赚到钱,还跟临江侯夫人一样亏了,怎么办?”

      “临江侯夫人放高利贷,是有些贪心,但她被骗也不全是她的过错。若是谁敢骗你,我便动用私权也要给你出口气。”

      “你会吗?”季淑对此表示怀疑。

      “我会。在朝为官,谁又还没几个能用的关系呢?不过是看值不值得罢了。”

      听到这话,季淑又忍不住算旧账,“哦?张桓,原来你纳宋宝珠为妾,是因为我不值得你维护。”

      张桓道,“阿淑,这件事咱们从头捋一遍,表妹是我纳的吗?是你纳的呀。”

      季淑气笑了,他简直是倒打一耙。“那是因为你娘把她接来,想让你休了我再娶她。”

      “我不会休你,也不会再娶表妹,你不信我。”

      “我怎么信你?你娘欺负我,你从来不向着我。”

      张桓与她诉说自己的难处,“阿淑,你性情有时候太刚直。她是我娘呀,我可以与她周旋,但不能明着忤逆啊。我任职礼部,带头忤逆她,别人会先攻击我不孝,然后再攻击你蛊惑我不孝。有些事情,拖着不决,就是最好的解决。”

      季淑啐他道,“你放屁!你倒是拖着,罪都让我受了。”

      张桓叹叹气,“这是我的失误,我原以为,等我们有了孩子,我娘就该消停些,哪知她心还要更狠些,根本不让你怀孩子。她伤害了你,实则也连带着伤害了我。不然,咱们俩的孩子该比林家的执端还大吧。”

      说到这儿,季淑心酸得眼眶湿润,她多么羡慕人家夫妻和美,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你没嫁进门之前,我娘就曾多番让我给舅舅、表弟谋差事,我不答应,她就常常责骂我不孝,我已经听得厌倦了。她对她的娘家盲目无原则的帮扶提携,真的让我很失望。我还是会报答她从前的养育之恩,却也认清了现实,自己并没有一个好母亲。”

      季淑静静地听着,这还是张桓第一次认真跟她诉说自己的心事。

      “阿淑,你不知道,我去瞧过大夫,我想过有病的其实是我。我俩成婚第二年起,我就戒了酒,我记着你月信的日子,推算何时同房才更易有孕。可你先没了信心,常常拒绝我,我亦难过。”

      季淑从前觉得张桓就是块木头,根本没心,因为她不是他想娶的人,是长辈们定下的亲事,勉强娶了她而已,所以完全无视她,也不在乎生不生孩子。只有她在孤独地对抗那个老太婆和宋宝珠。

      此刻看来,他倒还不是全然没心肝,姑且就算作他也努力过吧。今天把话说明了,她终于好受了些。

      季淑抱怨道,“你觉得我在你娘那儿受了气,你又视若无睹,我还能高高兴兴地与你同房吗?我是个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又不只是生孩子的工具。”

      “我怎么会视若无睹?我看在眼里,可除了努力让你早些怀孩子,我又能如何?”

      季淑道,“如果你真的爱我足够多,你就是可以宁愿背上骂名也要维护我。你娘一个寡妇,还要靠着你养老,只要你维护我的态度足够坚决,我不信她敢与你断绝关系!说到底,就是你待我的情义不够多而已。”

      张桓还想解释,可又觉得她的要求合理,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看重名声,却忽视了她,对她的付出不够多。

      他只能承认道,“你说得对,是我不够好。我认,我改。”

      “你怎么改?说来我听听。”

      “以后这个家你做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娘再欺负你,我就教训她。至于表妹,我来做主给她寻一门亲事,把她嫁出去。”

      他想了想又道,“以后,每逢你的生辰、定亲的日子、成婚的日子,都为你准备礼物。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这话听着还算受用,季淑哼了一声,“我想到了就提。”

      “等三年期满了,我娘还是会回来的,她对你怨气更多,你还是要与她硬来吗?她是婆母,你是儿媳,你本来就是不占优势的。她伤害过你,可等她责罚也受过了,再起矛盾,外人的嘴未必还向着你。”

      季淑质问他,“张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娘回来再欺负我,难道你还要坐视不理,全靠我自己应对吗?”

      张桓保证道,“我不会!我肯定向着你维护你。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也要圆滑些。她再拿孝顺的名头压着你,你也要会给自己找借口,不行你就全往我身上推。我不能不奉养亲娘,也不能与你分开,我确然没有更好的不让你受委屈的法子,咱俩要配合好,与她斗一斗心眼儿。”

      季淑叹叹气,他早一点这样多好,他早一点表明自己的心意,对她的关心再多一点,她也不会闹到要跟他和离。

      姑且就再给他一次机会,看他怎么弥补。

      两人温存一会儿,张桓抱她起来,“起了吧,我给你梳洗打扮抹口脂。”

      张桓一边给她涂抹口脂,一边与她交代,“三月将近了,礼部这些天就要开始筹备先农礼大典,今年,章尚书又刚刚执掌礼部,对许多事宜并不熟悉,还需要我协助督办。所以,接下来我会比较忙,你要照顾好自己。”

      从前,张桓从来不跟她聊这些。知道他忙,是一回事,可知道了他具体在忙些什么,多了一分了解,心里终归还是多了一分亲近。

      张桓在正三品京官里,是最年轻的几个之一,因礼部的左侍郎黄学敏亦是状元出身的年轻高官,因此,其他官员们将两人并称“左黄右张礼部双魁”。

      她想起几年前,张桓状元及第,求亲者众多,他还是选择信守爷爷定下的婚约,娶了她。其实,她也曾为自己有一个出众的夫君骄傲过。只不过,三年多的时间,这份骄傲感似乎慢慢消磨了。

      “嗯。”

      张桓又提醒她道,“与之对应的,皇后也要准备亲蚕礼。往年惯例,皇后会携妃嫔与外命妇们去郊外采桑喂蚕。你说你想找点差事做,我看不如去皇后跟前寻个差事。”

      皇后要带着命妇们出宫采桑养蚕,就需要有人提前做好宫外的安排,通常,她都会把这些差事交给自己信任的官员妻室。为皇后办差事,算是得到了认可,所以官太太们都还挺乐意争取。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她能够帮皇后办一些差事,便是多了一份体面,晾她那个可恶的婆母以后再想为难她之时,也得多掂量掂量。

      季淑问他道,“有这样的好差事,你以前怎么不提醒我呢?”

      张桓解释道,“以前我也不知道你愿意走出去呀,你常常把自己关在闺房里,我还以为,你不愿抛头露面呢。”

      他们这几年积累的误解,还真的不少。她呆在闺房里不愿出去,还不是嫌出去碰到恶婆母就烦。

      “你想去的话,我就去求求方首辅,请方夫人多带着你。”

      季淑心想,其实不用他去求人,她的几个好姐妹都有路子帮她搭上线,男人有男人的关系,女人也有女人的路子。不过,难得这个木头开窍了,知道主动为她做事了,她才不要放过他。自己的男人,干嘛不好意思使唤呢?

      她道,“好,这事儿就交给夫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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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081章 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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