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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Five hundred miles ...

  •   (一)

      我十九岁的时候恐怕不会相信,自己会喜欢21岁。

      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哭到了半夜一点、一点半、不对......好像是三点。

      我家是一个很没有仪式感的家庭,这点在生日这件事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我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父母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歌、生日祝福、就连生日蛋糕都是勉强的,在我要求之下买来的。

      甚至很多时候,我妈从不记事的脑子会直接忘记我的生日,以及我的年龄。

      我记得高二家长会,她出发前跑来问我是哪个班的,然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你都高二了啊。

      说完再次捅刀子——你班主任是谁来着?

      也同样记得小时候她带我弟去打疫苗,连着三年告诉医生我弟四岁,遭到了医生无情的嘲笑。

      这样说大概就能明白了,我妈心大,我爸标准直男,他们那一代兄弟姐妹众多,活着是成长的统一目标,至于其他“精神文明建设”和“物质享受”,那是什么,那不重要。

      所以他们对孩子的养育观念仍旧停留在“平安长大、顺利毕业、工作成家、早生贵子”这十六字的标准路线上,自然而然的直接忽略掉生日、儿童节、这些负责增加生活幸福指数,某些角度等同于乱花钱的日子。

      当然我弟是有生日礼物的,他每年提前一个月开始掰着指头算日子,抱着我妈大腿哭闹,总能想尽办法把他看中的玩具搞到手。

      我和我弟完全不同,我向来乖巧又高冷,为了形象一向装作不care身外俗物的样子,我弟可以撒泼打滚,我不行。

      (二)

      小学一次体育课,班里一个短发女孩突然把小姐妹们聚到一起,开始统计香辣鸡腿堡和香脆鸡腿堡的数量,那是我印象中第一个同龄人的生日party,她请客带我们去吃汉堡,当年在一群小屁孩眼里,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那段时间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小孩脑回路清奇,转了两圈转出个神奇结论,生日时非要我妈给我买个心形蛋糕,不要圆形不要正方形,就要心形,还得是粉色的。

      关于小学的生日还有另一件事,大概是五六年级,忘了什么缘故,几个小姐妹忽然要给我过生日。

      小孩子嘛,精力旺盛行动力强,那段时间一下课就聚在一起讨论,为了给我一个惊喜把我隔绝在她们的包围圈之外,神神秘秘的话都不怎么和我说。

      夸张的是几个出主意的核心人物,见到我扭头就走,让人疑心她们要把校长喊来给我唱歌。

      而我自然要做出抓心抓肺的好奇样子,巴不得上厕所都在隔壁偷听。

      其中一个女孩悄悄告诉我大家要给我买蛋糕的事情,不知怎么被另一个女孩知道了,几个人还闹了好大的脾气,差点为还没买的蛋糕写绝交书。

      一切就绪,周六我佯装出门上拉丁舞课,扭头就给舞蹈老师打电话,做出一副肺炎患者样儿请病假,咳的天崩地裂,在老师关切的问候中调转了自行车。

      大家把蛋糕蹭了我一脸,如果不是奶油不够我觉得她们也不会放过我的脖子,我们玩完,我估计着时间若无其事的回家,和我妈讲我今天都学了哪些新动作,烦得我妈挥着锅铲把我赶出厨房,让我别添乱。

      相比只会用蛮力和嗓门解决问题的我弟,我真的是如来级别的。

      中学印象最深的生日是高二那年,我在寄宿制高中,吃喝受限,带生日蛋糕进校园好像还是违纪的事情,而我三月下旬的生日刚好赶上月考和期中考。

      这么普天同庆的日子,过什么生日啊。

      机缘巧合,因为和另一个同学的生日在同一天,大家开着玩笑,也就传开了。

      那天上午,几乎每个路过我课桌的人都会停下来和我说生日快乐,熟一点的朋友跑去小卖铺买零食,每个课间我都能收获新的投喂,中午我拖着两个书包的果冻回宿舍,坐在床上围着自己摆了一圈,在舍友的祝贺声中享受我的满床财产。

      三年后的大二,我过二十岁生日躺在床上哭断气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原来生日不仅告诉你你又长大一岁,同时也是在告诉你,所有你经历的时光,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在我向前眺望的时候,有些岁月正站在我身后和我告别。
      而我正忙着纠结先吃橙子味的果冻还是葡萄味的,从来没有回头看。

