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 公主手札》怪侠一只猫

33、第三十三章

　　阿丽娜有些慌张地看着眼前的亚当斯，他文质彬彬，一头金色的长头发束在脑后，看起来好像三十多岁。阿丽娜回忆了一下，她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然而也许他曾在罗斯利亚看过自己，于是她沉默了。

　　亚当斯并没有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他的目光游离在窗外，又向阿丽娜提了另一个问题，“阿丽娜小姐，你可知母神第十三个孩子的故事？”

　　她点点头，这是一个奥迦南大陆众所周知的故事。创世之初，世界是一片混沌，只有茫茫大雾，母神奥加利斯从浓雾中来，胎孕十三子。那十三个孩子便是奥迦南大陆的诸神，而第十三子彻里得加便是隐秘之子，后来变成了深渊的化身。有传闻彻里得加并非母神的孩子，而是神胎中的胎盘，是一团污秽血泥。

　　亚当斯张口欲言，然而又停住了。

　　这时巴博尔走了过来，他似乎是想请教亚当斯一些问题，于是他与阿丽娜的对话终止。

　　巴博尔将亚当斯引到别处说话，阿丽娜便将手上的丝帕叠好放在桌子上，快速离开了。

　　她离开的有些匆忙，在出学院的路中撞到了几个来往匆匆的法师，他们匆匆而过，似乎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丽娜心里默念着祈奉女神的诗歌，她在为阿布索伦送行，完成她答应过他的愿望。走到门口时，那首诗歌刚好结束。

　　离开了赛德里学院的屏障，魔法城依旧被雨水吞噬，阿丽娜在屋檐下等待着雨停，她低头看着雨水顺着地势向下流着，在坑洼的地方形成一汪水滩，又有雨珠落在上面，飞溅四周，滴滴答答。每落一次雨，地表的温度就降下一分，阿丽娜感觉寒冷无比，却又无所依靠。

　　她必须要离开了，等莱尔德与圣城教会的牧师一到，她必然又将重归那白城墙中，金丝笼内。在那之中便是她最不想面对的宝座与战争，她要逃离自己的宿命，哪怕漂泊无依，穷困潦倒。

　　“阿丽娜。”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丽娜看向来人，“西塞尔？”

　　他同样站在屋檐下，此时他并没有穿着斗篷，他的头发有些湿润，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他似乎是来找她的，可是为什么呢？他并没有说话，然而那双眼睛看着她，却好像什么话要说，什么话要倾诉。

　　“你找到其他精灵的踪迹了吗？”阿丽娜先开口了，如果没有找到，她可能要先他而离开了。

　　西塞尔看着她，摇摇头，“不太确定，但是估计也就那几个地方。”

　　说完后，一时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西塞尔的目光深沉，仿佛又将这种安静的气氛加重了几分。

　　阿丽娜盯着西塞尔的那把雨伞，它已经收了起来，有雨水顺着伞面，伞骨架，流向地下，又汇在外面那场大雨之中。

　　“魔法城有一种雨伞，是透明的，如果打开就会包裹全身，好像在雨中形成一个卵。我当时想买，但是那是个晴天，而且莉迪亚答应过我送我一件可以遮风挡雨的法袍。”阿丽娜好像在自言自语。

　　“不必要。”西塞尔接了一句不搭调的话，他继续说到，“无罪之人不必要受流放之苦。”

　　“倘若有罪呢？出身便是注定了她的命运，逃脱就是有罪。”阿丽娜看着他，她在期待他的回答。

　　西塞尔同样看着她，他们都期望从对方的眼中获得一些答案。

　　“我不知道。”西塞尔心中痛苦难忍，“我从出身便是有罪的了。”

　　阿丽娜不解他话语的含义，她也并不认为作为一个混血的精灵有罪，所以她对他说，“你有选择，我没有。”

　　西塞尔摇头，拥有邪恶之血，他多半并没有选择。他的命运，除了自我灭亡就是他人灭亡。他走近阿丽娜，缩小他们的距离，他的目光忧郁深邃，“阿丽娜，我想当你的保护伞，你便也当我的保护伞，好么？”

　　她为他这种迷茫忧郁的神情所震撼，她联想到了自己，然而她却不得不辜负他，“你可以去其他的森林生活。”

　　“不可以了。”他肯定的回答她，不论他到哪，都可能掀起灭顶之灾。

　　“你好像和以前不同了。”阿丽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她总算说出来了西塞尔这段时间的变化，“以前你很傲慢，甚至有些无礼，但是那时候你也很自信，自信的都有点自负了……”

　　“不是的。”西塞尔打断了她的话，“从你将我在绿森林救起时，我就不同了，我就意识到自己无家可归了，我在奥迦南大陆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

　　阿丽娜有些迷惑，她想，难道西塞尔怪罪自己救了他吗？“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跪在你身边祈祷而已。”这话听起来有点像在推卸责任。

　　“阿丽娜，我……”西塞尔止住了他的后半句话。

　　她在等他接着说，她想，也许他们是该到了告别的时候了，然而他似乎生出了些非分之想。

　　“阿丽娜。”他好像下定决心一样，“我想要跟随你。”

　　这比她想的要糟糕，如果他能直截了当的说，她便能拒绝他。不过她之前拒绝过他一次，她和他说过，不可能。

　　阿丽娜摇头。

　　“你无法阻止我跟着你的。”他这么说。

　　果然如此，阿丽娜心想自己想的没错，她依旧摇头，“你可以跟着我，但是你在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不管是你还是莱尔德，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不要拿他和我相提并论。”西塞尔好像有点生气，“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任何东西，我只想要心安理得。”他也想要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阿丽娜看着他，她没想到西塞尔会是这样的人，他是真的和以前的他不一样了。

　　西塞尔用手抓住她的肩膀，他的态度有些强硬，“不管你说什么，不管你想怎么做，你都不能支配我的决定。”

　　西塞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阿丽娜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她有些生气了，然而他又放手了。再之后他头也不回的没入那场雨中，只留下她一人在屋檐下不知道作何表情。

　　阿丽娜看见那把黑色的雨伞静静地靠在墙边，心中却生了一股烦躁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