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小调》渺诺尘

5、偶遇

　　2012年 和今天一样普通。

　　只是觉得今天的阳光比较明媚，仅此而已，但一切都没有预兆的发生了。

　　文可欣从病房里出来，不经意抬头一刹那，在大小不超过1nm的粒粒灰尘慢慢向上飞舞时，一束束波长500nm的阳光穿过灰尘透照在某个飘逸的身姿，身上的阳光散射在文可欣的瞳孔里，成像在视网膜上一张陌生又在脑海里出现无数次的面孔。

　　立刻质疑，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巧？认错人了，肯定是认错人了，难道世上真的有长的如此像的人吗？还是那张脸，只是脱去了年少时的青涩，面带着从未见过的成熟。

　　那精致的五官，尤其是深邃的双眸和看她的眼神，浓密的眉毛，线条锋利的唇峰和看上去是那么坚毅不可动摇的下巴。

　　本以为分别后就不会再见了，不论近在咫尺或是远在天涯，分别后的十四年在不经意间遇到对方，也许就是此刻的心情，无以名状。

　　张杰抬手抻了一下腕上的衬衫，手表折射的阳光像他的眸子一样闪闪的耀眼，文可欣放慢了脚步，试着从他的眸子里得到答案，但并没有看到任何表情，惊讶？兴奋？喜悦？久别后的感动？Nothing！

　　文可欣只看到他眼睛中穿着白衣的自己。

　　都说制服诱惑，屁话，哪里诱惑了？现实中的护士姐姐可不像电影里演的那么各个貌美如花，干干净净，优雅漂亮。

　　忙起来四脚朝天不说，还能和梅超风一决高下，头发散了，衣服脏了，鞋子磨破了，穿上这身白大褂，让人没有一丝遐想，就连自己有时候都不愿多照一分钟镜子，再加一晚上的夜班即使是仙女也得变成掉进海里的女巫面色发黄，头发丝里还透着给病人擦屎的味道。

　　还好趁早上那一会儿，抽空刷了刷牙，否则嘴里都是消化了一晚上的腐食。

　　文可欣恨，恨自己在十六岁时为什么不生吞一瓶福尔马林，好让自己总是保持在十六岁的那一刻。

　　此时真是有损当初的玉女形象，狼狈不堪，有种想逃跑的欲望。

　　张杰却是西装领带，大皮鞋都能当镜子照，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从文可欣的身边轻轻飘过，像一个陌生人，甚至没有承认文可欣的存在。

　　文可欣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背影。

　　“他来干吗？病人家属？那样的话，我完全有理由叫住他啊！以高傲的姿态，居高临下的姿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自己的心门里徘徊”“不认得我了吗？”文可欣心里自问“我有改变那么多嘛？”“失忆了？”“还是根本就不曾想起我？”“去叫住他，让他记起我？还是就让他再一次的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文可欣的思绪又游离了，耳边不知谁唱了一首熟悉的小调......

　　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
　　森林它一丛丛
　　我找不到他的行踪
　　只看到那树摇风
　　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
　　森林它一丛丛
　　我看不到他的行踪
　　只听到那南屏钟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
　　它好象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
　　它好象是催呀催醒我相思梦
　　它催醒了我的相思梦
　　相思有什么用
　　我走出了丛丛森林
　　又看到了夕阳红

　　护士长全力云拍了一下文可欣的肩“交班了啊！”。

　　“啊？恩？恩！好的。”文可欣的小调还没唱到第二循环！就被护士长打断了，文可欣回头去寻他的身影，看看究竟进了哪一间病房，刚刚近在咫尺的彼此又要变成茫茫人海中的你我，文可欣有点儿纠结，是现在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去寻找，就像寻找失而复得的宝贝，还是放手让他消逝，因为人家毕竟没有记得曾经的她。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心跳，自己从来都不是主动进攻的，不论是在爱情还是在工作中，随他去吧，Let it go !文可欣想，毕竟还是没有缘分，分别十四年后，偶然的遇见，却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做了这个决定后又有一些后悔。

　　略带失望的慢慢的走向中厅。

　　大家陆陆续续进来交班，不知怎地，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桌子上平日里看的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花都显得那么明亮艳丽。

　　文可欣坐在交班的位置上，心却被刚才的身影像风筝一样牵着不知道飞到了何方。

　　平时八点整，老主任就会说“开始交班吧。”可今天有点儿晚，文可欣怔怔的看着对面墙上的表，已经八点零五分了，等着老主任的口令，拄着下巴看着对面的老主任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和满头的银发，让人信服的老医生老教授大概都是这副模样吧。

　　这时，中厅的门被推开了，文可欣不经意的向右侧转了一下头，然后就悄悄的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暗暗窃喜如同做了一件坏事却又怕被人发现似地微笑渐渐洋溢在奋斗临床一线一晚上的脸上。

　　老主任伸手示意刚进门的人坐在他旁边，和文可欣正对着的位置，“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新来的副主任-----张杰，现在起我们并肩作战的一线又有了新力量，我马上就要退休了，医院想继续返聘我，可是我毕竟老了，为医院奉献了一辈子，也确实干不动了，该回家抱孙子了。还是得为年轻人腾地方，今后科里的工作都由张主任主要负责，我只是负责把关，站好最后一班岗，下面我们欢迎张主任讲两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