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金丝雀》闲笔执花

36、036

　　仔细观察一番后，她发现最近高琛回家时间越来越晚。

　　从前下班后就会回海景花园，甚至还有几回五点多就能回家，但最近他回家时间明显推迟，一个星期总有半数时间八九点到家，晚上回家还会故作姿态拎着他运动挎包回来。

　　还有什么比这种‘借口’更为明显吗？

　　平常一星期只去两三次的人现在居然一星期快去到五回的频率，还有那个运动挎包还能更明显吗？高琛就怕她不知道自己健身，那么大个包回回故意丢客厅沙发上。

　　做作的狗男人，哼。

　　那天和两个小姐妹吐槽过后，远在随江的周宝璐消息不灵没弄出张雨潇什么信息，辗转多番八卦后，付梦西从某一圈内名媛口中得知一个巨磅新闻。

　　就在她还没来得及再次证实，徐熙突然在群里发消息说从陈磊口中听说高琛最近接受了嘉风旗下财经杂志的专访。

　　付梦西沉默良久，爆出另一个新闻。

　　张雨潇在的时秀时装杂志数月前被嘉风收购。

　　很好，现在一切都对上号了。

　　当全部真相慢慢拼凑完整，正在美容院做清洁护肤的付梦西只剩沉默，兜兜转转这些日子，她仿佛已经看到两人在民政局办离婚证的场景。

　　推掉后续护肤，她带着肖雪在美容院附近的购物商场漫无目的逛街，期间徐熙给她打过电话，付梦西没接，自从拍过婚纱照后高琛显然更忙，晚上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怨妇情绪。

　　“叮咚——”

　　迈奇：‘太太，请问您在家吗？高总约您今晚回西山半岛用晚饭是否方便？’

　　这算什么？

　　回了个OK的表情包，付梦西打开Hotsport，最新推送是周宝璐最新拍的古风短视频，点开视频，片头是一阵细细研磨花瓣的场景，场景中付梦西穿着薄衫杏粉长褙内搭大红刺绣袄裙，外披同色系刺绣毛领斗篷握着瓷槌在假石庭院慢慢捣烂花瓣，片名叫‘鲜花饼’。

　　片长压缩到十来分钟，音乐用的古筝纯音乐，没有旁白，全程只有她岁月静好做美食的画面，整体观感算是延续‘山水间’一贯风格。

　　视频上传还没24小时，转发量已经破千，评论也大热，评论中还有商家贴出视频同款汉服购买链接，配饰购买链接和鲜花饼购买链接，点赞最高是周宝璐自己的评论。

　　‘评论一概购买链接非本人推荐，希望大家理智消费，本人和山水间并无任何淘宝店铺和商家推广哦~’

　　付梦西戳开Chat给付珂鸣发消息：“你最近干嘛呢？”

　　付珂鸣的消息回复的很快：‘还能干嘛，在公司实习······’

　　‘这样，很忙吗？’

　　付珂鸣：‘······’
　　付珂鸣：‘姐，你觉得呢？我都要累死了’

　　付梦西：‘行吧，你可以回去挣钱养爸妈了，再被我抓到上班聊天我告诉苏女士’

　　付珂鸣：‘无FUCK说[中指].JPG’

　　付梦西：‘退下吧’

　　······

　　晚上收拾妥当到西山半岛吃饭，今晚付梦西把头发盘起，穿着古典规矩黑色长裙套薄外套和高琛前后到达西山半岛，她来得比高琛早，这会儿七点不到，玉姨见她独自前来还多问了句高琛怎么没一块来。

　　晚七点半时高琛终于到达。

　　奶奶对他丢下妻子迟来的行为表示极其不满，今晚小姑姑一家没来吃饭，在座只有他们四人，高爷爷维持前任总裁的气场将一顿饭用的严肃无比，高奶奶不断给付梦西夹菜让她多吃点，顺带埋怨高琛几句，让他多分点心在妻子身上。

　　今晚‘甜蜜的爱第二十场’进行得不大顺利，付梦西兴趣缺缺，勉强扮演夫妻恩爱的戏码，高琛倒一如既往，添菜、端汤和餐后水果陆续摆到付梦西面前。

　　“老公，你工作这么辛苦，吃块苹果~”付梦西笑眯眯给他叉了块切好的苹果喂进他嘴里。

　　高奶奶还拐着弯催问怀孕的事。

　　付梦西垂下头假装害羞没回，高琛坐在她身旁，半含微笑，餐厅圆顶吊灯落下的灯光在他鼻侧投下一小片阴影，某一刹那，付梦西几乎看清他眼睑下根根分明的长睫投影。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

