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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弟子言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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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着就这么倒在自己臂弯的人,楼千愈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这...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同师尊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吧!小小的自己还不能抱住这个人,却可以低头就看见他清冷的容颜,因为灵力几近枯竭而苍白的脸,苍白的唇,唯有额上的梅花,竟是泛着红色,那么漂亮。这么低着头,甚至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楼千愈的心里突然突兀的多了一个想法,或许,就放了心里的那一丝不甘心,做一个好徒弟,让师尊永远是自己的。不过下一瞬间,就被他否决了,怎么可能?那侮辱的恨,责罚的恨,就用这几日的好就忘了?楼千愈,你什么时候这么低贱了?
伸手,少铉从楼千愈的手中接过顾宸,扶着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灵力自手心倾泄到顾宸的身上,一点点滋润他干枯的灵力,只是越是疗伤便越是心慌,是因为强迫使用灵力的缘故吗?为什么这伤仿佛比之之前更有了严重的趋势,只是很模糊,自己也不太确定,再次确认却发现那暗伤已经没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的这个徒弟他从小看着,他比任何都勤勉,比任何人都要强,也比任何人都骄傲。他还记得,在收徒大会上他不得已手下这个废灵根时众弟子的声音,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对这个孩子好,不过,也罢,不过是一个废灵根,靠着祖母的光成了天璇阁阁主座下弟子,便是他的运气了。
掌心,一股细小的灵力再次探进顾宸体内,瞬间,少铉惊呆的收回了灵力。“木修,你带这孩子回天璇。”说完,便化作一道光,飞向了天璇阁。
当木修,楼千愈再回到天璇阁时,顾宸已经被盖上了锦被,小心翼翼的安放在了床上,听着那悠长的呼吸声,木修放了些心,转头看着紧皱眉头的少铉,一丝不安再度爬上心头。
“楼千愈,你去照顾师兄,别让我知道你又耍了什么花招,否则...”低头。眼睛紧紧的盯着才到自己腰迹的小少年。说完,便跟在少铉背后出了房间。
“木修,你说实话,大还还要多久炼出?”少铉说,抬头看着天空,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师尊虽加紧炼制,却还是少了几味药,怕是,至少三年。”木修想了想,说。
“你平素便于清诀关系好,你便去告诉他吧,他虽成功用出了灵力,可毕竟是曾经的大乘尊者。体内灵力过于庞大,大还未炼出,至少...还是放缓修炼的速度吧...”少铉说,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抬步摇了摇头。这几天自己看来要寸步不离的护着黛清诀了,毕竟他修为太低,虽然有了契约,但是契约初成的一月,难保这双蛇不会反水。
两条蛇嘶嘶的叫着,缠绕着,偶尔蛇信子纠缠在一起又放开,一副难以分开的样子,单单这么看着,谁能知道,这两条看上去异常脆弱的蛇,会是无数的修真者,合道之下的尊者梦寐以求的双生蛇王?
“真不知是喜,还是忧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傲世的能力,却先有了傲世的灵宠,黛清诀啊,黛清诀,你究竟,要让他,让他们怎么担心才够?
低头,木修看着躺在床上安睡的顾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不放心就这么放着顾宸和楼千愈同处一室,谁知道这个小崽子又会对他做什么?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就这么就在这里,他还有开阳阁的事要处理,师尊有意在五年后的收徒大会上将阁主的身份传给自己,自己没办法脱开身...“若是言卿在多好,有那么个好孩子,我也是会放心的。”
“言卿...”皱皱眉,顾宸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那要木修也未将所有的事告知,这言卿,倒真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师兄莫不是想言卿了?前几日他还给师兄传了信,师弟这就把信拿来。”木修说,伸手从袖子中将信取出,信来时正赶上顾宸修为尽失,怕顾宸担心,也没有将信拿出,而如今,顾宸的伤势略有稳定,倒是安心了许多。
从穿上坐起来,顾宸将信封打开,信胶未去,也没有重新粘上的痕迹,看来这个木修没有偷看,低头,余光不经意的扫过木修,或许,这个人,可以信任。
“师尊亲启:
此间瘟疫已去,然所伤根基过重,徒儿不得已留下,听闻师尊重伤,徒儿心急如焚,幸得师叔还在,倒也可以宽心些许,望师尊多多保重,月余后,徒儿定归。还请师尊记得,徒儿依旧是徒儿。
徒:言卿”
低头,手指不经意的揉过纸边,看来,他明白了,言卿,便是他的大弟子,已经可以出门历练,这便代表,他比楼千愈要大一些,看这字迹娟秀,带着一种温婉,信纸中也有一抹熏香气息,虽过了些时日,熏香味道已经淡了不少,却还可以依稀分辨,怕是执笔人是个女子,只是木修还在,他没法就这么凑近了嗅,如果不然,也不会只知她是个女子。最后一句写的坚定,所含意义非常,怕是,她已经知道自己重伤一事。
看这顾宸的样子,木修的嘴脸也终于多了一丝微笑,伸手将丹药放在桌子上,语气也轻快了一些。“见师兄这样我就安心了,师兄切莫急躁,待大还炼出就可以重回大乘了。师弟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点点头,顾宸示意人放心。看这木修御剑离开,将信纸的一角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味道里夹着浓郁的百合气息,除此之外还有一丝随意勾勒的气味,怕是本人,应该是一个略显张扬的人。
推门出去,楼千愈正在一边追着蛇尾巴玩,白色的衣服罩着他小小的人儿,黑色的长发在身后随意的摆动,偶尔被调皮的蛇尾绊倒,又重新爬起来追。看着这一幕,顾宸的嘴脸突然多了一丝微笑,他已经可以很好的分辨出楼千愈和唐煜的不同,楼千愈还小,比唐煜多了太多活力,就像现在,那稚儿一般的举动,即便是最初见到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活泼过。只是这般的样子,却不禁让自己想到了另一个故人,一只难缠的猫儿。
“站住,此乃我五仙地界,你是何人?”蛊笛横在唇边,孩子倔强的看着眼前的小少年,虽然看上去比自己长了几岁,但是,自己堂堂圣使门下弟子怎么可能退缩?