      (三)

      大二整个三月份我都过得很颓废,成天拉着嘴角阴着脸,仿佛谈恋爱被抓面临退学的高中生。

      我清楚的记得生日那天中午我和小爷去吃了麻辣盆,三月底渐热的天气我们被滚烫的汤水逼出一身汗,下午的生日蛋糕是我喜欢的草莓味,舍友们给我唱了生日快乐歌,吃完最后一颗草莓我淡定的告诉大家,我要冷静一会儿,先睡了。

      然后爬上床,蒙在被子里哭的像个已经被退学的可怜未成年。

      高中是一堵墙,而今我终于翻墙而出,觉得青春才刚开始,却猛然发现少年时代已经结束了。

      这个打击对我来说太大,我完全无法接受,如果这次像我弟那般撒泼打滚有用的话,我一定二话不说躺地上。

      每个人都惧怕长大,但我的症状明显更严重一些。

      我妥协、我认输、我求饶、可这次没用。
      时间耳根子不软,它又不是我妈。

      吃麻辣盆前小爷陪我去理发,见我一直闷闷不乐,理发师问怎么了。

      “她过生日。”小爷帮忙回答。
      理发师倒是乐了:“过生日还不高兴啊。”

      “不高兴,当然不高兴,吃一次蛋糕老一岁,要是能不老我这辈子不吃蛋糕都行。”
      理发师的剪刀在我脑袋上游走,完全无法理解我的惆怅:“你刚多大就老了。”

      “她二十。”
      “十九!”我朝着小爷咆哮,做最后的挣扎,“没吃蛋糕我就还是十九!”

      “那你愁什么啊。”
      我心想你们男生懂什么:“过了十八就没有保质期了,过了二十就是奔三了。”

      理发师的脸瞬间比我还黑,他插着腰质问我:“谁说过了十八就过了保质期了,你要是老了,那我是什么。”

      你要是老了,我就是半截入土了,我妈也这样说过。

      可我就是过不去自己搞出来的坎,去年吃完蛋糕我宣布,我再也不过生日了。

      (四)

      现在想到这些觉得挺好笑的,真的是,太幼稚了。

      今年三月份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我的二十一岁,生日前的宿舍日,舍友们在小酒馆玩剧本杀,中途菠萝悄悄和老板说,想用麦克风给我唱一首生日快乐。

      她们记得我去年说的气话,但还是想帮我纪念一下,结果老板太心急,直接端了果盘送来,搅乱了菠萝的计划。

      后来大家给我唱了一首《恭喜发财》。

      我恭喜你发财。
      我恭喜你精彩。

      舍长说,既然你不想过生日,那我们就祝你发大财吧。

      现在还能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无论睁眼闭眼都能清清楚楚的记起来。

      舍长去点酒,老板说:“今晚不回家。”
      舍长:“回啊。”
      老板:“今晚不回家。”
      舍长:“回啊。”

      老板:“我是说这酒叫今晚不回家。”

      大家哈哈大笑——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如今时间转瞬,三个月后我就要迎来二十二岁的生日,二十岁生日时觉得,之后每年生日都会大哭,如今二十二岁在前,我却高高兴兴的,甚至有些期待。

      为什么呢。

      或许是这一年发现,长大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十九岁很好、二十岁很好、二十一岁我也过得很好。

      生活算不上精彩,但日子无论平淡颠簸,总能让人笑起来。

      十几岁的年少时光,困在高墙里和搞不定的考试作业大眼瞪小眼,高中生活总是苦中作乐,情绪像捏不成形的散沙,洋洋洒洒的,肆意也轻薄。

      十八岁之后的生活,终于有了自由的权利,开始摸索世界的脉络形状,一点点感知、探索、遇见未知,然后怀揣欣喜,等待新的未知。

      这两种状态都很好,各有各的妙处。

      当小孩是件幸福的事情,当大人也是。

      (五)

      去年我写下了林城的第一个故事,提笔时我十九岁,完成时已经二十岁。

      宁晨和苏正阳的故事并不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它没有精巧的包装和修饰,几乎每个人每件事,都是从我的日记本里摘下来的,有着某些真实的影子。