　　帅气、优雅且从容不迫，高琛的确是高岭之花，无人能采撷的高顶。

　　就像数年前那个淡漠清冷的少年郎。

　　“奶奶，近几年我们没有要小孩的打算，今后您也别再问了。”

　　付梦西低着头吃苹果，眼睛半眨。

　　“我现在工作忙，梦西和我也没做好准备······”

　　“哒——”高爷爷把碗搁在餐桌。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餐桌对面的小夫妻同时缄默不言。

　　高爷爷奋斗生，守家守业、扩张高氏产业也见了大半辈子风风雨雨，老人面色沉静，两道法令纹和眉间那道‘川’字细纹显得整个人更为严肃。

　　“高琛，告诉我原因。”

　　“也没什么，就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梦西也还小呢。”

　　高奶奶也放下筷子低低叹气：“阿琛，你们还小，爷爷和奶奶岁月不饶人了呐——”

　　“······”

　　餐厅气氛陷入低迷。

　　直到佣人端上高琛的咖啡和高爷爷的大红袍。

　　一顿饭用的不欢而尽，高爷爷让两人吃过饭立马回家。

　　其实不生孩子的原因还有付梦西。

　　新婚不久，两人就生育达成过协议，彼时付梦西并不想因为生孩子破坏形体，高琛显然也不是个喜欢小孩的性子，两人一拍即合，大有将丁克灌溉到底的行为。

　　那时，付梦西还问过高家这么大产业还真打算不生个男丁继承‘皇位’？彼时高琛仅仅笑而了之，对此毫不在意。

　　“既然我们都不想生孩子那何必要生呢？”
　　“老实说我不喜欢孩子，我并不认为我会和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共同孕育一个新生命。”
　　“先这样，孩子的事过几年再说吧，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想办法——”
　　“······”

　　事情拖到今日，两位高家长辈的想法已经很明确。

　　回到海景花园，从西山半岛带出的低气压还没散去。

　　这会儿心里有事付梦西也不太想和他说话，就连平日的斗嘴都没兴致。迈奇和肖雪送两人到家后也离开了。

　　洗过澡后，两人躺在床上背对着背都没说话。

　　室内付梦西那台加湿器还在静静工作，月光投进室内漾起淡淡涟漪，沉默不知多久，付梦西翻平身，小声问了句‘睡了吗？’。

　　高琛鼻间溢出一声轻嗯。

　　付梦西犹豫半响，鼓起勇气：“高琛，我想和你说件事。”

　　高琛也翻平身体，鼻间呼吸声放大几分：“如果是生孩子——”

　　“不是！”

　　“嗯？”高琛有些疑惑。

　　付梦西接着说：“是这样，我最近比较闲，公司有没有······”

　　高琛警惕起来，语气淡薄：“抱歉，高氏暂时没有适合你的地方，你要是比较闲不如我再给你几张副卡？”

　　“那个，我是音专本科毕业，你可以······”

　　“你觉得你能干什么？”高琛音调拉高两分，语气满是对她的不信任：“梦西，做好你的高太太就好，公司的事我忙得过来，你的消费水平我也能满足你。”

　　“可是我——”

　　“没有可是。”高琛翻了个身，依旧用背对她，黑夜中，他的声音凉薄又充满防备：“其他事我都能满足你，但是公司的事，我并不认为你有这方面的能力和忠诚。付小姐，你该知道我们是联姻。”

　　付梦西呼出一口气，就像泄气的气球失去活力，所以下午那会她才想从付珂鸣嘴里套点付家公司的活，高琛虽然平时性子不错，骚话也一句接一句蹦出来，但一旦涉及高氏集团整个人都像只充满防备的雄狮。

　　沉默翻了个身后，付梦西闭着眼问他：“其他任何事都行？”

　　高琛从鼻间溢出一句小声的‘嗯’，之后再没回答。

　　这一晚，付梦西觉得她和高琛仿佛回到新婚那会儿，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她和高琛，既是身体上最亲密的人同时还是互相充满防备的‘联姻对象’。

　　这样也挺好。

　　“洛皇等我有空带你过去喝酒。”

