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说再见》简簌簌

6、初吻

　　孟夏和董贞珍见面挺水到渠成的，这几天他妈一直念叨，让孟夏务必得把自己收拾收拾，给女孩留下个好印象。
　　他妈挺在意这个事儿的，孟夏不想让她失望。他搬出来的时候没有拿太多换洗的衣服，现在想现买一身儿合适的正装好像也来不及了。

　　孟夏决定回去一趟，这么久没回去，边浩辰早就搬走了，应该不会碰见他了。
　　孟夏看着眼前长长的路，他在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学个驾照。

　　他正发愁呢，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他身边，车窗滑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回家吗，我捎你一段儿？”荣绍添戴着墨镜，随着他说话一阵甜甜的草莓香气传过来。
　　孟夏动了动鼻子。

　　荣绍添心里划过一丝异样，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嗯……像他的Alban，傻兮兮的。

　　孟夏这次没有直接拒绝，心里还挺动摇的，他的脚皮肤嫩，又很少走这么长的路，以前买菜什么的都会叫物业的过来送他，前几次赌气走过几次这条路，下来的时候脚都出血泡了。
　　“我给物业打电话。”
　　“上来吧，不然怎么也得等十几分钟，眼看就要下雨了。”
　　孟夏蹙着眉头。

　　荣绍添给他打开副驾驶，微微倾身说道：
　　“从后边绕过来，上车。”

　　孟夏没再较劲，听话地上车。
　　“吃糖吗？”荣绍添拿出一个大盒子，里边竟然全是糖。
　　孟夏有点被雷到了，一个大男人这么爱吃甜食，很少见。
　　“谢谢。”
　　孟夏随意拿了一块，含进嘴里。

　　车里有着淡淡的香水味，香气凛冽，像是置身在冷泉水旁边的雾凇下，潮湿冷然。
　　他们俩吃的都是水果糖，甜甜的香气和冷淡的松香混合，意外的和谐。

　　“这段时间没怎么见你。”荣绍添发动车子，仿佛闲聊道。
　　“有点事没回来住。”
　　“你一个人吗？”
　　孟夏抿了抿唇，不想回答。
　　“我上周见到一个男人在搬东西。”
　　“哦。”

　　荣绍添看他兴致不高，也觉得聊不下去了。
　　随手打开电台想打发时间。

　　我的爱没有限制期，就算只是朋友的距离

　　把我全部的爱留给你，就在你说分手之后

　　我知道已经来不及，我也不会去说明

　　把我全部的爱留给你，就在你说分手之后说分手之后

　　孟夏心中剧痛。

　　这时，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传到车厢里是闷闷的雨声，压抑沉闷。

　　荣绍添透过倒车镜，意外发现身边的男人竟然在流泪。
　　他们总共也没有见过几次，可是每一次这个人都会轻而易举抓住他的注意力。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而他已经在他面前哭过两次。

　　是因为那天的男人吗，那是他的什么人？难道……他们两个是情侣？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

　　车已经到了，雨还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孟夏沉浸在伤痛的情绪里，一点也不想动。
　　荣绍添没有催他，他们两个在车里沉默地坐着。
　　电台里播放的都是在唱分手的歌。

　　“你失恋了？”
　　许久，荣绍添打破了沉默，他将纸巾递给孟夏，又给了他一瓶水。
　　“谢谢。”
　　又是道谢。

　　“是我刚刚说的那个男人吗？”
　　这种气氛下，孟夏的防备在慢慢降低。
　　“是。”
　　“你们两个……几年了？”
　　“七八年了。”

　　荣绍添压下莫名其妙的酸意，搞不懂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点不舒服。
　　“你也要搬走吗？”
　　孟夏点头，道：“房子太大了，我住在这里也很不方便，以后……来得会很少吧。”

　　“你回来是不是要搬东西，我帮你吧。”
　　孟夏其实想拒绝，但是这个时候又特别想有个人陪，他有很多话都没办法对他妈说，这些天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自己的心里，孤独感快把他溺毙了。
　　然而面对这个陌生的男人，他似乎不用顾虑那么多。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荣绍添，隔三栋是我家。”
　　“孟夏。”
　　这个名字在荣绍添的舌尖滚了滚，他记在心里。
　　他不知道，有一天……这个名字会深深刻在他的心里，让他痛得刻骨铭心。

　　“我等你收拾，你去哪儿我送你。”
　　孟夏接受了他的好意，他带荣绍添进了房子。
　　有一个人陪着，再面对这栋充满回忆和伤痛的地方，似乎没有这么可怕了。

　　“你做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家里没什么喝的了，我去给你拿瓶水吧。”
　　荣绍添说没关系。
　　他坐在沙发上，礼貌地没有四处打量。

　　孟夏来到衣帽间，边浩辰的衣服鞋子全都收拾走了，柜子里空了一半儿。
　　也不知道那天见面到底穿什么合适，他随意挑了几身正装，又选了两双鞋子。
　　手表戒指他没考虑，那些东西他本来也不喜欢。