“欸欸欸!噔噔,别吹别吹!”小少年慌乱的飞身上前,生怕孩子吹出一个音符。
“说,你是什么人。”
“我不死怀仁。我不是怀仁,坏人!”小少年说,因为不习惯卷舌,说的有些奇怪。
“噗——”想笑出来,可小孩还是屏住了笑意。
“我是塞维尔,明教的,不信你看。”塞维尔说,这话倒是异常流利。单手举了举手中的一柄弯刀,又收到了背后,摊着手,猫眼里满是无辜,当然,如果忽略他另一柄弯刀上穿着的大鱼会更好。
不是中原人,自然也不是圣使讨厌的那一类型的人,所以顾宸还是乖乖的收回了蛊笛。
“嘿嘿。”塞维尔笑着,自来熟的生了一堆火,熟练的烤着他刚刚收拾好的鱼。
“我跟你说,我塞维尔烤鱼的手艺,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来,给你这娃娃尝尝?”塞维尔说,撕下一块递给顾宸。看他没接,扁扁嘴。“怕我下毒呀?么事,那我先吃一半,剩下一半给你。”
“没怕。”顾宸说,接过鱼肉。
“嘻嘻。”见顾宸吃下,塞维尔也吃了一块,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塞维尔满足的叹息一声。
“对啦对啦,你名呢?我还不知道呢!”鱼快吃完了,塞维尔才反应过来。
“顾宸。”
“欸呀呀,名字好呀,不像我,额吉随便翻了个名字就给我了,好羡慕额吉的名字来着,苏尔耶,多好听。”
“你的名字也不错。”
“真的?!”塞维尔说,有些激动的扑过去。
你夸我名字那么久,又夸别人名字那么久,不就是等着这句话吗?怪不得去过明教的阿姊都会说那就是一群小可爱。这性子,诶呀,真想养一只呀。
“千愈。”开口,顾宸叫住了那个正玩的开心的人,看着他不受控制的一僵,之后,又跑到了自己身前。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因为摔倒而有些灰蒙蒙的小脸,伸手用紫帕拭去灰尘。“千愈,多大了?”
“徒儿已经十二岁了。”楼千愈说,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莹着笑意,低头不经意的蹭蹭顾宸的手心。
举动一出,不单单是顾宸吃了一惊,就连楼千愈本人都不免惊呆了,这种撒娇的举动,怎么会由自己做出来?楼千愈!你忘了他曾经是怎么对待你的了吗?
嘴脸微微勾起来,顾宸伸手揉揉楼千愈的头。“孩子。”
还是孩子啊,知道撒娇的孩子,纯洁的让人想把一切都给你的孩子。
“师尊...”嘟囔着,楼千愈低下了头,脑海中却一遍一遍的回放着黛清诀对他的所做所为。
初拜师,嫌茶水凉,将滚烫的水倒在自己的手上,手受着伤便强迫自己练剑,直到竹剑的剑柄染血,明明收了自己为徒,却从来未教导过自己,就连一本功法都未曾给过自己,虽除了拜师的第一天,便从未虐待过自己,但是责罚,羞辱,确实一日都没有少,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外门的弟子...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楼千愈的手指紧紧的撰在一起还好,还好自己记得,还好还好...
抬头,楼千愈看着眼角带笑,笑的温和的顾宸,闭着眼睛笑开。
那双被挡住的瞳孔,擎着满满的恨与算计。
“师尊,既然你想做一个好师尊,那就一直做下去,我也会做一名好徒儿,好好的‘保护’你‘爱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