      真实的故事总带着粗糙的毛边,它算不上好看,高中生存指南怎么可能会好看。

      前段时间因为锁|文,时隔一年,我去见了宁晨和苏正阳,开始从头阅读,从头修改。

      说实话,我觉得惨不忍睹。

      林城的大家都很好,但这个故事并不够好,至少在一年后的我眼中,它有着诸多不足,各个方面上的。

      我和朋友苦笑,完蛋,这真是彻头彻尾的黑历史。

      说这话时林城的第二个故事也走到了尾声,去年陪伴我的是宁晨,今年陪伴我的是期期,宁晨的故事讲了艰难的高中生活,期期的故事讲了艰难的成长历程。

      提笔时也有问过自己,要不要迎合读者喜好,写个甜甜的恋爱,去挣一些喜欢,但最终还是没能过了自己那关。

      期期是个好孩子,我不能对不起她。

      十九岁时无所顾忌,写宁晨写的随心所欲,想什么是什么,如今面对期期更镇定些,学着冷静思考,权衡取舍,修修改改,每一步都走得缓慢。

      年初那段时间很难熬,大篇章的小孩子故事让我头疼,几次三番动了“老子干嘛遭这罪,让他们‘你看上我我看上你’赶紧谈恋爱不好吗”的念头。

      年中终于写完了小学时代又面临实习,突然变成传说中的北漂一族,整日早出晚归累的不成人样,经常摸到枕头三秒入睡,有天累极了,连着睡了十五个小时。

      实习终于结束,平台又出了一系列问题,不得不全部推翻,从头再来。

      与我而言,期期的故事相比宁晨的故事,实在坎坷很多。
      像是巧合,于她俩而言,也是这样。

      好在如今年末,一切终于步入正轨,期期和安辰长成了我心中的样子,林城的孩子们,都有了很好的大人模样,如今又是一年走到尽头,故事也迎来了她的结局。

      这一年,我陪着期期当小孩,陪着期期长大,我给了期期一个交代,也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一些小朋友和我说过加油,一些小朋友和我说过很好看。

      我很开心,但也知道,或许明年这个时候回头,依旧能挑出一堆错处,就像嫌弃十九二十岁过于肆意的情绪一样嫌弃二十一岁的一些什么,戏称这是又一个黑历史。

      人总能挑出过去的不足,但这依旧是我的二十一岁。
      林城的第二个故事,期期和安辰,依旧是我二十一岁最大的成就。

      林城几乎占据了我全部的课余时间,现实的说,这些时间我去学习新的技能,做些别的事,可能得到的“回报”更多一些。

      理智尝试说服过我,但是失败了。
      林城什么都没办法带给我,但我依旧爱它,肉麻点说,它是我本身的一部分。

      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一张截图,图上写着:

      ——“当你的人生有一项爱好,你永远不会孤单,不会绝望,这真的很宝贵。”

      是的,我在林城就在,林城在,我就不会孤军奋战。

      宁晨陪伴了我的二十岁,陈期陪伴了我的二十一岁,即将到来的二十二岁有郑可心在等我,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人。

      去年暑假,我在打下“全文完”三个字后,又迅速的写下了另一句——“林城是我永远的未完待续”。

      “写点什么”也是我永远的伙伴。

      (六)

      今年还完成了一件大事。

      大学一直想试试打工换宿的,今年终于迈出了那一步。

      一月我去泸沽湖做了民宿义工,认识了一些朋友,两只可爱的狗狗,看到了月出和真的数不过来的星辰。

      泸沽湖的天很蓝,银河清晰透亮,坦率地站在人面前和我遥遥相望,大家关了庭院的灯,对应着星图APP寻找自己的星座,有些星座也在找我们,有些星座则躲在地球另一面。

      对于雾霾天里长大的我来说,都是跪着看的奇迹。

      早餐常吃的是米线,吃不腻的那一种,老板说湖上的海鸥是西伯利亚飞来的,聪明的很,最喜欢吃干面包。

      坐过大船去看风景,船夫划到湖中,舀起湖中心的水喝,也坐了小小猪槽船晒过太阳,岸边几家民宿连成串,我们从一家划向另一家。

      围着篝火跳过舞,我一个节拍都没踩上,也围着烤架吃了云南的烤肉,围着桌子吃过像是大型麻辣烫的无麻酱火锅。

      哦,另一个义工姐姐还带我去吃了四川菜,店里有只丁点大的小狗,很乖,不闹不叫,穿着粉色的小裙子。

      我把泸沽湖的日子拍了下来,回到家学了两天剪辑,操着半生不熟的技术正儿八经的剪了一条视频——现在看来剪的乱七八糟,像是宁晨的故事一样,回看总觉得哪哪都是毛病,但我粉丝滤镜重,毕竟是自己的经历,怎么看怎么喜欢。

