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小调》渺诺尘

9、积怨

　　“所以我就把她送给看电梯的大妈了，她们家是平房在农村完全可以养活她，你的小Q，放心吧，跟着大妈比跟着你强，起码有奶喝，有肉吃。”何燡就是这么的现实，以至于文可欣的小动物情节不敢轻易的爆发。

　　文可欣想何燡说的有道理，第一次为了一条小狗留下了眼泪。

　　“你哭了？”何燡在电话那头问。

　　“没有。”文可欣擦去泪水。

　　“你要是觉得孤单，我就去陪你一起住，我总比一条狗强吧？”

　　“不用了，我自己也能行，不需要人陪。”

　　“看来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条狗。”

　　“行了，你还有理了，那我买狗的钱你得陪我。”

　　“我双倍奉还！”

　　文可欣始终都是一个人住，并不想过于依赖谁，欧阳丹棒打狍子似地偶尔来文可欣这里小憩一下，显摆显摆她不怎么地的厨艺。

　　何燡说了好几次让她把房子退掉，搬去和他一起住，文可欣觉得她的工作不规律，会影响何燡的生活，再一点何燡会做饭，她不想让一个大男人每天为了她的三餐而围着厨房转，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女人更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这天，文可欣下了夜班正美美的在梦里捡钱呢，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以为是讨债的上门呢。睡眼惺忪的打开门，欧阳丹二话不说，脱了衣服围着围裙直奔厨房。

　　“受刺激了？”文可欣倚在厨房的门框边上，衣衫不整的看着有点儿异样的欧阳丹。欧阳丹没搭理她。看着欧阳丹把一个个西红柿切的山花烂漫的。

　　“我要是男的，肯定不娶你。”文可欣看看撒的满地的西红柿汁儿，像血一摊一摊的。

　　“滚。”

　　“终于说话了？”

　　欧阳丹在这边抽泣，眼泪掉到西红柿上面，更像血。然后回过身来搂着文可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失恋了！”

　　医院就是一个小小娱乐圈，谁也没有绝对的隐私，都说保护患者的隐私权、知情权、选择权，可到了医生护士，一旦一个人知道了，恨不得全医院上上下下甚至是打扫卫生的大爷大妈也都知道，医院里的人都不亚于娱乐圈的狗仔队，只是没他们那么专业罢了，可一旦有了兴趣，连别人家的祖坟都能告诉你在哪儿。

　　文可欣打开电脑在屏幕上啪啪啪的就敲了几千字，看来灵感不仅来自于心灵的震撼也来自于愤怒还来自于记忆。

　　突然脑海里浮现出《武林外传》里吕轻侯写作出书，郭芙蓉尽职尽责伺候着的情景，最后只写出武林外传这四个大字，文可欣想，我的小说写完了，出版的问题怎么解决？郭芙蓉给吕轻侯请了个“上面有人”的大娘讨论出版问题，我上面可没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文可欣自嘲！！

　　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一下，欧阳丹的微博在发牢骚“为什么每次被查的都是我们这些轻轻用力就被捏死的小护士呢？就连竞争男朋友都低人一等！”文可欣及时评论说“谁让咱当时没好好学习，被人甩在后面，只能认栽了！你今天流的汗和泪就是当初上学时脑袋里进的水。”

　　2012年

　　文可欣休息了一个周末，今天刚上班，就觉得早会的气氛不对，文可欣自然也看得出眉高眼低，可竟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在早上苏巧俏那一双疲惫的眼睛就看出来，昨天晚上的夜班肯定腥风血雨。

　　凭着在手术台上极强的时间观，张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Sturmanskie，八点整。“开始交班，”语音低沉，没有颜色。

　　当苏巧俏读完那长长的交班记录，才知道9床那个13岁的小孩儿死了。

　　原因很简单，蛛网膜下腔出血脑疝致死，可文可欣记得他刚来的时候还挺好的，主诉就是有一点幻嗅。怎么突然就.......当然，神经外科的患者病情变化快也是大家所公认的，但是13岁鲜活的生命就此画上句号，还真是有点儿让人心寒。

　　“熊主任，能给我们讲一下当时您的处理方案吗？当9床从床上摔下来的时候？”摔下来？大家用疑问的目光看向熊琼。

　　“因为昨天白天患者没有出现症状，所以我让欧阳丹严密观察患者病情变化，如有不正常及时通知我啊！”护士长听到这话刚要张嘴为欧阳丹辩解，就让张杰的话给截住了，张开的O型嘴又变成一字型。

　　“就这些？现在我问的是您的处理意见，请不要扯上护士的关系。连头颅CT都没给患者做？”熊琼本想着说自己已经让护士观察患者了，有问题也是护士犯的，谁让她们没看护好患者，让患者从床上掉下来呢？

　　想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黑心医生一贯的伎俩，有问题就往护士的身上推个干净，可张杰的反问正好把熊琼的话像飞来的鸡蛋撞在石头上那样碰得粉碎，无力还击。

　　护士长向张杰投向了赞许的目光，还没有几个领导在出问题的时候站在护士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张杰算一个。

　　“我当时看患者神智清楚觉得没这个必要，他们家本来就不富裕，我也想替他们省钱。”

　　“省钱？那我就是要代家属谢谢您喽，谢谢您的一时心软让孩子失去了宝贵的抢救时机。”

　　“我......”

　　“查房！贾大夫，一会儿我们找家属谈一下，把事情降到最低限度，但态度要积极，一会儿要注意言辞。”张杰不想再多听一句狡辩，立刻考虑应对方案。

　　“好的，主任！”贾大夫回应着。张杰和熊主任的梁子从此结下了，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句话以后会让张杰吃苦头的。

　　出了中厅，文可欣立即去看9床的护理记录单，昨天白天孩子坠床及病情变化没有记录，只有晚上交班时，苏巧俏的笔记。

　　6点05：患者主诉头痛，观察瞳孔，双侧瞳孔不等大等圆，左：右=2.5:3.5，立即请示贾益盛医生。

　　接下来就是一晚上的救治步骤及抢救过程，苏巧俏把护理记录写的环环相扣，让你找不到一丝漏洞，就像她本人一样完美的让人感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