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校草的学神男友》沈又九

2、第二章

　　“你是不是发烧了啊？”王霄看着一脸薄红的男生，无辜得问道。

　　“没有。”男生简略得回答道。

　　“那就是脸红咯。”王霄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他倾身弯向他，贴在男生的耳边，两个人的距离很轻，彼此交换着温热的呼吸，说话间带出的风全钻进了对方的耳朵里，在心上轻轻得挠了一下。

　　“怎么，暗恋我啊？！”

　　“乱语。”男生沉下脸色，偏过头去，按着电动轮椅的启动键，就风驰电掣得冲了出去

　　“怎么说着说着就急眼了。”王霄伸了个懒腰，腋下一股子的酸臭味熏得人脑瓜子疼。他看着男生决绝离去，不肯回头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道：“该不会是被我臭跑了吧，还是先得找个地方洗个澡。”

　　春风浴场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起，在人们还对洗浴存在异样的偏见的时候，就挂出了红红绿绿的灯牌，成为脖子里挂着手指粗的金项链大哥最爱去的地方之一，最鼎盛的时候你能看到一个热水池里飘着几十根浮在水面上的大粗链子。

　　它风风光光了十几年，也算是应州市里头有名气的招牌老店，只不过现在门槛都差点被人踩烂了的景象早就不复存在。随着金碧辉煌的会所之类的兴起，装修得跟白宫似的，人一进去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春风浴场十几年来都没有换过的陈旧装饰早就入不了眼了，一天下来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进去，只留下前台一个胖胖的大妈坐在台式电脑面前，认真得玩着扫雷小游戏。

　　王霄揣着裤子兜里的四十块钱，沿街已经研究了一路各大浴室的价目表，最后严肃认真得蹲在春风浴场门口，闻着身上一阵阵上涌的泛酸的臭气。

　　不行了，这个味道太上头了。作为活体生化武器的王霄捏住自己的鼻子，猛得推开了那扇裂了一条缝的钢化玻璃门。

　　“推门轻点，不是你们家的大门就不晓得心疼啊，弄坏了要你赔的哦！”门口“欢迎光临”的声音响起，大妈头也不抬地说道。

　　“洗澡十五，搓背二十，交钱。”

　　王霄手里捏着一把由一块五块组成的毛票，认真得数了好几遍，数出了三十五块，恋恋不舍得递到了大妈手里。

　　“手松开好伐，到底要不要洗啦。”大妈拽着钱，凶狠地说道。“你去别地找找哦，不可能有比我们这里更便宜的好伐。侬帮帮忙，才三十五块钱，搞毛搞咧！”

　　王霄空空荡荡的裤兜里只剩一张单薄的五块钱孤零零得呆着。

　　“储物柜的钥匙在这里，拖鞋和浴巾在门口自己拿。”大妈的眼睛仍旧盯着动不动就花屏的电脑屏幕，从抽屉里向外扔出了一把钥匙。

　　“多谢。”要不是王霄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差点就砸在他脑门中央了。

　　“呀呵，这一波挺赚的，还是包场，一个人都没有。”王霄舒坦得浸在咕咚咕咚冒着泡的水池里，整个屋子里都是烟雾缭绕的热气，浑身的皮肤被熏得通红，连眼梢都掠过一抹红。他眯着眼睛，倒是透出一股子迷离的味道。

　　“泡久点好，污泥容易搓。是你点的我，是吧。”一个大爷赤着膊，下面的裤子湿的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慢吞吞得进来，手上动作利索得支起一张平板床。

　　“师父，我身上有点脏，最近有点忙没有好好洗澡。”王霄主动坦白道。

　　“这都不是事，我干搓澡这么多年，多埋汰的没见过啊。”大爷不以为然得说道。

　　“嚯，不过小伙子说真的，你身上也真够味的，这味道可不输对面街上的公共厕所啊，到底是有多少日子没洗澡了，你看着你身上脏的，我估摸能搓下一斤来。合着你攒了那么久的污泥，今天全指望着我呢，我的责任还挺重大的。”

　　大爷熟练得往平板床上铺了一张一次性的白色塑料纸，往上浇了一盆热水，招呼道：“来吧，躺上吧。”

　　王霄交叉着双手放在胸口，安详得躺在平板床上，眼神直视着天花灯上滴着水珠的吸顶灯，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砧板上的一条咸鱼任人宰割。

　　他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大爷有进一步动作。他侧过头，却看到大爷的短裤只挂在一条腿上，彼此最重要的东西坦诚相待，明晃晃得在他眼前晃荡，这一出乎想象的画面对于他的视觉感官来说，属于相当刺激。

　　老子的狗眼瞎了。王霄慌乱得坐起身，却被大爷一只手直接按回了床上。

　　“大爷，咱们这个浴场做的可是正规行当。搓澡就搓澡，麻烦你把短裤穿上好么。”挣扎无效的王霄无奈得建议道。

　　“我刚刚在隔壁单间搓了两个客人，身上都给弄湿了，内裤湿嗒嗒的穿着不舒服，还是脱了舒坦一点。”大爷往手上套着搓澡巾，自然地说道。

　　大爷，您倒是舒服了，我不太行啊！出于敬老爱幼的礼貌，王霄生生得止住了自己想要往上翻的白眼。

　　“别动啊，咱们开始了。”大爷单手摁住王霄的肩膀，默默得搓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小伙子，你过分了啊，要是我这种见过世面的师傅，换作其他人还真的搓不了这活。”