　　“知道了。”付梦西不耐烦应了句。

　　-
　　第二天醒来，旁边位置早已清冷，付梦西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起身去浴室洗漱，浴室台面还摆着他那根黑色的电动牙刷和用完忘记收起的电动剃须刀和须后水。

　　昨晚不欢而散，付梦西心情Down到极点。

　　周宝璐在群里发消息说过几天就能回望京，语气轻快，徐熙说昨晚她在陈磊那个俱乐部过夜了，两人在群里聊得不亦乐乎，整个群里都充斥着热恋的粉红泡泡。

　　付梦西：‘我觉得我这样下去不行，我想找点事干’

　　徐熙：‘？’
　　周宝璐：‘？？’

　　随后，周宝璐直接甩了个群内语音聊天过来，付梦西摁下接通，三人由文字聊天瞬间转为语音聊天。

　　周宝璐大概在外边，外边的风呼呼作响，她的声音破碎又带些轻微鼻音：“茜茜公主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付梦西坐在化妆台前护肤：“没受刺激，我就是觉得你先前在洛皇和我说的那些话也挺有道理，我不能这样下去。”

　　徐熙接通后先打了个喷嚏：“哎呀，这几天降温了，好冷啊。”

　　周宝璐：“那你是没来随江，我跟你说，这山里头的风，早晚温差可大了！”

　　付梦西：“唉——”

　　听出她的低情绪，徐熙温柔笑了笑：“梦西，你也别想太多，这不也没证据指向高总真出轨了嘛······”

　　“我有预感，你们知道吗？明明是狗男人有越轨害我丢脸的打算，昨晚我跟他说我想进公司找点事干，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高琛这个狗男人居然半句不说就来一句‘公司的事，我并不认为你有这方面的能力和忠诚’。”

　　“怎么，我好歹也是正经本科毕业，‘忠诚’倒是其次，他居然嘲讽我没有‘能力’！怎么，常青藤毕业就能这样瞧不起人了？”

　　“我好气！”

　　“诶~”周宝璐打圆场：“没办法，咱们这学校还真没法和人家常青藤名校比较，不过你干嘛这么想不开要去高家做事，你们家这么大个公司还缺你一份工作？”

　　付梦西心情更加低沉：“我要真去了，苏女士更得念叨催生了，再说现在付珂鸣正在慢慢接手工作，我这样过去算什么呀······”

　　徐熙有些惊讶：“梦西，你真不想做金丝雀了？前两年不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突然觉得这种日子也挺无聊······”
　　“要是我真和高琛离婚。”

　　周宝璐轻嗤一声：“要是他真和老情人搞到一起你有什么打算？”

　　沉默许久，付梦西挂断电话，呆呆坐在化妆台前对镜发呆。

　　高中那会儿他们两多高调呀。

　　高琛和张雨潇并肩散步，他们两一块在食堂吃饭，学校外那条小吃街的奶茶店、咖啡馆和书店，还有清晨操场两人一前一后慢跑的身影。

　　在此之前从没见过高琛和哪个女生走得如此之近。

　　即使这段感情只存在一个月，他们在一起不久后据校内小道消息传言有路人亲眼看见张雨潇落泪追问高琛为什么要分手，还抱着高琛低声恳求不想分手。

　　这之后没过多久就是高考，那会儿高琛早被国外常青藤名校提前录取，高考对他而言不过一个形式，高考结束后，她再没见过高琛。

　　——直到两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相亲。

　　付梦西望着属于高琛那个灰色收纳盒，心绪复杂。

　　许久过后，她点开Chat，在群内数条消息后回复。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大不了敲诈一笔巨额离婚费包养几个小鲜肉咯，再说了，就那种狗男人，给老娘提鞋都不配，哼。’

　　周宝璐：‘666’

　　徐熙：‘姐妹稳住QAQ！’

　　想开后的付梦西当即打开hotsport 在小号发了个表情包。

　　是小可爱呀：‘长期招男朋友，不招长期男朋友’

　　周宝璐小号秒评：‘社会我X姐，人狠话不多，开最野的车，泡最靓的崽[牛].JPG’

　　付梦西高冷回复：‘男人不换，人生不算，下一个更乖[高冷Doge].JPG。’

　　很好，不就是比比谁头上的青青草原更绿嘛？

　　她付梦西做好准备了。

　　哼，不过是个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