　　经过项链区的时候，他停下脚步。
　　从玻璃柜里拿出一个宝蓝色皮盒。
　　打开，里边只有一条项链了。
　　想不到边浩辰竟然带走了这个。

　　情侣项链，都分手了何必还带走呢？
　　也许……是扔掉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虽然对他来讲意义非凡，但是对于边浩辰来说，只是个小玩意儿罢了。

　　孟夏没有动项链，合上盒子放回去。
　　不好让荣绍添等太久，他抱着衣服直接下楼，打算先带这么几件衣服应付应付。

　　“等久了吧，我再去拿个箱子就好了。”
　　“没关系，你不用急。”
　　荣绍添这几天事情不是很多，他特意调出了几天时间在休假。

　　孟夏想去杂物间找个行李箱，这时候门响了。
　　他家很少有人来，他没朋友，边浩辰又不愿意让他朋友过来，觉得孟夏和他们相处的都不是很愉快，每次都是不欢而散的。
　　但是这栋房子知道密码的只有他和边浩辰。
　　边浩辰的钥匙虽然留下了，但是只要他还没有改密码删指纹，边浩辰还是能进来。
　　时间过了这么久，他都还没来得，但不得不承认心中在隐隐排斥做这些。
　　删除了就代表彻底结束了。

　　“你怎么来了？”孟夏真的挺惊讶的，又觉得太巧了。
　　其实边浩辰走之前特意嘱咐过物业，如果看到孟夏的话，一定要通知他。
　　说不清为什么，可是心里还是想见他一面。

　　“有东西落下了吗？”
　　边浩辰往客厅走，刚要回答孟夏，突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荣绍添。
　　“他是谁？”
　　“朋友。”
　　“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边浩辰不自觉地带上了质问的口气。

　　孟夏没说话，气氛一时就紧张起来。
　　荣绍添觉察到不对劲，他走到孟夏身边，低声问他怎么了。
　　他之前见过边浩辰，当时见他在房子门口等人搬东西。
　　所以他眼里没有探究，很坦然地对边浩辰点了点头，道：“你好。”
　　边浩辰皱着眉，神情带了防备。

　　“没事儿，你去客厅等我，我和他说几句话。”
　　荣绍添看出孟夏想要一点时间，所以为没有纠缠，痛快地转身回客厅。

　　他走以后孟夏和边浩辰这边的气氛就不太好了。
　　“你这么饥渴，刚分手就往家里带人了？”边浩辰知道自己说的话很难听，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对啊，我挺怕寂寞的。”孟夏倒没介意，比起被边浩辰嘲笑他饥渴，他更怕被边浩辰发现他还没有放下。

　　边浩辰嗤笑一声，双手不自觉地抱起胸，整个人的攻击性很强。
　　“挺有本事，我之前小看你了。果然靠着这张脸还是挺能勾搭人的。”
　　孟夏神色动都没动。
　　边浩辰急促地吞了吞喉咙，压下酸意。

　　他深深看了一孟夏一眼，转身就要走。
　　“站住！”
　　边浩辰背过身，讥笑道：“怎么，舍不得老情人走了？”
　　“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我一会儿会把密码换掉。你的指纹我也会删了的，还有……要是你还有没有备份？一块留下吧。”

　　“你什么意思？”
　　“我是想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有瓜葛。还有，不要再对我阴阳怪气地说话了，以前我爱你会忍耐，但是现在我们分开了，你已经没有资格再这么对我，我交友还是结婚都跟你没有关系。”

　　“你要跟他结婚？”边浩辰向前靠近一步。
　　孟夏敛下眼皮，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会考虑。”

　　边浩辰压下嘴角，“那就随便你！”
　　几乎是摔门离开，孟夏被关门声震回了神。

　　“还好吧？”荣绍添走过来，贴在他背后站着。
　　“你都听到了？不好意思利用了你。”
　　荣绍添对男人和男人的感情产生强烈的好奇心，到底会是什么感觉？

　　他双手缠住孟夏，猝不及防地亲了他的后颈。
　　这是他的初吻。

　　“你？”孟夏转身急退了几步，神色震惊。
　　“你反感吗？”荣绍添脸有点热，他都没有太大感觉，唇只感觉到了温热。
　　可能是亲的时间太短了，他有点遗憾地想。

　　“你不要再做了，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是娶妻子。”
　　“你不是……是同性恋吗？”
　　荣绍添很尴尬。

　　孟夏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
　　他高中的时候还有过暗恋的女生，只是后来遇到了边浩辰，爱上了他，而他恰恰是个男人而已。

　　“抱歉，我冒犯你了。”荣绍添的感情一直是空白的，刚才冲动之下做的事确实有些不妥，再说他认为感情这东西是没办法勉强的。
　　所以很快他就释然了，神色又恢复了坦然。

　　孟夏摇了摇头，他想，荣绍添可能只是单纯的好奇。
　　“去收拾吧。”
　　荣绍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孟夏看他这样，心里剩下的那些介意也散了。

　　他收拾好，坐上荣绍添的车，和他一起离开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