　　王霄全程惊恐得睁大了眼睛，生怕大爷一个不小心咣咣得砸到他的天灵盖，心里悲怆得生出一种“完了，他不干净了”的感觉。

　　“谢谢大爷。”搓完澡之后，王霄双腿打颤得从床上下来，丧气地说道。

　　“不客气，小伙子。”大爷收拾着东西，拍了一下王霄的肩膀，憨厚地说道。“觉着我手艺好，下次来记得还点我啊！”

　　“哎哎哎，那肯定啊。”王霄胡乱得点头，敷衍道。

　　活脱脱褪了一层皮的王霄，感觉到身上轻快不少，估计体重都能下去一两斤的样子。他蹲在浴场的淋浴间里，把脱下来的衬衫和西装外套就着沐浴露胡乱搓了几把，拧干之后拿着吹风机正打算吹干。

　　耳边是吹风机呼呼的声音，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拨开厚重的刘海，露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未语先笑，眼波成双，亮晶晶得透着神采。眼角下方生着一点浅痣，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楚楚可怜之中藏着疏离的清冷。

　　及肩的长发披在修长的脖颈之间，发梢一直扫着娇嫩的皮肤，扎得让人有点难受，王霄瞅着自己的长头发怎么看都不顺眼。他从桌子上拾了一根不知道什么人遗落下来的黑色皮筋，将自己的头发束成了一个马尾。

　　“见鬼，明明进去是个男孩子，怎么出来变成了小姑娘了。”前台大妈惊讶得撇了一眼，盯着王霄离开的背影，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王霄身上的衣服吹得半干，摸上去还是有潮潮的感觉，一阵微风吹上来，冷咻咻的感觉过后，手臂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熟练得往学校附近的老式小区里头拐进，在一栋长满了爬山虎的居民楼下找到了一家阳阳爱心理发店，店门门口挂着一个告示牌，普通剪发十块，七十周岁以上的老人五块。

　　玻璃移门拉了一半，老板窝在已经裂开，露出里面的黄色海绵的皮椅子上打着瞌睡，轰隆的鼾声就跟地震似的，感觉连地板都跟着一起抖动。地上的头发碎屑被扫的干干净净的，堆在垃圾桶里，被归置在靠墙边。

　　“来剪头啊。”老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左脸颊上印着一道深深的红色印子。“十块钱一次。”

　　“叔～”王霄甜甜得叫了一声，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十块钱太贵了，五块钱行么？”

　　“你到七十周岁了么，身份证拿出来让我看看，小老头长得挺年轻啊。”老板乐道。

　　他看着眼前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男生，但是那一头跟稻草一样的蓬松长发，后脑勺束着一个马尾，额边漏下来的几缕碎发在眼睛周围晃悠，一双勾人桃花眼里的星光点点被槽糕的发型遮掩掉大半，颜值遭到严重的拖累。

　　“小伙子，瞅着墙上贴着的几个大字了么，小本经营，恕不还价。再说了，砍价也不是你这样砍的，人家拿的是小刀，你拿的是大砍刀啊，上来就对半砍，得亏我脾气好，换做别人直接把你扫出去，你信不。”

　　“叔，我不是生活困难么，不然绝不会张这个口，兜里就剩五块钱了，多一分都没有。”王霄把全身上下的口袋全都翻了出来，连个钢镚都没见着，捏着一张孤独的五块钱，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皮。

　　“我这长发实在是长得不得了，这才想着来剪头发的。我也不为难你，你要是不收我，那我就回去五块钱买把剪刀，自己凑合一手得了。”

　　“成吧成吧，今儿到现在都还没开张，收你一个转转运，我也好沾点财气。”老板抱着双臂，仿佛看到了王霄并不存在的尾巴无精打采得耷拉在地上，毛绒绒的耳朵紧紧贴着头皮，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最后还是心软地松了口。

　　“你想怎么剪，现在的小孩都流行什么发型了？”

　　“老板，给我剪到最短就成。”王霄乖巧得坐在椅子上，脖子上绕了一圈围布，回答道。

　　“寸头啊，你不嫌老气啊。”老板迟疑了一下，问道。“在年轻人中可是少见到了，一个个都花里胡哨得烫着毛毛卷呢。”

　　“对！越短越好，不然头发长起来太快，还得过来花钱。”恨不得剃个光头回去的王霄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叹了一口气说道。

　　头发茬子紧紧得贴着头皮，露出发青的发根，一个标标准准的寸头完整得展现出王霄精致绝伦的脸蛋。

　　在王霄离开很久之后，西边的天空染上了暗色，理发店老板手里拎着一袋垃圾，拉下了卷闸门，回想起白天突然出现的少年，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回味道：“长得还，怎么说呢，还挺妖孽啊。”

　　“都跟了我一路了，我觉得咱俩好像并不顺路。”剪完头发的王霄哼着小曲，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幽幽得说道。

　　不远处，一个藏在电线杆后面的身影，只勉强得遮住了身体的一半，他紧张得从杆子后面走上去，拼命摆手道：“我真的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我就是想跟你要个微信，方便么？”男生满脸通红，期待得问道。

　　“你确定么，兄弟？”王霄的声音很清朗，像林间的风拂过树梢，让人自然而然得沉静下来，但是很明显能听出是男性的声音。。

　　男生不自觉得捏紧了自己的衣角，万分娇羞得瞥了一眼他，飞快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的话在喉咙口滚了很久，跟蚊子哼哼似的吐了出来。“我觉得吧，真爱无关性别，咱不能用有色眼镜看待这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真的可以。”

　　“我介意。”王霄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强烈拒绝道。“你不行！”