      同时也拥有了一些陌生人的喜欢,不断有人来问些做义工的问题,也有陌生的女孩邀我同行。

      夏天时,义工平台的工作人员要了链接,把视频放到了官网上,店长看到,很开心的跑来和我说,看到我的视频就想到了之前在泸沽湖的时候,真的很怀念。

      就这样开始理解影像的魅力。

      后来慢慢摸索,剪辑了喜欢的综艺和小时候追的日漫,发现原来很多人和我一样喜欢翠星石,和我一样喜欢绿色,和我一样在等待第四季。

      也开始试着面对镜头,接受自己的样子,大方一些,别那么自卑,学会开心自然的笑。

      后半年里记录了和飞儿散步奔跑的暑假,和妈妈一起吃的水煎肉,给舍友准备开学礼物,和菠萝逛街、吃甜品、散步回家,和舍长去了“没有人”的欢乐谷,拔草了蟹□□很好吃的烤肉店,去看了终于上映的冰雪奇缘。

      没人不喜欢艾莎,我也喜欢,但更喜欢安娜。

      十二月到来前,我没忍住,提早做了2019年记——一月突然回家把我妈吓得静止,三月教室外的树最好看,十月我和小刀小爷一起去吃早饭,我踩了雷,买的馍片硬的像石头,小刀默默的分了紫米糕给我。

      一个小朋友看到,跑来和我聊天,和我说,我好喜欢你。

      这样被喜欢的快乐还有很多。

      一些关于B站,一些关于林城,一些来自于陌生人,一些来自于身边可爱的朋友。

      实习的日子,有天早上丫丫突然发消息给我,图上是个穿着白衬衫半身裙,扎了双马尾的卡通女孩。

      丫丫:“你看森森姐!我给你捏的森森娃娃,是不是特别像你,这么文静可爱。(她原话)”

      2019有很多故事,点亮了很多技能,也有一直被爱着。

      (七)

      二十岁开始,每年我都会拍一组写真留作纪念,今年拍了一组胶片,偏重生活和日系,只画了一点淡妆,几乎没有修图。

      照片到手后我慢慢看,相比十九岁,我有了淡淡的眼纹,尾梢有一些,卧蚕下也有一些。

      同时相比十九岁,瘦了,有了双眼皮,长发及腰,脸慢慢对称,肩颈也比之前好看很多。

      爱上了轻食和运动,不再喜欢油腻荤腥,零食饮料也很少,喝奶茶的心一阵一阵的,最近好像冬眠了。

      当然偶尔也会馋嘴,想吃些甜品和炸食。

      前段时间上楼,许久未见的同院女孩忽然发消息:“我刚刚是不是看见你了。”

      她惊讶:“我都没敢认,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人在长大,也在自律。

      早睡早起、合理饮食、按时锻炼、保持开心。

      十九岁时体重飙升,圆滚滚的,肤色黄黑,左脸比右脸大一圈,朝着右边睡了四年也没能改善,眼袋眼圈都很重,眼皮耷拉着,远看近看都是个名副其实的“国宝”。

      同时不会化妆,胡乱穿搭,还剪过一言难尽的发型,唯一的优势就是,青春年少眼里那点光吧,小虎崽子似的,莽撞的认真。

      如今的状态,未必会输给十九岁。

      (八)

      哦,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12月我开了个公众号,名字是宿舍名,头像是宿舍门牌照片,这些年我拍了很多照片记录了很多事,如今大四来临,我把文字和图像翻修整理,陆陆续续放进去,作为明年六月的毕业礼。

      大三后喜欢上了胶片色调,模拟软件自带声效,经常咔嚓一声。
      大一时用的老手机,像素不高,照片明显要模糊一些,这些照片串起了我们的四年,无论清晰还是模糊,只看一眼就能记起很多事。

      前两天考研结束,大家圣诞节后一起去我家滑雪,小爷提早一天和我回家,晚上逮住我弟给他讲二次函数。

      可怜小爷一道题讲了一个小时,中途出来喝了三次水,两天过后见到我弟还追到电梯口问——“顶点坐标怎么求?不是2b!是2a!-b\2a!”

