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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错过 ...

  •   距离首都机场25.35公里的天安门广场,一长一短救护车的声音飘过,让文可欣放松的神经紧绷起来,甚至感到窒息。

      做护士之前,文可欣从来分不清救护车、消防车、警车三种鸣笛的区别,现在一听就知道谁来了,虽在医院抗战了八年,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可每每听到这一长一短的声音,就像过敏一样,神经立正、毛孔张开、瞳孔挛缩、心跳加快、肾上腺素升高、血压飙升,仿佛一只看见猎物的母狮子处备战状态,条件反射。

      七年前的一个夜班,120那一长一短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在耳边响起,不一会儿就有三辆平车上拉着高血压脑出血的病人、外伤昏迷不醒的病人、还有一个蛛网膜下腔出血的小孩儿,在病房里等着住院,先救哪个啊!重者优先,可是都不轻,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吧,又怕耽搁了病情重的患者,面对每一位着急的家属,两难啊,脑袋里一片空白........

      文可欣把下小夜刚刚进入梦乡的的欧阳丹叫起来,把贾益盛从床上薅了起来,一起投入到战斗中。

      那天晚上文可欣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处理患者的,在心里默默鼓励自己,冷静冷静、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来,别慌、别慌,只知道一刻没闲着,但在早晨八点交班之前把三个患者都搞定了,高血压脑出血的手术、外伤昏迷不醒的进ICU观察,蛛网膜下腔出血的小孩办理了住院,而且完满没有一丝瑕疵的的完成了其它工作,下了班之后,感觉像打了胜仗一样脱了一层皮,打那以后脑袋边总是会幻听到这一长一短的声音,有时候做梦都能被这声音吓醒,在她这里格外的刺耳。

      120停在了一辆白色宝马旁边,长安街旁边有一位白衣女子躺在地上,面色苍白若纸,一双有力的手掌在给她做胸外心脏按压,也许在旁观者看来没什么,但从文可欣的职业敏感度来讲,此人一定是经过专业的培训,每一个步骤都十分标准,脸上也没有一丝慌乱,1001、1002、1003、1004、1005按三十下,人工呼吸两下,如此反复。

      这样的场景,文可欣的脑海里已经出现过无数遍了,什么这个护士给溺水的孩子做CPR,拯救了孩子的生命,还得到医院的嘉奖;什么那个医生在飞机上成功抢救一名心脏病患者,也是用的CPR,因而摇身一变成了英雄,也得到医院的嘉奖。

      上班时护士的考试内容最基本的就是CPR,她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可是她总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无奈,总幻想着哪一天在地铁里,公交车上,公园里,火车站,遇到一个大爷大妈突发心脏病倒下,她好可以一展身手,就像英雄终于可以为百姓劫富济贫、战士终于有机会拿起枪上战场报国雪耻,久藏在雪地里的金子终于被人发现,文可欣也有一种摩拳擦掌的冲动想冲出去救人,好一展自己的身手,这就是文可欣身上那挥之不去的侠女情结,有时甚至觉得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转念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一种罪恶感,人家活的好好的,盼着点儿好不行。

      这时,120的医护人员一切准备就绪,氧气面罩,开放静脉通路(就是扎针输液的意思),准备接手病人,但刚才徒手CPR好像凸显成效,白衣女子似乎动了一下,微弱的睁开了眼睛,120的人员二话没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白衣女子抬上车,文可欣还没体会到英雄的壮烈,就先牺牲在了自己的幻想里,因为她想起了地铁里的一幕。

      那是平常再不能平常的一天,文可欣穿着洗旧了发白的牛仔裤,有那么一些皱纹的白衬衫,你知道,护士没有时间打扮自己的,更何况每天要更换白大褂,上班穿什么显然根本不重要,带着平时带的手机,耳机里听着平时播放的歌曲,突然站在车门旁的女孩儿毫无征兆的倒下了。

      平日里挤得要死要活的地铁“哗”的闪出了一片空地,有的说赶快按紧急按钮让列车停车,愚昧!有的说赶紧打120,等到了人早就没了!有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你呢在座位上装睡的那个。

      没有实际行动,文可欣脑袋里反映了3秒钟,立即从人群中奔过去,先是呼叫女孩的意识,然后下意识用食指和中指指尖触及气管正中,再向内侧滑动2cm,1001、1002、1003、1004然后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女孩儿自己晕晕乎乎的站起来了,估计是还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正好地铁进站了,门刚刚打开她就飘出了地铁。

      飘离了文可欣的视线,文可欣好像被别人打了一枪的不知所措,捂住胸口里面流出的血液,嘴里一丝咸咸的苦涩。

      心里说敢情一低血糖,为什么是低血糖,其他乘客又回归到自己的面具下面,听歌的继续听歌,看书的继续看书,装睡的继续装睡,文可欣思维又游离了,好像刚才的一幕没有真实发生过一样那么遥远......英雄梦再次化为空气中的肥皂泡,看起来很美,破碎的那一刻却没有一丝力量。

      120果然反应神速,这次连抬担架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救人的男子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打开宝马车门那一刹那手腕上的表折射的太阳光到文可欣的脸上,晃的她连英雄的正脸都没看清。

      文可欣想这会不会是刚才在机场本应该来接那两个小女孩儿的人呢?意外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哎,想什么呢?”何燡碰了碰文可欣。

      “没什么,你看见刚才抢救来了吗?”文可欣刚才激情澎湃做英雄的内心,现在在她脸上丝毫找不到痕迹。

      “这红灯时间可真长,估计又有领导视察,临时管制了。”何燡没太听进去文可欣的话。

      “那辆宝马,刚才救了一个女孩儿。”

      “是吗?我倒是看到一辆救护车过去了。”

      “我好像认识那个人。”

      “谁?”

      “没谁。”

      “我本来在飞机上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但一见面,我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一时间也没了头绪。”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特无聊,没意思?”文可欣低头闻了闻手里的眼眉儿,一阵淡淡的清香,不像她的名字那么腻人。

      “你这么觉得?”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最缺乏幽默感。”

      “幽默感应该是男人的专属,女人只要漂亮就可以了。”

      “肤浅!”

      “我就当你是对着大街上的人说的。”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也不例外。”

      “不,我对脱光的女人没兴趣,你不觉得只有穿上衣服的女人才漂亮嘛?哪怕只遮住那几点。”

      “多亏你改行了,要是你还做医生,不知道辣手摧过多少花呢。”

      “哎,医生可是神圣的职业,你不要玷污了洁白的大褂。”

      “切,就我们科那些货我是知道的,和你没两样。”

      “说是说,但我也只摧了你这一枝花,足矣。”

      “安心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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