      舍长胆子大,耐摔抗揍,进了雪场我们在平地上练习走路,舍长兴冲冲的跟着小爷上了中级道,我在下面举着手机朝她喊:“我给你录像,快滑下来。”

      说什么来什么,舍长还没学会控制方向,朝着我狂奔而来,我踩着板子完全躲不开,两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大家滑了三圈基础道后,小刀和荔枝在一旁休息,我和菠萝跟着小爷舍长再次上了中级道,小爷舍长先行,平安到站;我其次,最后四分之一段路是滚下来的;菠萝断后,平均三米滚一圈,中途自暴自弃的平躺在斜坡上装死。

      平、真的平,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躺平的菠萝仿佛第三块滑雪板,我笑的大脑缺氧。

      而后大家去吃了我从小吃到大的米线,点完菜我带着小刀小爷去买我从小吃到大的豆腐,鸡汁豆腐很好吃、千页豆腐很好吃、豆腐丸子也很好吃,她俩赞不绝口,一边烫的吐气一边往嘴里塞。

      下次再来还要尝尝脆壳豆腐和香菜豆腐,如果是夏天来,还要带她们吃酸辣粉,炸豆皮应该也不错,她俩肯定会喜欢。

      吃完饭荔枝回家,我和小爷送她们三个去酒店,晚上大家没有出门,互相搂着躺在床上吃水果看电影,说好回家的我和小爷再次挤一挤凑合睡了,果然无论定多大的房,多大的床,最后五个人还是会睡在一起。

      和大一时一样。

      第二天大家去我家玩,大姨有事把蛋挞寄养在了我家,菠萝见到狗吓得比蛋挞叫的还热闹,一路往最边角的椅子上跑。

      我提早冻好了酸奶,舍长带人劈开,拿着小勺分享“酸奶冰淇淋”。

      菠萝要喝疙瘩汤,没有买到菠菜我便用了娃娃菜代替,加了些胡椒和香油,味道也很好。

      我妈提前做好了米粉肉,大家一边吃一边聊着南北方的年夜饭,菠萝作为唯一一个南方人,忙着正名:“我们过年会做八宝饭的!”

      我:“嗯,我们过年会做八大碗。”

      家里还有珍珠,煮好过冷水拌蜂蜜,想做些小爷喜欢的爆浆珍珠吐司,小刀闹着说没有自己能干的活,我找了吐司扔给她,让她帮忙切掉吐司边。

      五分钟后我去看,吐司边切的像是狗啃的!狗啃的!!!!

      我骂骂咧咧的训她:“你看看你看看,能让你干啥!”

      小刀指望不上,菠萝更不用说,舍长和好了面,注意力都在蛋挞身上,只有小爷一直在厨房忙活,把我用来做疙瘩汤的娃娃菜剁成了饺子馅。

      气的我再次咆哮。

      不过小爷还是能干的,最终饺子馅做了两种,一份素三鲜一份猪肉芹菜,包完分成两份,半煎半煮,菠萝终于找到了会做的事,自告奋勇跑来煮饺子,兴冲冲的开了个头,最终小爷看不下去,赶走菠萝收了个尾。

      做了太多吃不下,最给面子的反倒是蛋挞,一群怪姐姐拿着饺子靠近,吓得从不认生的蛋挞往桌子后面躲。

      吃饱喝足五个人东倒西歪的窝在沙发上看《闪光少女》,窗外阳光正好,懒洋洋的撒在人身上,把大家穿的毛衣照出一圈毛边。

      菠萝坐着,舍长趴着,小爷累的躺倒在小刀腿上,我凑过去把自己团成团,窝在沙发角落里

      不一会我起身拿酸奶,不一会舍长开了袋锅巴。

      今年依旧拍了很多照片,回校后我整理相册,大家在我的镜头下搂搂抱抱,打打闹闹,小爷小刀包饺子时我妈凑过来看,支着下巴笑的很开心。

      家里像是过年一样,我妈觉得很幸福。

      我看着她们,也觉得很幸福。

      (九)

      对了,今年还有一个收获——《过期》。

      《过期》原本源于我的暗恋,生日后第二天,我写了自己暗恋一个男孩子的事情,而后又写了和舍友去南京的旅程,和R认识的第十年。

      后来慢慢规整、慢慢成形,变成一月一篇,成为记录我生活的一部分。

      一开始写的很随意,毕竟是自己的事,那就想到什么写什么,像是日记汇总,便利贴拼接,自己看着能回忆起很多事儿,外人看着估计没我这么兴奋,有些地方可能还会看不明白,云里雾里的。

      但有个小朋友很喜欢。

      十七出现在去年五月底,依然出现在今年五月底,五月底最最舒服的日子,依然突然跑来催我的《过期》。

      我挺纳闷的:“小说好看我能理解,别人的故事有什么好看的。”
      依然一本正经的:“更新、不准偷懒、都快一个月了,一个月一篇,一篇也不能少。”

      ——《过期》里有什么呢。

      菠萝染了橙色的头发,小爷跑八百拉伤了腿,荔枝万圣节带回来好多糖果,舍长游泳学得很快,我俩泳衣都是黑色的,她的性感我的可爱,早上起来我爬上小刀的床叫她起床,然后躺在她床上补觉。

      老爸很爱喝羊杂汤,老妈给大家做了钩针娃娃。

      春天上课要和大风抗衡,夏天热的睡在宿舍地板上,秋天蹦蹦跶跶踩落叶,一脚一个响,嘎嘣脆,冬天吃了一个月的沙拉,小刀小爷坐在我的瑜伽垫上晒太阳,我踹她俩一脚:“赶紧去图书馆!学习!”

      和舍长去吃了日式烧饭,和小爷去吃了椰子鸡,和菠萝去吃了铁板烤肉,和荔枝去吃了童年米线,待会小刀回来,我们说好要点炸鸡,酱油味道的,上一家踩了雷,我就不信这家还不好吃。

      《过期》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没有,我记下的只是这些

      主题不明确,写着写着就会跑偏,经常啰嗦而拖沓,这些问题我都知道,可我没舍得删掉那些细枝末节的琐碎,我的生活本来就不是方方正正的,所有的细碎都很重要。

      因为平台和实习的缘故,有段时间我的状态很糟糕,林城和《过期》都断了很久,依然和我说: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你都要好好的,我知道你能的。”

      ——“成长中很多糟心事,将来肯定也有,可我总觉得你是能笑的人。”

      ——“将来若有什么揪心事,有《过期》,也有我,你知道我乐意听的,所以你来,我就在。”

      她说了很多,这几句话我看了很多遍。

      这家伙对我有着盲目的自信。

      以及盲目的喜欢。

      谢谢你的喜欢。

      (十)

      前段时间Edie和我说,她的21岁很糟糕,去他妈的21岁,她21岁唯一的生日礼物是我,她说我一定要成为牛逼哄哄,能让她炫耀的人。

      Edie是个学日语的女孩,和我同龄,高高瘦瘦,高鼻梁白皮肤,留着干净利落的学生头,做得一手美味甜品,大三开了自己的小小工作室。

      她总说我是她的礼物,可她也是我2019的惊喜之一。

      2019年记做好后我发给她,她说她一直没舍得看,要留到睡前,看完后她来找我,开开心心的说了很多话。

      我曾经看过一个视频,作者是个摄影师,叫燕子,长得像樱桃小丸子,总是笑眯眯的。

      这个女孩子摄影、健身、开酒馆、学大提琴、飞来飞去,好像每天都有用不完的能量,时时刻刻都“在路上”。

      看到这个视频时是2018年,如今2019年最后一天,这个视频仍旧是她的微博置顶。

      视频记录了她这些年走过的路,从春到冬,从南到北。

      没有太多技巧,所有的画面像是日记本上裁下来的一部分,给大家看,你看我去过这里,还有这里。

      就像她说的:“剪辑这个视频的时候,我筛选素材,所有精致完美的都被去掉,留下的,都是些一刹那就可以回去当下的平凡的点滴。”

      《过期》里留下的,也是我可以回到当下的,平凡的点滴。

      高中毕业时买了个计划本,绿色的,记录了每年看的书和影像,吃过的美味学做的饭菜,尝试的手工送出的礼物、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点亮的技能和所有的完成。

      写这篇总结时我翻开本子,从头到尾慢慢的看,发现一路上自己不断的许愿,也在不断的梦想成真,大学开学前给自己规定的“大事”,一件一件,好像都无声无息的完成了。

      新买的本子依旧是绿色,布面,外皮上有一只猫,它会记录我新的旅程新的故事,从2020开始。

      我依旧有很多计划,很多想要学习的技能,想要完成的目标。

      依然抱有憧憬。

      或许几年之后,写到最后一页,回头看时也能像今天一样惊喜的发现,海岸线绵长不绝,远处海天交接,无论从哪飞来的海鸥依旧爱吃干面包,我这艘小船起起伏伏,从未停滞不前,也始终没有偏离航线。

      前两天报了画画班,作为2020的新年礼物,也算是填补了小时候的遗憾。

      这事我没瞒着我妈,坦率地和她说:“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吗?”

      我妈是个“规矩”的人,就是那种眼里只把教师、医生、公务员当做正经职业的老一辈。

      她反问:“毕了业找份安安稳稳的工作不就得了,你还想咋样。”

      “才不呢,我还有一堆想学的事情,一大堆。”
      “都这时候了还学什么啊。”

      “怎么会晚呢,丧气话等棺材板盖上那一刻再说也不迟。”

      在北京实习,有天下班出地铁站,看见一个大叔在抱着吉他在唱歌,我身上没零钱,翻了一圈把原本打算带给我弟的零食给了他,叔叔特别高兴,一个劲朝我道谢。

      说什么不记得了,但记得出站楼梯很长,我都走到了最后一节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19岁我开始写小说了,20岁我开始学钢琴了,21岁我开始学画画,之后还想要学摄影,学跳舞,甚至学配音,学日语,想把一份人生过成八百种样子。

      我觉得未尝不可。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应该是开心的吧。

      我就是要一辈子开开心心的。

      十九岁很好,二十一岁也很好,新年后二十二岁到来时,我会买一个大蛋糕,吃两块,把二十一岁没吃到的那份,通通吃回来。

      大家商量着毕业旅行的事情,商量着要去看海,也可能一起去迪士尼,我看中了一套特别小女孩的裙子,不再因为年龄觉得别扭,反倒认真的想,OK啊,再瘦十斤穿上一定特别好看。

      当然,现在穿也会很好看。

      这一年想做的事情都完成了,认识到完成比完美更重要,慢慢拥有更好的心态,更多的朋友,人间和我的生活,都热热闹闹的。

      今年很好,明年,也会是很好的一年。

      我开始学画画了,也开始做手账了,开始构思新的故事,打算跳出舒适圈,搞点别的,《过期》也在往前走,下次见面,就不是《过期2019》,而是《过期2020》了。

      所有人都在庆祝跨年,我和小刀点了好吃的窝在宿舍看剧,各个圈子的女孩在为各家爱豆尖叫,我俩端着奶茶为范闲咣咣撞墙。

      奶茶很好喝,炸鸡也不错。

      2019快乐,冬天快乐。
      2020啊,会更快乐。

      有天从图书馆回来,下午三点才去食堂吃饭,食堂的叔叔阿姨们躺在椅子上休息,只有面条窗口和西点屋还在营业。

      我买了三明治坐在光源不足的食堂里构思着下一个故事,和我隔了两排座位的女孩买了一碗面,安安静静的吃着,整个世界像是只剩下我们两个。

      后厨时不时发出清洗碗筷的声音,厕所门口的长椅上叔叔正躺着看新闻,沙发上阿姨睡觉翻身,搭在身上的羽绒服掉到了地上。

      约莫四点,休息时间结束大家睡醒工作,有人慢慢拉开了我面前的巨大窗帘。

      那窗帘像是老剧场里的神秘幕布,一点点带来发光的新鲜世界。

      燕子的视频,背景音乐叫做Five hundred miles,其实很适合那个时候听,不记得歌词唱了什么,但记得燕子说,所有的路啊,都不是白白经过的。

      十九岁的最后一天,我觉得我的少年时代结束了。
      二十一岁的末尾,我开开心心的告诉自己,人生啊,才刚刚开始呢。

      Ps:悄咪咪谢谢木依然小朋友,谢谢你的鼓励和喜欢,《过期》永远不会过期啦。
      我们2020见。

      新年快乐。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2020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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